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章 保密协议
石青松往前走了十来步,脚步突然一顿,猛地回头看向身边的参谋,眉头紧皱,语气里带着几分火气。
“第五部队那两个人呢?跑哪儿去了?没抓住他们?”
参谋的脸色微变,“旅长,真不是我们没盯着!他们……他们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刚才爆炸后乱糟糟的,还看见他们站在警戒线外看热闹,也就一两分钟的功夫,我转头跟底下的人交代了几句话,再回头就没人影了!”
“我发现他们不见踪迹后,立马派了一个班的人追,两条岔路都搜了,连路边的草棵子都扒拉了一遍,别说人了,连个脚印都没找着!”
“这两个人的反侦察能力也太离谱了,走的时候连点动静都没有,动作快得像幽灵,脚下跟装了弹簧似的,我们的人跑断腿都没追上——真不是我们不尽力,是他们太邪乎,怕是……遇到了,也抓不住他们。”
石青松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右边脸颊的肌肉突突直跳。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第五部队的人出现在这里就透着不对劲。
而且,这俩人一直站队陈榕,说这个小破孩是未来的第五部队成员,现在又凭空消失,保不齐转头就把今天的烂事捅上去。
到时候,整个西南的脸都得被丢尽,后续的演习考核、资源调配都得受影响。
可他更清楚,第五部队的人个个是刀尖上滚出来的狠角色,侦查、潜伏、逃脱都是顶尖水平,真要存心藏起来,凭他们这点人手,跟大海捞针没区别,追也是白追。
石青松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里翻涌的烦躁,摆了摆手。
“算了,不用管他们!先把眼前这堆烂摊子收拾干净再说,别让底下人再瞎嚷嚷。第五部队那边真要追究起来,就说是演习意外,后续再从长计议,先把眼下的火灭了要紧。”
话音刚落,他抬眼扫过在场的士兵,目光像探照灯似的扫过每一张脸。
有的蹲在地上收拾废墟边缘的碎石,手里的工兵铲“叮叮当当”敲着地面,却没个准头。
有的低头擦拭着枪身,布子在枪管上反复摩擦,眼神却飘向废墟,明显心不在焉。
还有几个凑在一块,脑袋凑得近近的,嘴巴小声动着,眼神里满是不安和好奇,不用想也知道在议论陈榕的事。
石青松的声音陡然拔高,像炸雷似的砸在每个人耳边。
“都给我停下手里的活!通知下去!今天所有参与陈榕这件事的人,不管是前线士兵、参谋干事,还是后勤做饭的炊事员、看仓库的保管员,全部去开会!一个都不能少!每个人都必须签保密协议,谁要是敢缺席,按违抗命令处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语气冷得能冻死人。
“我丑话说在前面,签了协议之后,谁要是敢把这里的事往外传一个字,不管你是老兵还是新兵,不管职位高低,直接军法处置!到时候别怪我石青松不讲情面,把你拉去关禁闭、写检查,丢了军装都没人替你求情!”
“是!”
参谋立刻应声,不敢有半分耽搁,转身就朝着远处狂奔,去传达命令。
旁边一个负责看管物资的小兵,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点未脱的稚气,犹豫了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往前挪了半步。
“石旅长,那……那些战马怎么办啊?有几匹战马闹得很凶,它们一直在嘶鸣,蹄子刨得地面都起了坑,现在还拴在东边的槐树上,缰绳都快被挣断了,马鬃上还沾着不少尘土和火星子。”
石青松顺着小兵指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落在那几匹战马上,个个毛色油亮,一看就是精心喂养的好马。
不过,这些马此刻却焦躁得不行,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扬起一阵阵尘土,时不时扬起前蹄嘶鸣。
马身上的骑兵连徽章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石青松的眼神又冷了几分,语气不带一丝温度。
“关起来!找个单独的马厩,把门锁严实了,再挂两把大锁,派两个人二十四小时轮班看守,眼睛都给我瞪大点,别让它们跑了,也别让任何人靠近!”
他顿了顿,特意加重了语气,生怕小兵记不住。
“马身上的鞍具、徽章还有缰绳,一根线头都别碰,连马毛都不能薅一根!这些都是孙德胜他们聚众闹事的铁证,后续要一并整理好,附上照片和说明,上报给统帅部,少一样都不行!”
“明白!”
小兵赶紧应了一声,转身就朝着战马的方向跑去,脚步都带着几分慌乱,像是生怕晚一秒就被石青松骂。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看守外围警戒线的士兵,背着枪,来到石青松身旁。
这个士兵腰杆挺得笔直,然后伸手指了指站在废墟边缘的温局,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迟疑和不确定。
“石旅长,那位……那位温局长,要不要也一起关起来啊?他从爆炸后就一直站在那儿,跟个木桩似的,刚才老黑和孙德胜闹得最凶的时候,他全程都看着,连眼睛都没眨一下,该不会把啥都记下来了吧?”
