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第二关破妄存真，唯恃本心
此时经历混沌洗炼、铸就混元圣体的李元乾，尚未完全熟悉这具脱胎换骨的身躯，便被挪移至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四周空无一物，唯有他自身的存在清晰无比。
然而，这虚无却比任何刀剑更锋利，因为它直指人心最深处。
李元乾深吸一口气。
“果然，第二关开始了...”
而此时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关开始，道心问难，明见真我。
第一重幻象陡然降临。
李元乾只感觉面前一黑，天旋地转。
面前的场景顿时大变。
他仿佛回到了登基大典之前。
而那些被他以雷霆手段或明或暗铲除的政敌、前朝余孽，如同从地狱爬回，环绕在他周围，面容扭曲，声音凄厉：
“李元乾，你口口声声为了大乾，为了黎民，可你这帝位之下，踩着多少累累白骨？”
“阴谋诡计，暗算构陷，这便是你的皇极之道？”
“你的秩序，建立在肮脏的鲜血之上！”
“你欺负武家孤儿寡女，夺了人家的皇位，你心难道没愧？”
“看看你的手，与那屠城的魔头有何区别？”
“你的道，早已偏离了正道！”
这声声质问，如同重锤，敲击在他关于“帝王权术”的记忆上。
试图勾起他内心深处或许存在过的一丝疑虑与愧疚。
李元乾眉头微蹙，这些幻影确实触及了他某些不愿回想的过往。
他几乎是本能地，意识扫向识海中的杀戮面板。
是否能用杀戮点兑换某种“静心凝神”、“驱散心魔”的神通或状态，来对抗这烦人的拷问？
然而，这一次，杀戮面板毫无反应。
那宏大的传承之音仿佛隔绝了所有外在的辅助，冰冷地提醒着他：
此关，唯恃本心。
李元乾心中一凛，瞬间明悟。
杀戮面板可以是助力，但绝不能是依赖。
真正的强大，源于不可动摇的意志、明晰的自我认知与坚定不移的道心。
唯有心智与实力匹配，方能驾驭力量。
而非被力量驾驭，才能在这条充满荆棘的强者之路上，走得更远。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试图寻找外力依靠，目光坦然地迎向那些幻影，声音沉稳而坚定：
“朕为帝，非是圣人。”
“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
“扫除奸佞，肃清寰宇，是为更快终结乱世，让更多黎民得以安居。”
“过程或有阴霾，然朕心所向，始终是朗朗乾坤，是天下太平！”
“皇极之道，在于结果，在于秩序带来的万民生息。”
“若以一时之阴私，换得万世之安康，朕……问心无愧！”
话音落下，那些政敌幻影发出不甘的嘶吼，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缓缓消散。
紧接着，第二重幻象接踵而至。
场景变为他镇压青岚宗、剿灭血狼军时的景象。
那些被他废掉修为、斩杀的宗门弟子、军阀士卒的惨状一一重现，怨气冲天。
“弱肉强食，这就是你的道！”
“你和七杀魔宫，本质上都是掠夺者，杀戮者。”
“你有什么资格标榜正义？”
更有诱惑之音在他心底放大：
“力量才是永恒！”
“何必束缚自己？像魔宫一样，随心所欲，掠夺众生，岂不快哉？”
“你可以依靠杀戮提升实力，注定就是为杀戮而生。”
这一次，幻象直接针对他力量的核心来源，试图扭曲他的认知。
李元乾闭上双眼，脑海中闪过北境村落百姓麻木的脸。
又闪过新政推行后，那驿丞、那老农脸上重现的光彩。
他再次睁眼时，眸中一片清明：
“力量，是工具，而非目的。”
“朕持利器，非为恃强凌弱，而为守护弱者，划定秩序之疆界！”
“朕与魔宫之别，在于心。”
“在于为何而战，为何而杀。”
“朕之杀戮，是为止戈，是为守护，而非为掠夺与毁灭！”
“至于杀戮面板……”
他嘴角勾起一抹自嘲却又坚定的笑容。
“它给了朕捷径，但若朕之心智沦为它的奴仆，沉迷于简单的力量堆砌，与行尸走肉何异？”
“终有一日，必被其反噬，沦为只知杀戮的怪物，又何谈守护二字？”
他彻底斩断了依靠外物度过心魔的念头。
此时幻象再次崩解。
而第三重幻象，最为凶险。
李元乾看到大乾皇都烽烟四起，周世秋浑身是血，战死城头。
看到他重视的臣子背叛，百姓流离失所。
他苦心经营的王朝在他“离开”后迅速分崩离析……
最后一个充满诱惑与“理性”的声音在他意识中低语：
“看吧，守护是多么脆弱可笑。”
“外面的敌人如此强大，仙台魔尊，乃至真仙天魔……”
“你凭什么对抗？”
“留在这里，接受传承，可得长生逍遥，何必为了那些终将逝去的蝼蚁，赌上自己的永恒？”
这是对他守护信念最根本的动摇，直指可能存在的恐惧与自私。
李元乾的身影在虚无中微微晃动，脸上闪过一丝挣扎。
是啊，敌人如此强大，前路如此艰险，退缩似乎才是“明智”的选择……
但下一刻，他眼前仿佛又看到了秘境之灵和树灵娘娘最后那决绝而充满期望的眼神。
又感受到了体内那来自王朝万民的微弱却坚韧的气运联系。
他猛地挺直了脊梁，如同不周山般岿然不动，声音如同洪钟，响彻这片虚无：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我李元乾既受万民气运，承前辈厚望，得此机缘，便已背负因果！”
“若因前路艰险便放弃守护，若因恐惧强敌便背弃承诺，朕之道心，将顷刻崩塌，与陨落何异？”
“纵使身死道消，纵使魂归混沌，此心……不改。”
“此志……不移！”
“这，才是朕的李元乾！”
轰！
所有幻象，所有拷问，所有诱惑，在他这坚定不移、明见真我的道心面前，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瞬间燃尽，化为乌有。
这一刻，虚无的空间开始变得明亮、稳固。
李元乾站在原地，周身气息愈发凝练。
这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是一种由内而外的“圆满”与“通透”。
李元乾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坚定。
他彻底明白了这一切。
杀戮面板是辅助，自己不能一直依赖它。
那样只会成为贪婪无比的巨婴。
当实力和心智不成正比之时，那李元乾将会便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但经过问心三关之后，李元乾的心智变得成熟无比。
他已经彻底成为了杀戮面板的主人，而不是杀戮面板的仆人。
“道心关，过。”
宏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
李元乾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投向即将到来的第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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