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忘掉过去

萧红猛地睁大眼睛，瞳孔因恐惧而剧烈收缩。

她用尽全身力气，一把推开了近在咫尺的商泽奕，自己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直到脊背抵住冰冷的墙壁才停下来。

她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涣散而惊惶，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噩梦。

商泽奕被她推开，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更多的却是铺天盖地的心疼与了然。

他看着萧红如同受惊小鹿般蜷缩在墙角，浑身颤抖，泪水无声滑落，那破碎的模样狠狠揪紧了他的心脏。

他比谁都清楚，那场无妄之灾在她心里烙下了多深的阴影。

他没有立刻上前，甚至刻意将呼吸放得更轻，生怕再惊扰到她。

商泽奕缓缓蹲下身，让自己的视线与她平行，目光温柔得像是在凝视一件易碎的珍宝。

“萧红，看着我，”他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没事了，都过去了。那些伤害你的人，再也碰不到你一根手指头。我在这里，我会一直在。”

他一遍遍重复着安抚的话语，没有半分不耐，只是耐心地等待着她的恐惧慢慢平息。

见她紧绷的肩头微微松懈，他才试探性地、极其缓慢地朝她伸出手，不是要触碰她，而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别怕，我只是想抱抱你，就像这样，什么都不做。”他轻声保证，眼神澄澈而真诚。

萧红抬起泪眼朦胧的双眼，望着他小心翼翼生怕惊扰自己的模样，那满眼的疼惜与呵护，像暖流一样一点点渗入她冰封恐惧的心田。

她看到了他的克制，他的尊重。

一股前所未有的勇气，混杂着对他的愧疚和一种想要挣脱阴影的强烈渴望，在她心中滋生。她不能永远被困在过去的噩梦里，不能让那个真正爱她珍惜她的男人一直等待。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慢慢地、一点点地，将自己投入他张开的怀抱。

商泽奕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小心翼翼地收拢手臂，将她轻轻圈在怀里。

他的拥抱很轻，如同呵护羽毛，给予她足够的安全空间，手掌只是温柔地、安抚性地拍着她的背，没有任何进一步的举动。

被他这样珍视地拥抱着，感受着他胸膛传来的稳健心跳和温暖体温，萧红心中最后一丝恐惧的坚冰也开始融化。

她在他怀里抬起头，泪痕未干的脸上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声音轻得像耳语，却清晰地传入商泽奕耳中：

“泽奕……帮我……帮我赶走那个噩梦……”

说完，她闭上眼睛，鼓足此生最大的勇气，将自己的唇，轻轻印上了他的。

这个吻，带着未干的泪痕，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充满了信任与托付。

商泽奕浑身一震，巨大的怜惜和汹涌的爱意瞬间将他淹没。

他回应得极其缓慢而克制，先是温柔地贴合着她的唇瓣，感受着她的颤抖，用自己唇上的温热去熨帖她的冰凉。

他的动作轻得像是在对待一个易碎的梦，耐心地引导着，描绘着她的唇形，一点点地加深这个吻，却又时刻关注着她的反应，只要她有一丝退缩，他便会立刻停止。

他的吻里没有丝毫侵略性，只有无尽的珍视、安抚和绵绵爱意，像温暖的阳光，试图驱散她心底所有的阴暗和寒冷。

萧红起初身体还有些僵硬，但在那他极致温柔、充满呵护的亲吻中，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

那些可怕的画面似乎被这温暖的触感逼退，取而代之的是他沉稳的气息和令人安心的怀抱。她开始生涩地、尝试着回应他。

感受到她细微的回应，商泽奕心中涌起巨大的喜悦和激动，但他依旧不敢，只是将她更紧地、却又不会让她感到不适地拥在怀里，用更加缠绵而温柔的吻，引领着她，一步步走出阴霾，走向属于他们的未来。

