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孤身赴会
程向安醒来时,视野一片黑暗,隐约透着暗光。
她分不清楚此刻的时间,却在朦朦胧胧间明白自己眼前被遮上了黑纱。
黑纱影响她的视野,让她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
只能隐约看到不远处静静的坐着一个身形颀长的男人,偶尔两声轻咳。
程向安抬手想要扯掉眼前的黑纱,却发现逐渐清醒的大脑,无法掌控自己的手脚。
这种近乎察觉不到自己四肢的感觉,很难不让人心生恐惧。
“沈书翊,你对我做了什么?”
感受不到四肢,最恐怖的猜测莫过于,她的手脚都被沈书翊砍掉。
她还在强装冷静,声音却有些发颤。
沈书翊静静的看着床上动不了的女人,她的容貌跟当年没有太大的变化。
如果非要说变化,那就是整个人柔和了许多。
许是当了妈妈的缘故。
又许是……大仇得报,心愿得偿。
前者跟陆危止有关,后者跟他有关。
沈书翊深邃的视线如同勾勒的工笔,一点点描摹她眉眼神情的每一处,细致的描摹,专心致志,没有回应她。
程向安得不到回应,心中的不安加剧,“沈书翊,你没死,装神弄鬼,以为我就会怕你吗?”
依旧没有声音。
程向安如果不是确定黑纱外有道身影,她一定会认为这偌大的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
房间内很空,好像除了一张床外,再无其他,隐约还有回声。
程向安咬紧牙关,她蓦然笑了声:“除非你杀了我,不然陆危止一定会找过来。”
最了解彼此的,不一定是爱人,还有可能是仇敌。
果然,这次,沈书翊说话了。
“穗穗,我们才是夫妻。”
他认可她向穗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里,他们不是死敌。
程向安隐约也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一声,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
“夫妻?沈书翊,你还记得我把刀捅进你心口时,你像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恳求原谅时的样子吗?”
她不吝啬于用最难听的话语羞辱他。
沈书翊似叹息似无奈,却唯独没有对自己罪孽深重的悔恨,“穗穗,你杀了我一次,我已经为你的家人偿过命了,不是吗?”
程向安听着他理所应当的无耻言语,恨得浑身都在颤抖,“什么叫偿命?你死了吗?!你死了才叫偿命!你为什么不去死!”
她这一生所有痛苦的根源,都源自于面前的这个男人。
她若是能动,一定会再杀他一次!
这次,她一定会记的把他亲手焚尸!
她的恨意,如此强烈,强烈到让一旁的沈书翊能那么清晰的感受到她灵魂都在震颤。
良久良久,沈书翊缓缓拄着拐杖朝她走来。
银色质感的拐杖触骨生凉,却是他用起来最趁手的一支。
外显矜贵温润,内里是碎冰荡漾的暗河,只有偶尔冰块撞击才会产生响动。
而她是碎冰本身。
沈书翊倾身,微凉的指腹触碰她依旧娇嫩的面颊。
岁月不曾薄待她,只留给他一身伤病。
“死了,躺在那里,多无趣。”沈书翊声音依旧温润,却带上了病痛后的气虚,“我还想多看看你,我最出色的,跳脱了棋盘,险些反杀执棋者的,漂亮棋子……”
是棋子,也是妻子。
程向安被他触碰的面颊皮肤,如同被毒蛇吐着杏子舔过,让她反胃。
可她动不了,甚至看不真切他此刻的模样。
“沈书翊,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你如果怀念被人捅刀子的滋味,我可以成全你。”
既然是早已经撕破脸,程向安便没什么再可藏着掖着的,将对他的恨意,展现的淋漓尽致。
沈书翊触摸她面颊的手指轻顿,却觉得还是更喜欢她当时柔情万丈的模样,虽然这副小猫儿撒欢的模样也新鲜有趣。
大掌徐徐捏住她的脖颈,“我不会杀了你。”
程向安冷笑,仿佛没有察觉到脖子上随时能要她命的手,“怎么?你还爱我?”
沈书翊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他说:“也许……”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个女人还值得他动些心思的话,那一定是她。
如果值得他动心思的女人可以称得上是爱的话,那他大概是还爱她。
程向安笑了,黑纱下她漂亮的眸子一片森寒,“让我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就没见,我都要忘记你长什么模样了。”
这话,她没骗他。
恨意长存,但她不愿意他的脸占据她头脑的一寸。
“穗穗,你只是想知道我这次回来,是什么样子,有没有整容,你想确定还能不能认出我,复仇……而已……”
沈书翊手指轻轻碰触她眼睛上的黑纱,声音含笑,似乎都透着默默温存,可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你死我活,不会有爱。
程向安:“万一是我想你了呢?”
