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婚礼

晚上的时候，萧红留在商公馆里吃饭。

大家知道她和大哥要结婚了，都特别的开心。

“大哥，萧红，恭喜你们。”宋清篁举杯。

这真的是意见很值得庆贺的事情。

萧红笑了笑，知道宋清篁是真的恭喜自己，“谢谢你。”

全桌的人都很开心，除了一个人——陶苒。

她低着头，手中的筷子无意识地拨弄着碗里的米饭，美味的佳肴在她口中却味同嚼蜡。

耳边萦绕着众人的欢声笑语，尤其是对萧红和商泽奕的祝福，每一个字都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的心口。

她的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萧红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遭遇了那等不堪回首的凌辱，这件事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她的良心上，让她日夜难安。

可如今，萧红就要名正言顺地嫁入商家，成为她名义上的“大嫂”，这意味着她们日后将不可避免地朝夕相对。

每次看到萧红，那场噩梦般的记忆和沉重的负罪感就会席卷而来，让她无所适从，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因她而命运骤变的女子。

完成结束之后，宋清篁和萧红说了一些话，宋清篁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这会，陶苒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来到她的面前。

“萧红……”

萧红看着她，眸色不起波澜，“有事吗？”

“我……”陶苒不知道怎么说，看着她如此平静的样子，一颗心微微发紧。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萧红……我……我是来跟你道歉的。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因为我，你才……”

后面的话，她哽咽着说不下去。

萧红静静地看着她，经历了生死与屈辱，很多情绪似乎都沉淀了下去。

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的道歉，我接受了。”

陶苒猛地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不敢置信。

但萧红接下来的话却让她瞬间跌回冰窖：“但是，有些伤害发生了就是发生了，不是一句道歉就能抹平的。我接受道歉，不代表我能忘记，也不代表我们还能像从前一样。”

她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凉意，“陶苒，过去的事，我不想再追究。我只希望你好自为之，往后……不要再和那些日本人来往了。他们是什么人，你比我更清楚。”

听到这话，陶苒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一阵尖锐的痛楚蔓延开来。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想说自己并不愿如此，想告诉萧红她心中的苦楚与身不由己——

可是有些话，她不能说。

这些阴暗的纠葛和家族的龌龊，让她如何说得出口？、在萧红清澈而冷淡的目光注视下，所有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

她最终只是低下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句：“……我知道了。”

然后，她转身离开。

等着宋清篁回来的时候，就看见了陶苒离开。

现在，她和陶苒的关系变得很微妙。

“陶苒和你说了什么？”宋清篁坐在一边的沙发上。

萧红淡淡的笑了，“道歉。

宋清篁愣了一下，之后点点头。

这个道歉是迟到的，可陶苒能说，就很好了。

萧红离开后，房间里安静下来。

宋清篁独自坐在沙发上，思绪有些纷乱。

她与陶苒的关系，因着商御衡，因着过往种种，早已变得微妙而复杂，如今又添了萧红这一层，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夜深人静时，宋清篁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下楼去倒水。

经过通往露台的玻璃门时，却隐约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倚在栏杆旁。

月光勾勒出陶苒略显单薄的侧影，她手中端着一只酒杯，脚边似乎还放着一瓶已经见底的洋酒。

宋清篁脚步顿了顿，心中犹豫。

此刻的陶苒，周身笼罩着一层落寞与疏离，与平日里那个或骄纵或算计的形象判若两人。

最终，宋清篁还是轻轻推开通往露台的门。

晚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

陶苒听到动静，微微侧过头，看清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化为一抹自嘲般的了然。

她没有说话，只是拿起脚边的酒瓶，又取过一只空置的酒杯，默不作声地斟了半杯，递向宋清篁。

宋清篁看着她被酒气熏得微红的眼眶，以及那执拗地举着酒杯的手，沉默片刻，伸手接了过来。

她在陶苒身边的藤椅上坐下，两个女人就这样并肩坐在溶溶月色下，一时间，只有风声穿过枝叶的细微声响。

“现在在这个家里……我好像真的没什么位置了。”陶苒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和一丝飘忽，“奶奶不喜欢我，泽奕大哥要娶萧红，御衡他……”她顿住，仰头将杯中残余的酒液一饮而尽，喉间溢出苦涩的哽咽，“所有人都围着你转，所有人都觉得你好。”

