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沙暴危机与冰车改良
宋甜刚听见地窖俘虏自尽的消息，脑子里还转着那股不对劲的杏仁味，可脚刚踩上黄沙，手腕上的银镯猛地一烫，像是被火燎了一下。
她顿住，舌尖无端泛起一股焦糊混着咸腥的味道——这味儿她认得，是空气干到极致、热浪扑面而来的前兆。
“要起沙暴！”她扭头就吼，“收粮！盖冰车！快！”
没人动。几个守粮的士兵愣在原地，以为她又在发什么疯。
宋甜急得直跺脚，抄起手边的铜盆哐哐猛敲：“听不懂人话？沙子砸下来能把人活埋了！还不把帐篷顶拆了裹冰车！”
十四阿哥从营角飞奔过来，脸上全是灰：“宋姐，真要拆帐篷？晚上兄弟们睡哪儿？”
“睡哪儿？你要是想睡棺材，那就别动！”她一把推开他，自己先爬上冰车，伸手去摸冰面。
指尖一触，心就沉了半截。
冰层表面已经发黏，原本该刺骨的寒意只剩一层薄凉。她闭眼，舌尖味觉自动翻涌——水分流失太快，内部温度正在爬升。
再这么下去，不到半夜，整块冰就得塌成一滩水。
“拆布！三面裹紧，留一道缝通风！”她跳下车，抓起剪刀就剪帐篷顶，“谁再啰嗦，今晚就抱着发霉的炒面睡！”
士兵们这才慌了神，七手八脚开始拆棚子。帆布刚裹上冰车，天色已经发黄，远处地平线像被撕开一道口子，黄浪滚滚压来。
风刮得人睁不开眼，沙粒打在脸上生疼。宋甜死死扒住冰车边缘，眼看最后一块布快要绑牢，突然听见“咔”的一声闷响。
她心头一跳，猛地抬头。
冰车一侧支架正缓缓歪斜，木梁裂开细缝，三百斤重的冰砖已经开始滑动。
“不行！要倒了！”十四阿哥大喊，扑过去想用手撑住。
“别用手！找撬棍！垫木头！”宋甜冲上去，肩膀狠狠顶住下滑的冰块。冰面粗糙，蹭得她衣袖撕裂，皮肉火辣辣地疼。
风太大，喊话根本听不清。她一边顶着冰砖，一边用脚猛踹旁边一个发愣的兵：“去拿支撑杆！快！”
那人终于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往工具堆里翻。
胤礽带着一队禁军冲进营地时，正看见宋甜整个人被压在冰砖边缘，脸贴着冰面，头发全被汗水浸透，嘴里还在吼：“斜角四十度！先顶住底梁！”
他二话不说，挥手命人上前：“围住车架！卸冰！轻放！”
禁军迅速围拢，有人用长杆撬起冰砖一角，有人抬来木架接应。胤礽亲自扶住一根横梁，手臂青筋暴起，硬是扛住了一波剧烈晃动。
“咔嚓”一声，断裂的支架终于彻底崩开，整块冰被挪到临时遮棚下，颤巍巍落定。
宋甜一屁股坐在地上，喘得像破风箱。她抬手抹了把脸，掌心全是沙和汗混成的泥。
十四阿哥瘫在她旁边，咧嘴笑：“我的娘……差点就被冰砸成肉饼了。”
宋甜没理他，盯着那辆歪斜的冰车，眼神发直。
胤礽走过来，蹲下：“还能修？”
“能修。”她咬牙站起来，从怀里掏出炭笔和羊皮纸，抖掉上面的沙，“但得改。”
她蹲在车旁，手指顺着断裂处一路摸下去，指尖忽然一顿。
“不是光断了。”她低声说，“这根主梁早就裂了，只是被冻住了，看不出。现在白天热，夜里冷，胀缩之间，木头撑不住。”
胤礽皱眉：“那就换铁的。”
“铁太重，拉车的牛受不了。”她摇头，“得轻，还得结实。最好是铜。”
“铜？”十四阿哥凑过来，“你当这是御膳房炒菜呢，还挑材质？”
宋甜白他一眼：“你懂什么？铜不生锈，导热慢，比铁更适合做承重架。
而且……”她指了指冰车底部，“这里空着，可以做成夹层，填碎冰进去，相当于双层保温。”
十四阿哥听得一愣一愣：“你这哪是改车，你是想造个会走的冰窖？”
