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他是在测试
江戈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没有了江戈的平静，也没有了“高远”的温润。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属于“幻影”的，冰冷和优雅。
他对着艾莉西亚，举了举手中的酒杯，嘴角向上牵动，一个没有丝毫温度的微笑在他脸上浮现。
“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富有磁性，带着一种独特的疏离感。
“在谎言的舞台上，真相，是最不值钱的道具。”
这句话，让艾莉西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看着眼前的江戈，那张脸还是原来的脸，但整个人的气质，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不是一个演员，更不是一个普通人。
那是一种游走在光明与黑暗之间，将世界视为一场骗局的掠食者的气息。
江戈的模棱两可，让她感到更加忌惮。
她无法从他身上得到任何确切的答案，这让她那颗习惯了掌控一切的心，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但同时，她又奇异地感到了一丝安心。
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唯一能看透这场血腥戏剧的人。
他就像一个站在上帝视角的导演，冷漠地看着舞台上所有演员的挣扎。
“你的未婚夫，很爱你。”
江戈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属于“幻影”的陈述口吻。
他看着艾莉西亚那张因为震惊而微微失色的脸，继续他的“分析”。
“所以，他不会用这么拙劣的方式来警告你。”
“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如果想让你回到他身边，他会选择毁掉你身边所有可能带走你的人，而不是直接伤害你。”
“那辆车，如果它的目标是你，它会选择一个让你无法闪避的角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给你留下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江戈轻轻晃动着酒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
“所以，公主殿下，你猜错了剧本。”
他的目光，穿透了艾莉西亚那双美丽的蓝色眼眸，直视着她内心深处的恐惧。
“这场戏，不是为你而演。”
“你只是一个……恰好站在了聚光灯下的，重要的道具而已。”
艾莉西亚的呼吸，彻底乱了。
江戈的话，推翻了她所有的猜测，却又让她觉得，这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逻辑。
如果目标不是她，那又是谁？
难道是……江戈？
可为什么？一个演员，怎么会惹上这种级别的麻烦？
无数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翻腾，让她头痛欲裂。
她看着眼前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第一次发现，自己那点所谓的皇室智慧，在他面前，幼稚得可笑。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将杯中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我需要你的帮助。”
她放下了公主的骄傲，用一种近乎于请求的语气说道。
“条件，你开。”
江戈只是淡淡一笑，将杯中的酒也喝完。
“公主殿下，记住，在舞台上，永远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尤其是，那个主动向你伸出援手的，陌生的男主角。”
他说完，便不再理会她，径直走回了自己的沙发，拿起了一本剧本，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排练。
艾莉西亚看着他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能说出话来。
她带着自己的保镖，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房间。
她知道，她已经入局了。
而且，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相信眼前这个更加危险的男人。
在艾莉西亚离开后，江戈放下了手中的剧本。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辆黑色的轿车消失在酒店的车道尽头。
他的脸上，那属于“幻影”的冷酷与优雅缓缓褪去，恢复了属于江戈的冷静。
他拿出一部加密手机，拨通了林若的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是我。”江戈的声音压得很低，“出事了。”
他没有提艾莉西亚的公主身份，也没有说任何关于政治联姻的猜测。
他只陈述自己分析出的事实。
“这不是一出简单的豪门恩怨。”
“我回看了现场的监控录像，至少二十遍。”
“那个开车的场务，从发动汽车，到撞向我们，再到最后弃车逃跑，整个过程，他的都没有一分‘真正紧张’情绪。”
林若在那头倒吸一口凉气。
“一个正常人，在制造一场如此重大的‘事故’时，生理反应绝不可能这么平静。除非……”
“除非他受过严格的心理和生理训练。”江戈接过了她的话，声音变得更加凝重，“他的逃跑路线，也很有问题。”
“他到临近出口时，却选择了先穿过三个最混乱的群众演员区域，利用人群的掩护，再进入了一条没有任何监控的后勤通道。”
“那条通道，连剧组的安保队长都不知道。”
“还有那辆车的撞击角度。”
江戈的脑海中，【完美布局】的能力再次启动，那致命的一撞被他分解成无数个数据模型。
“那个角度，看似是冲着我们来的，但实际上，它留下了一个极限反应下的生还空间。大约0.7秒。”
“这个时间，不够一个普通人反应，但对于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工，或者一个……危机预感极强的人来说，却刚刚好。”
林若的心脏狂跳起来，她瞬间明白了江戈的意思。
“他不是在杀人，他是在测试！”
“没错。”江戈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光芒，“他不是在警告那位公主，他是在测试我。”
“测试我的反应能力，测试我的极限。”
“这不是欧洲皇室那些肮脏的权力斗争，这更像是……一个专业的杀手组织，在筛选他们的目标，或者……”
江戈顿了顿，说出了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在筛选他们的……同类。”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林若能感觉到，江戈正在把她拉入一个更深，更黑暗，完全超出了她过往认知的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简单的黑与白，只有无尽的谎言与猎杀。
“我会立刻向上面汇报，申请更高级别的支援。”林若的声音沙哑。
“恐怕来不及了。”江戈的声音冰冷，像是在宣告一个既定的结局。
“他们可能早已开始了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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