想他死。
一刻都不愿意等。
沈书翊轻轻点了点头,好似那她耍赖的样子有些无奈,“那该叫我什么呢?”
“畜生?”
“杀人凶手?”
“逃犯?”
“你喜欢哪一个?”
演戏,他精湛,她也不差。
笑盈盈的,每一句话都往他心窝上戳。
沈书翊叹息一声,掐住她的脖子,“穗穗,你真是没有以前乖巧听话了,惹怒我,受苦的人只会是你。”
被掐着脖子,程向安却依旧在笑,“你想杀我的话,就不会大费周章的把我弄过来,沈书翊,你可真贱啊。”
“啪。”
沈书翊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他没有使出全力,但也足够程向安短时间内耳朵嗡鸣,半张脸肿起,安静下来。
看着她被打的撕裂的唇角,沈书翊眼神波动了下,无奈又带着些后悔,“我不该打你的,只是想告诉你,惹怒我,你会受罪。”
程向安下颌紧绷,在他假模假样来查看她嘴角伤势时,狠狠咬住他的手指,恨不能将他的手骨咬断。
沈书翊皱眉,再次扬起巴掌,却在看到她凶狠张开獠牙的模样后顿了顿,转而卸掉她的下巴。
小玩具手脚不能动,也瞬间就安静下来。
沈书翊简单用纸巾蹭掉受伤的血迹,听后身后压抑着的抽泣声。
好像是疼的。
也或许是害怕。
但沈书翊觉得,可能更多是让他心软的手段。
“很疼?”
他温声问,仿佛随意卸掉她下巴,让她躺在床上狼狈不堪的人,不是他。
程向安想他死的心浓烈到快要支撑不下她的演技。
但她现如今已经没有了跟他同归于尽,置生死于不顾的勇气。
人有了羁绊,有了牵挂,就不再无坚不摧。
沈书翊很满意她慢慢软下尖刺的模样,轻轻抚摸她的脑袋,“你生的那个女儿,很可爱,穗穗一定不想我把她做成人彘,去做畸形秀表现,对吗?”
程向安彻底安静下来。
恨意滔天,她选择闭上了眼睛。
沈书翊勾唇笑了笑,叫来医生给她处理被卸掉的下巴,他不想跟个哑巴对话。
医生照他吩咐行事,而后询问:“沈总,她身上的药效还有半个小时,需要提前补药吗?”
程向安此时才确定,她的手脚并没有被折断,而是被注射了让浑身失去知觉的药物。
沈书翊:“嗯。”
程向安察觉到医生的靠近,忽然开口:“沈书翊我想去洗手间。”
拿着针剂的医生轻顿,侧眸看向沈书翊。
沈书翊靠坐在椅背上,唇角带笑,“穗穗,不要耍花招。”
她在试图阻止注射药物。
沈书翊不会让她如愿,手指轻抬:“开始吧。”
即使床上的程向安又喊又叫,怒骂连连,依旧起不到任何阻止的作用。
医生很快将药物注射完成,拎着医药箱径直离开。
沈书翊看着床上装死的女人,饶有兴致,他这几年间,即使是经历最痛苦的治疗,都平静的如同一潭死水的情绪,重新有了波动。
“要我抱你去洗手间吗?”
他说:“药物不会影响你正常的生理功能。”
程向安此刻终于反应过来,他将自己抓过来,便是想要像是宠物一样的逗弄,她的愤怒是他情绪的养料。
沈书翊如同吸血鬼,曾经贪婪的吸取程家的财富和地位做他壮大自身的养料,现在想要汲取她的悲欢喜乐用以滋养他早已经麻木溃烂的情绪。
程向安不会让他如愿。
她不再说话。
也拒绝在给沈书翊任何反馈,哪怕是负面的反馈。
她闭上眼睛,仿佛真的成了一具没有情绪和感情的玩偶。
沈书翊脸上的笑意缓缓消失,他按在拐杖上的掌心徐徐摩挲,而后,卧室内便响起了陆大痛苦的惨叫声。
人有了在意的东西,就有了软肋。
程向安白皙的脖颈猛地僵硬。
沈书翊将她的一举一动都尽收眼底,“他好像是叫陆大?那起车祸,他真是条很听主人的话,忠诚,没有任何犹豫的保护了你的安全……”
“只是很可惜,还有五个小时,他再拿不到暂缓痛苦的解药,会死在彻骨的疼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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