“差不多。”她咧嘴一笑，在纸上唰唰画了几笔，“你看，外面包一层羊毛毡，隔绝热气；底下加铜撑，分散压力；中间夹壁存碎冰，缓冲温差。这样哪怕走十天，冰也不会化得太快。”
胤礽盯着图纸看了半晌，忽然问：“叫什么名字？”
宋甜歪头想了想：“既然像个灶台，那就叫‘冰灶车’吧。”
十四阿哥噗地喷出来：“你管这叫灶台？你家灶台能跑三百里？”
“怎么不能？”她拍拍图纸，“烧火的是牛，做饭的是冰，保的是粮。跟灶台有啥区别？”
胤礽没笑，反而点头：“可行。回京后立刻让工部照图打造。”
宋甜却摇头：“等不及回京。这批粮明天就得出发，路上要是再遇上沙暴，现有的冰车撑不过两百里。”
“那你打算怎么办？”
她站起身，拍掉裤子上的沙：“先拿现有材料凑合加固。
铜撑没有，就用双层木梁加铁箍；夹壁没有，就多塞麻袋装碎冰围住主冰块；毡子没有，就把帐篷布全拆了裹上。”
十四阿哥瞪眼：“那我们真的要露宿荒野了？”
“你要是不想睡沙窝，就赶紧去拆帐篷。”她把图纸塞给胤礽，“太子爷，您得批条子，调五匹备用牛，万一车坏了，还能换拉。”
胤礽看着她满身狼狈，衣袖破了，手上全是擦伤，说话却中气十足，一点没被刚才的险情吓住。
他沉默片刻，解下腰间令牌递过去：“拿着，营中物资任你调用。”
宋甜也不客气，接过就塞进围裙口袋。
她转身走向工具堆，一边走一边喊：“十四，去把牛棚清理出来！今晚所有冰车进棚过夜！胤礽，派人去查明天的风向！我得知道哪段路最危险！”
两人一愣。
十四阿哥挠头：“你叫太子爷名字？”
“叫名字怎么了？”她回头瞪他，“他又不是不吃饭的神仙，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胤礽站在原地，没生气，反而嘴角抽了抽。
风还没完全停，黄沙铺天盖地，士兵们重新忙碌起来，拆布的拆布，锯木的锯木，宋甜蹲在冰车旁，一边指挥一边用炭笔在羊皮纸上记数据。
她写一行，吹一口沙。
写到一半，指尖忽然一顿。
银镯又烫了一下。
她低头看，镯子内侧凝了一小滴水珠，正顺着弧度缓缓滑落。
把那滴水轻轻抹在指尖，凑近鼻尖闻了闻。
没有异味。
可她知道，这不是汗，也不是露水。
是冰车里的冷气透过木板渗出来，被她的体温蒸成了水。
这说明，保温还不够。
她盯着图纸上“夹壁填充碎冰”那一行字，忽然抓起炭笔，在旁边加了一行小字：
“夹层需密封，否则冷气外泄。”
十四阿哥扛着一卷毡子路过，见她不动，问：“又卡住了？”
宋甜没答，而是突然伸手，把他肩上的毡子扯下一小块，按在冰车缝隙上。
三秒后，她掀开。
毡子背面结了一层薄霜。
她眼睛亮了。
“找到了。”她猛地站起，把毡子往地上一摔，“要用双层毡，中间夹油纸！隔潮又隔热！”
十四阿哥傻眼：“你还真当自己是木匠？”
“不当木匠，粮就得烂。”她撸起袖子，“去！把库房里剩下的油布全搬来！一张都不能少！”
胤礽走过来，看着她满手炭灰，脸上沾着沙粒，眼睛却亮得吓人。
“你就不累？”
“累。”她头也不抬，“可我不干，谁干？”
他没再问，转身下令：“调两名工匠归她调度，所需材料即刻供应。”
宋甜嗯了一声，继续低头画图。
风沙渐弱，营地一片忙乱。残破的冰车歪在空地中央，像一头受伤的老牛。
她蹲在旁边，手指一遍遍描着图纸上的铜撑位置。
忽然，十四阿哥从后面拍她肩膀：“宋姐，你说这车真能行？”
宋甜抬头，眯眼看向远处戈壁。
“只要粮不断，兵就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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