石青松顺着士兵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温局就站在离废墟不到十米的地方,像一尊被抽走了灵魂的雕像。
温局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领口的纽扣扣得严严实实,连一丝褶皱都没有,却没了往日里跟人打交道时的干练和精明。
他眼神空洞地盯着焦黑的大门和坍塌的建筑,瞳孔里映着残留的火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是被冻住了一样。
只有垂在身侧的手指,在微微颤抖着,泄露了他此刻翻江倒海的不平静。
石青松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关……”
可话刚说出口,他猛地反应过来,狠狠瞪了那个士兵一眼,骂了一句。
“关你的头!你长没长脑子?他是东海市执法局的局长,跟我们西南签了五年的联合防控协议,上次捣毁贩毒窝点,还是他派警力配合我们行动的!你说关就关?出了问题你担得起责任?一边去,别在这儿添乱,我亲自跟他说。”
士兵被骂得缩了缩脖子,赶紧低下头退到一边,耳朵尖都红了,再也不敢多嘴。
石青松整理了一下军装的领口,把褶皱的地方拉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和些,迈步朝着温局走了过去。
他站在温局身边,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向那片还在冒着青烟的废墟,焦糊的气息顺着风飘过来,呛得人喉咙发紧。
沉默了足足有半分钟,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缓和。
“温局长,咱们也算老熟人了,我也不跟你绕圈子。陈榕这孩子,确实有一定功劳,帮了你们执法局,我不否认,也不会抹杀。”
“但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带着火气。
“温局长,话得说回来,部队有部队的纪律和规矩,‘服从命令’就是天职,这跟你们执法局讲究的‘证据优先’不一样。他就算有再多功劳,违反军纪是原则问题,不是靠‘功过相抵’就能糊弄过去的,这点你得明白。”
温局缓缓转过头,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疲惫和失望,眼底布满了红血丝,像是熬了好几个通宵。
他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无力感。
“石旅长,规矩和纪律我比你懂,我也当过兵,这些条条框框我闭着眼睛都能背下来。”
他看着石青松,眼神里多了几分痛惜。
“但懂规矩不代表要盲从,纪律也不是逼死一个孩子的理由。他才八岁啊,就算真有什么错,就算真的违抗了命令,你好歹给个辩解的机会,让他把心里的话讲出来,让他把委屈说清楚,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他逼到绝路,逼得他只能用自己的命来证明清白——这不是纪律,这是冷血。”
温局突然想起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急切,往前凑了半步,追问了一句。
“对了,到现在为止,找到他的尸体了吗?哪怕是一块衣角,一点被烧焦的布料,一根头发也好,总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连个念想都留不下吧?”
石青松的眼神暗了暗,下意识地避开了温局的目光,看向远处,语气有些含糊其辞,像是在敷衍。
“还没有,爆炸的冲击力太大了,大门的铁板都炸成了碎片,废墟堆得有两米多高,钢筋和碎石混在一起,跟个小山似的,他估计是被压在最底下了,一时半会儿挖不出来。”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试图让理由更“合理”些。
“后续,我会安排工程队带着挖掘机过来清理,等挖开了,有消息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会让他就这么埋着。”
话锋一转,他的语气里带上了几分明显的暗示。
“温局长,说句实在话,这件事,说难听点,就是我们西南的伤疤,捂着还来不及,传出去对谁都没好处。我也不跟你装,我们在处理这件事上,确实有不妥当的地方,审查流程太急,问话的时候太冲,没给孩子留一点余地,这点我承认。”
他盯着温局的眼睛,语气加重了几分。
“但不管怎么说,温局长,这里的事你不能往外传,半个字都不行。你也是从部队出来的,该懂什么话能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该烂在肚子里——传出去,不仅我不好过,你这个‘前军人’脸上也没光,还得影响我们两家的合作,不值得。”
温局听到这话,突然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笑意,全是自嘲和悲凉。
“石旅长,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我吗?他们说我温某人是‘天坑’,办案的时候一根筋,只会钻牛角尖,不懂变通,得罪了不少人,连局里的下属都背后说我‘死板’。”
他抬手抹了把脸,语气里带着几分彻骨的寒意。
“可今天我才觉得,我这点‘坑’根本不算什么,顶多就是得罪几个人,办错几件事。真正的‘坑’,是把忠良之后逼到跳崖都不如的绝路,是看着一个八岁的孩子被冤枉、被指责,却连一句辩解都不肯听,最后还要用‘纪律’当挡箭牌,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这不是坑,这是烂到根子里的冷血。”
石青松愕然地看着温局,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人,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
他认识的温局,一向圆滑世故,懂得审时度势,就算有不同意见,也只会委婉地提一句,从不会像现在这样,说出这么带着棱角、带着刺的话。
石青松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温局长,我劝你最好不要有这种想法,也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后续东海市的春节安保、春夏两季的联合演习,还有打击跨境犯罪的行动,我们还得继续合作,你要是把事情闹僵了,对你我都没好处。”