这个夜晚，他用无比的耐心和爱，为她小心翼翼地重建着对亲密关系的信任。

……

陶苒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尤其是……她的父亲被日本人“扣留”。

所谓的扣留其实就是一个借口，父亲是被日本人给抓了。

山木抓了父亲，就是为了逼着她把宋清篁送去。

这会，陶苒紧紧握住电话，心中有着几分不安。

“陶苒，我可没什么耐心了，明天是最后一天了，过了明天，我见不到宋清篁，你就等着给你父亲收尸吧。”山木没什么耐心的说完挂断了电话。

陶苒呆愣的站在那里，一颗心紧紧揪着。

她知道自己没时间等了，很多事情必须做。

隔天，陶苒来到宋清篁的店铺。

现在时局不好，宋清篁的店铺也是很冷清的，不过有几个经常光顾顾太太也会找她做些生意的。

看见陶苒来，宋清篁有着意外。

“陶苒，你怎么来了。”

陶苒神情自然，“我不能来吗？”

“不是。”宋清篁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觉得很意外，“那你来有什么事情吗？”

陶苒点点头，“有时间吗，一起喝点东西。”

宋清篁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请自己喝东西，可还是答应了。

宋清篁虽有疑虑，但看着陶苒与往日不同的神色，还是点了点头，“好。”

两人没有走远，就在附近寻了一处颇为雅致的茶室，要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阿秀依照惯例守在包间门外，对门内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侍者上好茶点，轻轻拉上移门。

包间内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清雅的茶香袅袅弥漫。

陶苒没有碰眼前的茶杯，她双手交叠放在膝上，指节微微泛白，沉默了片刻，才抬起头看向宋清篁，眼神复杂，带着挣扎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宋清篁。”她开口，声音有些干涩，“首先，我要为以前很多事情向你道歉。我不应该……那样嫉妒你，针对你。”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很多事情，并非我所愿，我是身不由己。”

宋清篁静静地看着她，没有打断。

陶苒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的缺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压抑的痛苦：“那些日本人……他们一直在威胁陶家，抓住了我父亲的把柄，甚至……甚至前段时间，他们把我父亲都带走了，以此来要挟我。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她的眼眶微微发红，里面盛满了无助和恐慌，“我知道现在很多人都在背后议论我，看不起我，觉得我陶苒攀附日本人，没有骨气……可是我能做的很有限，我只能……只能顺着他们……”

她的目光落在宋清篁脸上，那眼神里混杂着痛苦、挣扎，还有一种近乎绝望的歉意。“所以……对不起，宋清篁，真的对不起……”这句道歉，似乎蕴含着比之前更深一层的含义，沉重得让人心慌。

宋清篁看着她痛苦的模样，心中的戒备稍稍放下了一些，生出几分同情。

虽然无法完全认同她的选择，但也能想象她一个女子身处其中的艰难。

“我明白你的处境不易，”宋清篁语气缓和了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我接受你的道歉。”她说着，端起面前的茶杯，想着喝口茶润润喉，也缓和一下这沉重的气氛。

茶水微温，带着清冽的香气，她小啜了一口，并未察觉异样。

然而，就在她放下茶杯，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猛地袭上头顶，眼前的景象开始晃动、模糊……

陶苒那张带着愧疚和某种决绝的脸在她视野里扭曲起来。

“你……”宋清篁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想站起身，却浑身发软，使不上半点力气。

她扶着额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陶苒，“茶……茶里……”

陶苒看着她迅速失去清明的眼睛和摇摇欲坠的身体，脸色煞白，猛地别开眼，不敢与她对视，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宋清篁还想说什么，可意识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最终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软软地伏倒在了茶桌上。

陶苒看着晕倒的宋清篁，双手剧烈地颤抖着，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

她知道自己踏出了无法回头的一步，将宋清篁，也将自己，推向了更深的深渊。

而门外的阿秀，对包间内发生的这一切，仍旧毫无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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