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入青云10
那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像是突然被抛弃的幼兽。
妲己安抚他:"怎么会不要你?只是多个人疼你罢了。"
傅语岚作势欲走:"既然不欢迎我,那我这就..."
"不许走。"
妲己拉住她衣袖,
"我费尽心思才请你来,哪有说走就走的道理。"
见纪伯宰仍神色黯然,傅语岚终是心软道出实情,
"你阿姐请我来,是为帮你重塑灵脉。"
少年眸光倏亮,
"我...当真能有灵脉?"
傅语岚正要详述黄粱梦的凶险,却被妲己在袖中轻掐手腕。
“嘶!”
"自然可以。"
妲己接过话头,语气轻快,"而且方法很简单。"
纪伯宰眼底燃起希冀的光:"当真?"
"我何时骗过你。"
妲己浅笑,将少年揽入怀中,对傅语岚递了一个眼神。
傅语岚只得将未尽之语咽回,退了出去。
一月后。
黄粱梦终于喂入纪伯宰口中。
妲己轻抚他苍白的脸颊,嗓音温柔似水,
"睡吧,待你醒来便能拥有灵脉,阿姐等着看呢。"
纪伯宰握住她的手腕,指尖冰凉,
"阿姐...别走。"
妲己捏诀施法,一支通体莹白的筚篥悄然出现在他怀中,
"此物已认你为主。若想见我,吹响它便是。"
她拭去他额间冷汗,"这是庆贺你获得灵脉的第一份礼物。"
"多谢阿姐..."少年满足地合上双眼。
就在这时,傅语岚神色慌张地闯进来,
"云娆,出事了!"
妲己竖起食指抵在唇间,看了眼榻上安睡的纪伯宰,轻拽着她退出寝殿。
"发生何事?"
"我方才收到传讯..."
傅语岚声音发颤,"家中似有异动,我必须立即回去!"
妲己握住她冰凉的手:"我陪你。"
两人御风而至,却被冲天火光刺痛双眼。
整座傅家宅院已陷入火海。
"不——!"
傅语岚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夜空。
妲己死死拉住欲冲进火海的傅语岚,
"你留在此处,我去救人!"
长鞭应召而出,在火光中泛起凛冽寒光。
妲己正要纵身跃入火海,却被傅语岚死死拽住衣袖。
"不可以!这火势凶猛!"
妲己回身握住挚友颤抖的双手,眼底映着跳动的烈焰,
"正因事关你至亲,我更不能坐视不管。"
她将一枚玉符塞进傅语岚掌心,
"若我未能归来...代我照看崽崽与天玑。"
"不要——!"傅语岚的哭喊被爆裂声淹没。
妲己决然甩开她的手,绛衣翻飞间已投入滔天火浪。
最后一瞥里,傅语岚看见她唇角那抹熟悉的浅笑。
傅语岚正要纵身跃入火海,一道猩红雾气却如毒蛇般缠上她脖颈。
在她惊愕的注视下,红雾缓缓凝聚成一道修长身影。
玄衣男子负手而立,墨发间银饰流转着月华般的光泽。
他生得极美,美到近乎妖异。
那双凤眼尾端晕开胭脂般的红痕,顺着下颌线没入衣领。
墨色锦袍上暗绣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那是谁?"
他望向火海中那道身影,嗓音里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
"是云娆..."
傅语岚话音未落,便见男子眼底划过一丝亮光。
他唇角扬起似悲似喜的弧度,
"夫人......竟然还活着。"
烈火噼啪作响,映照出他脸上复杂难辨的神情。
那里面交织着震惊、狂喜,以及某种深埋多年的执念。
傅语岚怔怔望着眼前妖异的男子:"你是…勋名?"
勋名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久违了,傅姑娘。"
"快去救她!"傅语岚抓住他的衣袖,声音里带着哭腔,"云娆还在里面!"
红雾倏然消散,那道玄色身影已没入火海。
烈火焚尽了整夜。
傅语岚在焦土上跪到天明,直到晨曦刺破浓烟,却只等来一片死寂。
她踉跄着冲进残垣断壁,十指在滚烫的灰烬中疯狂翻找。
当指尖触到那支烧变形的玉簪时,终于瘫坐在废墟中。
泪水混着灰烬淌了满脸,她不知自己哭了多久,最后只能抱着那支残簪,踉跄着消失在晨雾里。
云梦殿。
纪伯宰从榻上醒来,下意识去摸身侧,却只触到冰凉的被褥。
他取出枕边的筚篥正要吹响,却见殿门处跌进一个熟悉的身影。
傅语岚发髻散乱,衣衫上满是焦痕与血污,那双总是含笑的眸子此刻空洞得吓人。
纪伯宰抱臂倚在廊柱旁,
"怎么弄成这副模样,师父?"
可傅语岚像是根本没听见,只是失魂落魄地往内殿走,每一步都踉跄得像是随时会倒下。
纪伯宰见她神色异常,心头莫名一紧:"阿姐呢?"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傅语岚最后一丝力气。
她身子一晃,整个人瘫软在地。
"师父!"
纪伯宰急忙俯身去扶,却见一支烧得焦黑变形的玉簪从她袖中滚落。
那支他再熟悉不过的玉簪。
是去年生辰时,他亲手为阿姐簪上的。
少年指尖一颤,嗓音不自觉地发紧:"这是......"
傅语岚空洞的双眼望着殿梁,泪水无声滑落:
"是她的,她没了。"
几个字,如惊雷炸响在耳畔,将少年整个世界都震得粉碎。
纪伯宰不记得之后发生了什么,也不记得傅语岚是如何解释的。
他像是被抽走了魂魄,浑浑噩噩地待到夜深。
月光如水。
他独坐榻边,轻抚那支筚篥。
泪珠无声滚落,在玉质的管身上溅开细碎的水花。
这竟成了...
她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么?
他颤抖着将筚篥凑到唇边,清越的乐声响起时,殿内忽然掠过一阵清风,仿佛有人温柔地拂过他的发梢。
当夜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中阿姐穿着那袭淡绿纱裙,指尖轻柔地抚过他的脸颊。
“傻瓜,哭什么啊,”
她俯身在他耳边低语,声音像隔着屏障传来,
"从今往后,风过松涛,水过青石。”
一滴温热的泪珠从她眼角滑落,正坠在他鼻尖。
“高山流水,皆是我在应你。"
她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最后的话语化作清风萦绕耳畔。
晨光微熹时,少年紧紧抱着筚篥蜷缩在榻上,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唇边却漾开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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