他顿了顿,语气更重了些。
“到时候,你局里的经费申请、警力调配,我们西南使绊子卡一下,你这局长的工作也不好开展吧?甚至会影响到整个东海市的治安防控工作,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温局抬了抬手,做了个“无所谓”的手势,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被威胁到的慌乱。
“石旅长放心,我温某人还没那么没分寸,不会拿工作开玩笑,更不会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局。该我守的规矩我会守,不该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往外漏,但你也别指望我帮着你们捂盖子——哪些事该记着,哪些事该上报,我心里有数,不会偏私。”
他看了看手表,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催促。
“既然你们不打算抓我,也没别的事,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局里还有一堆案子等着处理,早上接到报案,有个小区丢了十几辆电动车,我得回去盯着破案,没时间在这儿耗着。”
石青松盯着温局看了几秒,见对方神色坚决,眼神里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心里清楚再劝也是白费功夫。
温局毕竟是东海执法局的负责人,真要逼急了,要是豁出去往上反映,最后谁都讨不到好。
石青松点了点头,语气恢复了几分表面的平静。
“我送你出去吧,顺便跟你说说陈榕后续的上报流程,包括功绩认定、事故定性,还有家属安抚的初步方案,免得你后续问起来不知情,影响了我们双方的合作,也省得你再跑一趟。”
温局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语气里带着几分揶揄。
“好啊,那就麻烦石大旅长了——能让您这位西南特战旅的旅长亲自送行,我温某人还真是受宠若惊,回去都能跟下属吹半年了。”
石青松没接话,也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转身朝着门口走去,脚步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温局紧随其后,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很快消失在还未散尽的淡灰色烟尘之中,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废墟。
与此同时,在西侧的一处制高点上,战侠歌正举着望远镜,目光锐利得像盘旋在高空的鹰隼,一寸一寸地扫过下方的每一个角落。
从坍塌的大门废墟到忙忙碌碌的士兵,从拴在槐树上焦躁不安的战马到远处挂着红十字的医疗帐篷,连墙角的阴影都没放过。
他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寻找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神情有些着急。
赵建平站在他身边,手里也拿着一副高倍望远镜,镜筒上还贴着防震的胶条。
他见战侠歌看得专注,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睫毛上落了点灰尘都没察觉,忍不住开口。
“师傅,怎么样,看到什么了吗?底下人太多,乱糟糟的,视线不太好,要不要换我这副?我这副是特制的,倍数比你的高两倍,五十米外的蚂蚁腿都能看清,连蚂蚁头上的触角都能数清楚。”
说着,他就把自己手里的望远镜递了过去,镜筒朝着战侠歌的方向倾斜着。
战侠歌接过望远镜,熟练地调了调焦距,镜头里的画面瞬间变得清晰起来,连废墟上铁板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的视线再次落回废墟周围,尤其是大门坍塌时的死角位置。
战侠歌嘴里喃喃自语,语气里满是掩不住的惋惜。
“这孩子要是不死,就凭他刚才那反应——爆炸前两秒就预判到危险,还能冷静地找到铁枪当支点,利用弹跳力避开核心爆炸区,还有那股子临危不乱的狠劲,这身体素质、这反应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兵王的级别,比我们第五部队的新兵蛋子强十倍都不止!”
他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惊叹。
“就算是我们第五部队,从成立到现在,也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天才,顶多也就两三个能跟他比肩。”
赵建平叹了口气,眼神里带着几分心疼和焦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望远镜的镜筒。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太可惜了,八岁就有这身手和心智,将来肯定是栋梁之材。师傅,我们得尽快找到他,不管是死是活,总得有个结果。”
“他毕竟是血肉之躯,就算用铁枪跳出去避开了核心爆炸区,也肯定受了重伤——骨头断几根都是轻的,搞不好还有内脏出血,要是没人救治,在这荒郊野外,怕是撑不了三个小时。”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低沉下来。
“看到他,我就想起我女儿。她要是不死,今年也该八岁了,跟陈榕一样大。”
赵建平深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着,声音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沉重。
“师傅,我总觉得,他被逼到这份上,跟我女儿当年的遭遇太像了……师傅,两年前,我女儿也是这么委屈,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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