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筹码

早上吃过饭，宋清篁就和商御衡来到了宋家。

看见了爷爷的时候，宋清篁特别的开心。

“爷爷，新年好。”。

厅堂里，壁炉烧得正旺，红亮的火炭不时爆出细碎的哔剥声，融融的热气裹着松木的清香，将窗外的寒气严严实实地隔绝开。

宋清篁没规没矩地靠着宋老爷子。

“爷爷——”她拖长了调子，声音软糯得不像话，带着一种只属于祖孙间的、毫无保留的亲昵，手指还轻轻揪着老人藏青棉袍的袖口，小幅度地晃了晃，像幼时讨糖吃的模样。

“爷爷，我想你了。”

宋老爷子布满老年斑的枯瘦手掌，此刻正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隔着那柔软的衣料，极轻地覆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

那隆起的弧度在暖阁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孕育着沉甸甸的希望。

老爷子布满皱纹的脸笑开了花，浑浊的眼睛里满是化不开的宠溺，嘴上却故意板着：“你这丫头，都多大了？肚子里揣着一个小的了，还跟爷爷这儿学小囡囡撒娇耍痴？”

他粗糙的手指在那隆起的弧线上极轻地摩挲了一下，动作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都要当妈妈的人了，还这般孩子气，像什么样子？嗯？”

宋清篁听见这话心里暖暖的，特别的温暖。

如果是在商家，肯定是不会听见这么温暖的话的。

可就是这样的话，真的很暖心。

“我的丫头……”老爷子喉头微哽，声音低沉下去，带着岁月磨砺出的沙哑和一种近乎叹息的温柔，“要做妈妈了……”

那覆在她小腹上的手，传递着一种无声的信任和笃定，“爷爷信，你一定会是最好的妈妈。”

是因为过年吗，爷爷才会这么的伤感。

“爷爷……好端端的怎么说这话了？”

宋老爷子只是笑了笑，“没什么，你也知道，年纪大了的人总是很伤感的。”

宋清篁听着这些，其实心里有些难过的、

“爷爷，不可以这么说，爷爷的年纪才不大呢。”

看着她这样，宋老爷子只是笑了笑。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这会，宋老爷子抬起头，看着商御衡。

“来了。”

商御衡点点头，其实也不是很介意宋家老爷子对自己态度什么样的。

其实他很清楚，宋老爷子对自己是有成见的，一开始就的。

在自己和陶苒结婚之后，更是了。

“爷爷，今晚我会留在这里的。”宋清篁说这话的时候其实很开心的。

不是平时那种，这次是商御衡陪着一起。

虽然也不是很想这男人留下，可能留宿这里，就是很开心的事情。

“真的？”

“嗯，是的，我可以一直陪着爷爷了。”

宋老爷子点点头，因为商御衡在这里，也知道了肯定是商御衡让她留在这里的。

必然，这男人今晚也要留宿这里了。

等着吃完之后，老爷子和商御衡在下棋。

先不说其他的，就说下棋这件事。

一老一少是很有默契的。

其实宋老爷子是很欣赏商御衡的。

这男人，是一个商业奇才，能在这个动乱的年代处理好公司，管理那么多人，可见他的头脑是不简单的。

只是这样的男人也是注定危险的。

看着他后来又娶了别的女人，就知道这男人不会花精力花时间在一个女人身上。

棋局到了一半，宋老爷子看着对面的男人，“御衡，”

老爷子开口，声音带着久经世事的沙哑，像枯枝刮过石板，“有好奇过清篁肚子里那团肉，是带把儿的，还是贴心的小棉袄么？”

那团肉？

听见爷爷的话，一边是宋清篁有些哭笑不得。

爷爷有必要这么说吗。

商御衡捏着一枚黑玉棋子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住。那棋子在他修长有力的指间，温润冰凉。

他并未立刻抬眼看老爷子，深潭般的眼眸依旧低垂，视线落在棋秤一处胶着的厮杀上，仿佛在凝神推演下一步。

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无声地积压着什么。

“自然是男孩，”他开口，声音低沉平缓，没有一丝多余的起伏，如同在陈述一个早已确定的商业决策，

“自然是承继家业，开枝散叶。”棋子又轻叩了一下。

“女孩，”他略略停顿，目光似乎穿透了暖阁的墙壁，落在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又或者，在思考什么，“也是商家骨血。”

在旁人听着，他语气里没有任何温情，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冰冷的归属感。

仿佛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其存在的全部意义，早已被钉死在“商家”这块沉重的牌匾之下。

是男是女，不过是资产清单上略有差别的条目——男孩是未来的掌舵人，女孩亦是家族血脉的延续与联姻的筹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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