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你别睡了……
子时,夜色深沉。
“誉王殿下的大仇,今日必报!”
“杀暴君,清君侧!”
一处阴暗的宅院内,随着那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一声令下,数千名身着黑衣的死士,如鬼魅般涌入沉寂的街道,直扑皇城。
皇帝病危,宫中大乱,正是他们趁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喊杀声撕裂了长夜的寂静。
叛军势如破竹,轻易便攻破了第一道宫门,守城的卫兵几乎不堪一击。
胜利的曙光似乎就在眼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嗜血的疯狂。
然而,当他们冲过金水桥,抵达中明殿前的广场时。
数百名黑甲卫,手持长戟,早已列阵以待。
为首的统领,冷漠抬手,“一个不留。”
下一瞬,箭矢如蝗,破空之声尖锐刺耳。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一声,便被射成了刺猬。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争,而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随后赶到的御林军与黑甲卫联合将这些所谓的“誉王旧部”碾得粉碎。
血腥味,彻底压过了雨后泥土的芬芳。
这血腥的一夜,并未随着叛军的覆灭而结束。
紧接着,一队又一队黑甲卫,手持名单,冲入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邸。
许多还在睡梦中的朝中重臣,被锁上镣铐,押入天牢。
反抗者,格杀勿论。
一夜过去,天光乍亮。
京城血流成河。
……
马蹄踏碎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黑暗。
虞林伏在马背上,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换了多少匹马……
天际泛起鱼肚白时,巍峨的京城城墙,终于出现在了视线的尽头。
虞林的心,猛地一沉。
城门紧闭。
城墙之上,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弓上弦,刀出鞘,气氛肃杀到了极点。
“来者何人!京城戒严,速速退去!”城楼上的守将高声喝道。
虞林勒住缰绳,“开门!我要进宫!”
“放肆!没有兵部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再不退后,格杀勿论!”
虞林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
城楼上的守将,在看清那块玉佩的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那是见天子如亲临的御前玉佩!
“开城门!快开城门!”
沉重的城门,在“吱呀”的巨响中,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虞林收起玉佩,骏马长嘶一声,冲入了城门。
街道上,青石板的地面,被连夜的雨水和血水冲刷过,缝隙里,还残留着暗红色的痕迹。
空气中那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他越是靠近皇城,那股血腥味就越是浓重。
他看到了被封的府邸,看到了被拖上囚车的朝中重臣,看到了百姓们躲在门后探出头来,那一张张惊恐而麻木的脸。
他不过是离宫几日。
这天,却像是塌了。
……
紫宸殿前,虞林踉跄着奔上台阶。
杨忠站在门内,在看到虞林的那一刻,瞬间涌出泪水。
“虞公子……”
“您总算……回来了。”
他绕过杨忠,冲进了内殿。
明黄色的帷帐高高挂起,李承渊安静地躺在那里,脸庞惨白,眼窝深陷,衬得那挺直的鼻梁越发孤峭。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虞林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他……怎么了?”
身后,杨忠垂着头,声音里满是悲恸。
“陛下听闻您出海之后,吐血昏迷,就一病不起了……”
“我留了信的!”他回头,冲着杨忠低吼,“我给他留了信!我说了我只是出去散散心!我让他不要找我!”
“信……送回来的时候,被大雨……全都打湿了。”
“上面的字,一个也瞧不清了。”
噗通一声。
虞林双腿一软,重重地跪倒在床边。
他握住李承渊的手。
“李承渊……”他把那只手贴在自己的脸上,
“乘渊……”
“我回来了……”
“你睁开眼看看我……我没走……”
床上的人依旧双目紧闭。
虞林再也忍不住,将脸埋在锦被里,呜咽出声。
悔恨与恐慌,将他彻底淹没。
他为什么要走?
他为什么要跟这个偏执的疯子赌气?
他明明知道的,他明明知道李承渊的占有欲有多可怕,明明知道这个男人有多爱他,爱到疯魔,爱到偏执,爱到可以毁天灭地!
他怎么就……把他一个人,扔在了这里?
“虞公子……”杨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陛下曾留下一道旨意。他交代,若是……若是有那么一天,便将此物,交到您的手上。”
虞林缓缓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杨忠双手捧着一个明黄色的卷轴,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
虞林的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它。
他慢慢地,展开了那道圣旨。
熟悉的,苍劲有力的字迹,一笔一划,都像是刻在他的心上。
可上面的内容,却让他的血液,一寸一寸,彻底凉透。
“……朕德薄福浅,恐难承天命。为保大周江山稳固,社稷不移,特立此诏。”
“着,册立孝王第八孙李湛为新帝,承继大统。”
“着,封虞林为摄政王,代朕监国,总领朝政,统率黑甲卫,见诏如见朕。”
“着,封安北侯谢镇山为镇国侯,总领京畿御林军。”
“着,封谢临州为镇国大将军,总领北境三十万大军。”
……
那道明黄卷轴,薄薄一层,却重逾千斤。
虞林死死攥着,指节用力到失去血色。
李承渊算好了一切。
他把他身后的路,全都铺平了。
册立一个年幼的宗室子弟为新君,不过是个幌子。
封他虞林为摄政王,监国,总领朝政,统率黑甲卫……这哪里是托孤,这分明是直接将整个大周的江山,打包好了,硬塞进了他的手里。
这个疯子!
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以为自己跑了,李承渊会生气,会派人把他抓回来,会把他关起来。
他想过一千种、一万种李承渊会如何惩罚他的方式。
却唯独没有想过,李承渊会死。
哀恸,如无边的黑暗,将他彻底吞噬。
“李承渊……”
虞林嘶哑地开口,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
他整个人扑在李承渊的怀里,将脸深深埋进他的颈间。
“我回来了……”
“你醒醒好不好?你起来,把我关起来……怎么样都行……”
“你别睡了……我求求你……”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瞬间浸湿了李承渊胸前的衣袍。
他后悔了。
他真的后悔了。
他哭得浑身发抖,像个迷路的孩子,直到嗓子都哑了,床上的人却依旧没有半分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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