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你做的很好
“你……”
龙老的表情瞬间凝固,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连嘴唇都在微微发抖。
他原本还想拿“统帅身份”压一压,可话到嘴边,却被陈榕那双冰冷的眼睛堵了回去。
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看透一切的嘲讽,像一把小刀子,刮得他脸皮发烫。
伤口的位置还在流血,暗红的血渍浸透了腰间的皮带,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着肉。之前被老猫开枪打伤时,他还能强撑着保持统帅的体面。
可现在被一个八岁孩子当众戳穿“双重标准”,还被割了三刀。
他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连反驳的底气都没了。
“怎么?痛了?”
陈榕的声音奶凶奶凶的,像根细针一样扎进龙老的耳朵里。
他往前迈了一小步,小小的身影在水晶灯的光线下投出短短的影子,却莫名让人觉得压迫。
陈榕看着浑身是血、痛得脸色煞白的龙老,眼神里没有半分同情,只有冰冷的质问。
“过去看着别人流血,别人怎么叫嚣都无所谓,是吧?现在血流到自己身上了,才知道愤怒?”
龙老定定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太清楚了。
眼前这孩子根本不吃“威严”那一套。
你跟他讲纪律,他能拿出“军功被抢”的事实堵你。
你跟他讲大局,他能指着群众的鼻子问你“大局里有没有老百姓”。
再多说一句,只会多添一分难堪,倒不如闭着眼装聋。
龙老悄悄侧过头,用余光扫向大厅角落。
侄子龙战正躲在一张翻倒的餐桌后面,手里攥着卫星电话,电话屏幕亮着,显然是在跟外面联系。
看到这一幕,龙战也惊呆了。
他没想到局势会失控到这个地步,下意识地想要冲过来护着龙老。
龙老心里一紧,赶紧抬手对着龙战比了个“按住”的手势,龙战别冲动。
这孩子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特战队队长,年轻有为,再过几年说不定能接自己的班。
所以,他不能让这个孩子出事。
龙战看到手势,咬着牙停下了动作,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骂。
太可恶了,竟然敢对统帅下手。
夏侯光河已经出去搬救兵了,再等几分钟,等支援到了,老子非得把这小疯子绑去军事法庭!
还有那个老猫,敢杀人,老子让他碎尸万段!
龙战紧握着卫星电话,指节泛白,视线死死盯着陈榕和老猫,恨不得用眼神把他们戳穿。
可没等他再多想,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龙战心里咯噔一下,猛地抬头。
只见老猫不知何时已经绕到了他身后,高大的身影像座黑塔,把他完全罩在阴影里。
老猫低头看着龙战,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像在看一只待宰的兔子。
“砰!”
突然,枪声在耳边炸开,震得龙战耳膜发疼。
他甚至没看清老猫是怎么扣动扳机的,只觉得脑门一阵剧痛,眼前瞬间黑了下去,手里的卫星电话“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
“战儿……”
龙老发出一声惨痛的嘶吼,声音里满是绝望。
他挣扎着想去抱龙战,却因为伤口疼得浑身发抖,刚迈出一步就踉跄着差点摔倒。
龙老眼睁睁看着龙战的身体软软地倒下去,暗红的血从脑门流出来,很快浸湿了地上的桌布。
他的心里像被人用刀剜一样疼,痛得无法呼吸。
这是他最疼的侄子啊!
是他顶着压力把龙战从普通士兵提拔成特战队队长的,是他看着龙战在演习里拿了三次第一的,是他还没来得及把“军区新锐”的勋章颁给龙战的……
侄子还年轻,怎么就能死在这里?
龙老气得七窍生烟,死死盯着老猫,牙齿咬得咯咯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等援军来了,一定要将这个老猫碎尸万段!
老猫却对着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缩在角落的众人。
那些人吓得浑身发抖,却没人敢出声,只是偷偷用眼角余光看着这边。
老猫嘴角的嘲讽更浓了,用口型无声地说着。
“他们也是一条命,众生平等。”
龙老猛地闭眼,老泪顺着脸颊滚落,滴在满是血渍的地板上,晕开一小片淡红。
众生平等?
他这辈子统领千军万马,从来都是“大局优先”。
为了总工林肃掌控的上百亿投资项目能正常运行,他能压下陈榕的军功。
为了林家和王家的合作,他能默许林肃逼迫陈榕的母亲林欣接受联姻。
为了大局,就算陈榕实力强得离谱,是不可多得的可造之材,他一样视若无睹,任凭陈榕怎么闹腾,愣是没松口军功的事。
为了“稳定”,他能看着普通老百姓受委屈。
可到了老猫这里,一句“众生平等”,就把他最疼的侄子杀了,把他的“大局”撕得粉碎。
这算什么?
这算哪门子的平等?
