第374章 红牡丹
进到屋里，很黑，第一时间什么都看不见。
我摸向墙面，摸到拉绳，一拽灯开。
惨白的灯光洒下来，能看到床上并排躺着两个老人，一动不动。
这一瞬间，这个场景画面，让我头皮都炸了。
小狗子走进来，哇一声就哭了，“奶奶，爷爷……”
“别慌！”我过去摇了摇两个老人。
忽然“哎呦”一声，老太太先醒了，哎呦哎呦叫个不停，使劲儿睁开眼：“谁啊？”
小狗子紧紧抱住她，带着哭腔：“奶奶。”
老太太爬起来，两个眼睛肿的跟桃似的，抱着小狗子：“怎么了这是？小玄子，你怎么来了？”
我没回话，过去摇着老头，老头没有反应。
老太太有点明白过来了，用脚踹着老头：“老东西，老东西。”
老头终于艰涩地睁开眼睛，“怎么了，这是。”
小狗子猛地扑过来：“爷爷！”
两个老人都醒了，从床上爬起来。他们都睡得迷迷糊糊，朦朦胧胧的，问什么都一问三不知。
他家没什么事了，我就想走，可小狗子害怕，死活就不让我离开。
我只好在老头老太太的房间又呆了一会儿，给老头上根烟，爷俩聊天。聊着聊着，就发现这老头前言不搭后语，说什么不答什么，根本聊不到一块去。
我都怀疑这老头是不是有老年痴呆的征兆。
这时候电话来了好几条信息，二丫姐来的，然后是宁宁来的，问我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我有点坐不住了，起身告辞，小狗子扑过来，就是不让走，一个劲儿说害怕。
我实在没办法，告诉两个老人，小狗子跟我走，去我那住一宿。
老头抽着烟，看着窗外，似乎没听到我说什么，手一抖，烟灰掉在被子上。老太太见了，上去就用脚踹：“个老东西，就知道折腾人，真是个老不死的，怎么还不死。”
我听得这个不舒服，劝了他们两句，带着小狗子就往外走。
老头忽然从炕上爬下来，打开靠墙的柜子，说道：“小玄子，你是好人，好好待小狗子。小狗，好好听喃哥的话。”
小狗子“嗯”了一声。
老头打开柜子，从里面摸出一条红牡丹。这烟我很少抽，有点小贵，但也好抽。这一条也不少钱。
他递给我：“你拿着。”
“咱爷们不用这么客气。”我说。
“拿着，拿着，”老头说：“俺儿过年给我拿的，我抽不了，放着都捂了。你拿着抽吧。”
其他东西我就不要了，烟还是有点馋的，直接接过来：“那我不客气了。”
老头嗯嗯了几声，关着柜门，就在关的时候，我一眼撇过去，看到柜子里装着深红色的圆球体，一闪而过。
我有些纳闷，想问问，一转念算了，人家压箱底的东西，别乱问了。
我带着小狗子出来，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停了，我们两人收了伞从院子出来。我突然心念一动，抬头去看，院墙那个方向的红色气球不见了，应该是被风吹跑了。
我纳闷至极，带着小狗子往外走出十米左右，突然“啊”的一声叫。突然我想起老头的墙头柜里装着的红色东西是什么了。
不就是红色气球吗？
我转过身想回去，又觉得突兀，一旦看错了呢？
小狗子被我的反应弄得有点害怕，“哥，你咋了？”
我犹豫了一下，算了，明天再说吧。
我带着他去了二丫姐那里，和二丫说明白，带着孩子出来过夜。二丫姐道：“让他在我这儿吧，正好天黑了，给我做个伴儿。”
我想了想：“这样吧，今晚我也不回去了，咱三个在这儿住。”
小狗子高兴起来，直拍手。
我把情况简明扼要的和宁宁说了一下，告诉她晚上不回去了，就住在二丫姐家里。她说知道了，多注意安全。
我们仨晚上睡不着，打了半宿扑克，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睡下。醒来的时候，都上午十点了，我是被一阵哭声惊醒的。
小狗子和我挤一张炕，这小子呼呼大睡。我到里屋，门虚掩着，二丫姐现在有孕在身，也不像以前那么铁娘子了，身体倦怠，也在睡着。
我披了一件衣服，趿拉着鞋出门，满院子都是水，倒是空气很好。我伸了个懒腰，二丫姐家的狗晃着尾巴过来，朝我吐着舌头，非常乖巧的模样。
我摸了摸它的头，就听到不远处是一阵哭声。披着衣服走出去，就看到旁边小狗子他家门口全是村民，在往里看着。
我心里一咯噔，不好，出事了？赶紧过去问怎么回事，黄杠正在院里忙活，小狗子他奶正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墩墩衣服过去，“他奶怎么了这是？”
奶奶大哭：“我家老头子死了！我家小孙子也失踪了！我可怎么活啊。孩子他爸回来能杀了我！我不活了！”
从地上爬起来就要撞墙。
我心中大骇：“孩子他爷死了？”
黄杠在旁边拉住老太太，“可不嘛，我一早过来就听到老太太哭，一问才知道老头死在炕上……”
正说着，村长老史头和几个人从里面出来，老史头道：“人没气了，打急救电话吧。先拉去做尸检，让医院出死亡证明。老黄啊，你跑去村委会告诉老高头，让他用大喇叭广播，看看有没有人看见小狗子。”
黄杠答应一声正要走，我赶忙道：“小狗子在我家。”
这一句话出来，所有人都看我，老太太过来一把抓住我：“真的？小狗子没丢？”
“昨晚的事你不记得了？”我疑惑。
老太太“哦”“哦”叫着，手舞足蹈：“孩子没丢就好喽。”
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黄杠道：“老太太，你老头死了……”
“死就死吧，孩子没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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