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把招牌砸了

“其实……养老院用土坯盖也行啊，全用青砖，太费钱了。”周远边说边小心看林云轩脸色。

“不行！”林云轩想都没想，“养老院必须用砖，这事儿没商量！”

“那……您的意思是？”周远懵了。这买不到砖又不让用土坯，总不能指望天上掉砖头吧？

“买不着，咱就自己烧！”林云轩说得挺平静。

“自己烧砖？”周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能行吗？”

烧砖可不是简单事儿！要建砖窑，还得有懂行的老师傅。规矩多着呢，所以青砖这买卖，向来被有钱有势的大户攥在手里。

像崔家，就在长安这块儿经营了多少年，最大的砖窑、最好的工匠都在他家。这回不给林云轩供货，就是存心要掐他脖子，跟老早的打架使绊子差不多。

周远急得直搓手：“少爷，您再想想？真不容易啊！别说建窑了，没熟手师傅，这青砖烧出来的成功率根本没保证！那工艺复杂着呢！”

他恨不得把困难掰碎了给林云轩听，好让他打消念头。

连旁边的周叔也劝：“是啊少爷，周远师傅说得在理，烧青砖真不是闹着玩的！”

绿珠也小声帮腔：“少爷，要不……找找王洋员外和卢易员外帮帮忙？”

“我虽然不知道谁在背后捣鬼。”林云轩眼神沉下来，“但这种事儿，我林云轩要是低了头……”

“那他以后老拿这个拿捏我，我可受不了。”林云轩语气有点沉。

这种被人用技术卡脖子的事，林云轩熟得很。后来咱们搞出两弹一星，不就是在一帮大国严防死守下硬干出来的？

但咱华夏人啥时候怕过难？硬顶着压力上，最后不也成了？现在这点烧青砖的活儿，也能叫封锁？林云轩想想都觉得好笑。

在他印象里，烧砖往后就是个卖力气的活儿，没啥技术含量。就这样，房子越盖越多，用砖反而越来越少。

为啥？有好东西替代它了呗！而且烧砖得用海量的土，房子盖得猛那会儿，挖得满地坑坑洼洼，问题大得很。这么一来二去，砖头这种老材料自然就少了。

“周远，你先下去，找些人打土坯。咱们先用土坯搭个砖窑的架子出来。”林云轩想了想，对周远交代。

“等第一批红砖烧出来，咱再用红砖正式箍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一步步来。

“红砖？这……怕是不太行吧？”周远一听“红砖”俩字，脸就垮下来了。

“对，红砖！我知道你担心啥。”林云轩看着他笑了，周远那脸色他当然懂，“不过我这红砖，跟你平常知道的，可不一样！”

林云轩当然明白周远为啥变脸，这里头有讲究，技术是一方面，颜色也是一方面。

“林少爷，那红砖不结实啊，劲儿使大点就断了。要是费老大劲箍个窑，就为烧红砖，那咱还不如直接用土坯呢？”周远觉得林云轩可能不清楚这砖跟砖差别大了去了。

“嗯，那是你们以前法子没弄对。按我的要求来，能硬实不少。盖普通房子够用了，青砖那价格，实在有点贵。”林云轩解释了一句，让他安心点。

咱老祖宗盖房子，青砖可是当家材料，最出名的就是“秦砖汉瓦”了，那“秦砖”说的就是青砖。

其实从烧法上看，青砖和红砖前面步骤差不多，一个窑能同时烧两种。可为啥古代少见红砖房子呢？关键就在最后一步，降温的法子不一样。

青砖用的是“水冷”，就是砖烧透了快出窑那会儿，把窑封得死死的，往里头浇水，硬生生给它泼凉。这么弄出来的砖颜色发青发黑，特别结实。

红砖呢，用的是“风冷”，就是让它自个儿晾凉。

那会儿技术不行，做出来的红砖颜色乱七八糟，有的偏红，有的发青，连同一批烧出来的都这样。

古代也没啥装修手段，拿这种红砖砌外墙？光是颜色就没法统一，看着就难看。加上它本身还不够硬实，跟青砖一比，自然就没人用了，慢慢就被淘汰了。

“周远，别担心！”林云轩看他脸上还有犹豫，赶紧拍胸脯保证，“我这红砖，有特殊法子处理！虽然比不上青砖那么顶好，但也差不多了，这个你放一百个心！”

从这事儿，林云轩就琢磨出来了，唐朝这些匠人啊，是真讲究活儿的好坏。不是说你东家给钱，他们就啥都听你的。

人家看重的是名声！要是因为一个活儿没干好，把招牌砸了，以后谁还找他们干活？

哪像后世的包工头，开发商说啥是啥，只要钱到位，你就是让他拿泥巴当水泥糊墙，他都敢干！

“大人……您这红砖，真能做成那样？”周远还是有点悬着心，看着林云轩，不太敢信。

“把心放肚子里！赶紧先去招人。”林云轩拍了拍他肩膀。

林云轩这会儿也觉得事情有点难办了。程处亮答应给的那批奴隶已经在路上了，过几天就到长安，住的地方还没影呢。

背后搞鬼那家伙，真的可是恶！送走周远，林云轩在院子里琢磨了一下，越想越觉得这事儿透着邪乎。

“绿珠！拿炭笔和纸来！”想到这儿，林云轩冲绿珠喊了一嗓子。

“少爷，您又要画那些稀奇古怪的‘图’啊？”绿珠眨巴着大眼睛问。

她可见过林云轩大半夜画那种怪东西。不像山水画，也不像工匠们用的物件图样。满纸都是一条条笔直的线和密密麻麻的小数字，看得人眼晕。

“傻丫头，那叫图纸，不是画！”林云轩笑着纠正她。

外面风雪停了好些天了。夜里挺静，月亮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绿珠，困了就回去睡吧。”林云轩一手抓着根炭笔，一手按着木尺子，在摊开的宣纸上写写画画。

桌上点着两根粗壮的蜡烛，火光挺亮，把桌子那块儿照得清清楚楚。

桌子另一边，绿珠使劲睁着眼睛，看着自家少爷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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