龙老睁开眼,看着老猫的背影,心里满是悔恨。
早知道当初不该来参加这场婚礼,早知道不该让龙战来“护驾”,早知道……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老猫不理会龙老的情绪,转身走回陈榕身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陈榕的肩膀,动作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的声音不高,却能让周围的人都听清。
“继续,孩子,你做的很好。”
他越来越欣赏陈榕了。
这孩子身上的狠劲和清醒,是那些被权力腐蚀的大人永远学不会的。
陈榕没回头,只是握刀的手紧了紧。
刀身上的血顺着刀刃往下滴,“滴答”一声砸在地板上,在满是混乱的大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的目光越过陈树,落在了赵虎身上。
赵虎正站在不远处,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着拳头,眼神里满是复杂,有愧疚,还有一丝无奈。
陈榕对着赵虎,突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极淡的笑。
“捅你之前,我先讲道理——我不像你们。”
“儿子!不能捅!你不能再伤害军人了……”
陈树赶紧冲过来,死死攥住陈榕的手腕。
他知道儿子心里的委屈,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上极端。
这些大人物就算有错,也该由军法处置,而不是让儿子用刀去“讲道理”。
陈榕轻轻挣开父亲的手,抬头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爸,你听着,你就明白为什么了……”
他知道父亲是为他好,可有些事,必须有人去做,否则公平永远只会是一句空话。
陈树看着儿子的眼睛,那里面没有迷茫,只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陈树知道儿子说的是实话。
这些年他们经历的种种,不就是因为没有公平吗?
但他还是怕,怕儿子这一步踏出去,就再也回不了头。
可是,他左右不了儿子的想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走向赵虎,心里像被巨石压着,喘不过气。
陈榕一步步走向赵虎。
每走一步,他的脚步都很稳。
大厅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连那些缩在角落的群众,都偷偷抬起头,看着这个小小的身影。有人眼里满是同情,觉得这孩子太苦了。
有人眼里满是敬佩,佩服他的勇气。
还有人眼里满是恐惧,怕这孩子的刀下一个落在自己身上。
赵虎往后退了半步,喉咙动了动,想说什么,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看着陈榕,心里五味杂陈。
这孩子的质问像一面镜子,照出了自己的“妥协”和“退让”。
他不是不知道军功被改的事,只是当时觉得“大局为重”,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现在想来,那些所谓的“理由”,不过是自己逃避责任的借口。
“赵虎,你看着我。”
陈榕站在赵虎面前,仰着头,眼神直直地盯着赵虎的眼睛。
“我问你,当初我在边境杀了七个毒枭和两个雇佣兵那份军功报告,你是不是看过?”
赵虎点点头,声音有些沙哑。
“看过。”
“那你知道,那份报告是假的吗?功劳都被战狼冒领了。”
陈榕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冷意。
赵虎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军功报告,确实是写了人是冷锋和俞飞等人杀的……但是,视频有些问题,我太忙了,没有深究。”
他试图解释,却觉得自己的话苍白无力。
“太忙了”这三个字,连他自己都骗不过。
“呵呵……太忙了!”
陈榕冷冷一笑,声音突然拔高,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那我在西南闹,在审判庭闹的时候,真相都摆出来了,你为什么不站出来?就因为龙老头是你的上级?就因为你怕丢了你的职位?你甚至还让人通缉我,这就是你口中的公平?”
赵虎的肩膀猛地一颤,嘴巴张了张,想解释“我也是没办法”,想解释“我要顾全大局”。
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这些理由,在陈榕的质问面前,太苍白了。
他只能低下头,不敢再看陈榕的眼睛,至少,现在不敢了。
“烂透了啊……”
陈榕的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大厅。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大人物,掌握着‘权力’,却不主持公道,唯一主持公道,就是取消了经济犯罪的死刑,觉得这是人性化执法,呵呵,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没机会经济犯罪,是吧,一样的道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像是在对所有人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八岁,本该在学校里上课,本该在妈妈怀里撒娇,本该吃着草莓蛋糕过生日。可事实呢?”
“我被人丢进枯井里,啃毒虫活下来;我拿着刀杀人,只为了保护自己;我救了人,却被人骂‘怪物’‘天煞孤星’。”
“这是谁逼的?是王腾,是林肃,也是你们这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大人物’!”
老猫靠在旁边的柱子上,把玩着手里的枪,时不时点头。
这孩子比这些老狐狸看得透彻多了。
权力这东西,本来是用来护人的,结果被这些大人物玩成了‘护己’的工具。
可笑至极!
不过这并不是个例,他见过太多这样的“大人物”,嘴上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背地里却只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龙老听着陈榕的话,脸色难看至极。
他想起自己年轻的时候,也曾对着军旗发誓“为人民服务”。
想起自己在边境打仗时,也曾为了救一个老百姓,差点丢了命。
可什么时候开始,他变成了现在这样?
他是不是,早就忘了自己的初心?
那些被他忽略的公平,那些被他牺牲的“小事”,此刻都变成了针,扎得他心口发疼。
“我捅你,不这是为了自己报仇。”
陈榕举起刀,刀刃对着赵虎,却没立刻捅下去。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是要让你清醒。让你记住,你手里的权力,不是用来保自己的,是用来保护广大人民的。”
跟着,陈榕看着目瞪口呆的父亲。
“”我这不是捅他,是让他清醒,为人们而清醒,而天下不公,而清醒,我这不是捅人,爸,我不捅他,不捅他们,这天下好像我们这样的人……他一字字说道,“”再无公平!”
刷,刀光翻起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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