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这次没有急着喝，而是晃动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目光迷离地看向宋清篁，像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宋清篁，我嫉妒你。”这句话她说得很轻，却很清晰，带着一种卸下伪装后的疲惫和坦诚，“从你出现的第一天起，我就嫉妒你。”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我费尽心机才嫁进来，可御衡他连正眼都不肯看我。而你，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轻易得到我求而不得的一切。他的关注，他的维护，甚至……他可能自己都没察觉的那份特殊对待。”

她的眼神直直地看向宋清篁，里面有未散的敌意，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我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到底哪里比我好？为什么偏偏是你？”

宋清篁握着微凉的酒杯，听着陶苒这番带着醉意却无疑是真心的剖白，心中五味杂陈。

她从未想过会与陶苒在这样的情境下，进行这样一场对话。

“陶苒，如果你足够了解商御衡，就知道，他是不喜欢被威胁的。当年，你用他父亲的事情逼着让他和你结婚，就应该想到这样的结果。”

看着她的样子，其实就算知道是今天这样的结果，她还是会选择去结婚的。

“陶苒，其实我们关系怎么样，都没关系的，我想你也不在乎，你在乎的只是商御衡怎么看你。可是你明明知道，他痛恨什么，为什么还要和那些人一起？”

宋清篁叹口气，也知道自己说这话不合适，可是有些话还是想说。

“也许你有自己的苦衷，但不管什么苦衷，都要清楚自己做什么。”

其他的话已经不想说了，说多了也是多余的。

宋清篁离开，没有多留。

陶苒就这么静静的坐着，觉得眼前的酒已经无法满足自己了。

她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

时局如同上海的天气，日渐沉闷，隐有风雨欲来之势。

与此同时，商老夫人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给商公馆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阴霾。

在这片阴云中，商泽奕与萧红的婚礼，成了唯一一抹亮色。

婚礼没有大张旗鼓，只选在商公馆的花园里举办，邀请了一些至亲好友。

何兰也来了，她紧紧握着萧红的手，眼中带着欣慰与祝福：“萧红，恭喜你，一定要幸福。”

萧红穿着洁白的婚纱，脸上洋溢着历经磨难后终见阳光的恬淡笑容。

萧红点点头，“谢谢，我会的。”

经历那么多了，她是要得到幸福的。

此刻的一切，都是很祥和安静的。

然而，这份温馨与平静很快被不速之客打破。

一群身着和服或西装的日本人不请自来，他们的出现，让花园里的空气瞬间凝滞。

商泽奕和商御衡交换了一个眼神，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散发出冷峻的气息。

其中为首的，正是山木。

他目光扫视全场，最后精准地落在试图隐入人群的陶苒身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径直朝她走去。

“陶小姐，别来无恙？”山木的声音不算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人听见。

陶苒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想避开这令人不适的接触。

山木将她的抗拒看在眼里，非但不以为意，反而发出低沉而得意的哈哈大笑，仿佛在欣赏猎物的惊慌。

他并未过多纠缠，意味深长地看了陶苒一眼后，便转身带着手下走向别处。

过了一会儿，山木借口离席，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商御衡来到陶苒这边，脸色不佳，“陶苒，你在这样下去，早晚会完。”

陶苒的心咯噔一下，紧紧咬着唇。

明明有着委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我去洗手间。”

她必须要离开，这里太压抑了。

这会山木从洗手间出来，脚步倏然顿住。

回廊的拐角处，宋清篁正静静立在那里，似乎是在等待谁。

她穿着一件藕荷色绣玉兰的旗袍，贴身的剪裁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段，月光与廊灯的光晕柔和地洒在她身上，颈间一抹细腻的瓷白肌肤在夜色中尤为惹眼。

她只是那样站着，就如同一幅淡雅又鲜活的水墨画，有一种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沉静与风致。

山木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混浊的瞳孔里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惊艳与贪婪。

他阅女无数，却极少见到能将东方女子的温婉韵味与一种内在的韧劲儿结合得如此恰到好处的。

他几乎是立刻就“相中”了眼前这个迷人的猎物，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一个势在必得的弧度。

这会，陶苒走了出来，正好撞见了山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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