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想说话就闭嘴

【梦】

"烛的力量……"

"烛的代言人……"

"只要她有烛的庇护，我们永远无法战胜她……"

"如果有一天烛抛弃了她，她还剩下什么？"

她猛然意识到他们畏惧的不是她。

他们畏惧的，从始至终都是她身后的那个存在。

如果明天烛收回力量，她还剩下什么？

答案令她战栗：什么都不剩。

她还是那个平庸的女巫，只不过现在披着一件"借来的王冠"。

那天夜里，月第一次仔细深入地感受【烛焰】在体内的流动。

它就像一条河流，只是暂时借用她的身体作为河床。

她能引导它，能使用它，但她无法真正拥有它。

更可怕的是，她能感觉到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牢牢连接着那个遥远的存在。

那根"线"就像一条脐带。

她不是被赋予了力量的独立个体。

她是被占有的物品。

烛从未离开过。

祂的意识，透过【烛焰】这条"线"，时时刻刻都在她的灵魂深处。

祂看着她的每一个决定。

祂感知着她的每一次情绪波动。

祂甚至能感受到，她现在正在质疑祂。

这种被全知全能的存在注视的感觉，曾经让她感到被重视，但现在她发现——

她没有秘密。

她没有隐私。

她的灵魂，对烛而言是完全透明的。

没多久，噩梦成真。

为了惩罚她对祂的质疑。

在一次战斗中，烛收回了力量。

她身负重伤。

醒来后，她匍匐在地，祈求烛的谅解。

那颗曾经感激的心，开始长出背叛的藤蔓。

随着岁月流逝，月越来越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处境。

烛给了她力量，给了她关注，代价是她永远无法逃离祂的视线。

她开始试图"隐藏"自己的想法。

但她很快发现，这是不可能的。

【烛焰】就在她灵魂深处。

每当她产生"不该有"的念头，那条"线"就会微微震。

她感觉自己在被慢慢吞噬。

不是身体，而是"自我"。

她所有的决定，她所有的情感，她所有的存在——都在烛的注视下，逐渐变成"祂期待的样子"。

她开始害怕使用【烛焰】。

她害怕有一天，她会彻底消失。

只剩下一个"烛认为月应该是的样子"。

更糟糕的是，她的身体开始衰老。

她感觉到生命在流逝，感觉到【烛焰】在逐渐离开她。

不是烛收回了力量，而是她的身体承载不住了。

而烛呢？

烛没有"老去"的概念。

祂是永恒的。

这意味着，当她死去后，烛会找到下一个"容器"。

她的存在，她的挣扎，她的一切——对烛而言，不过是一次"观察记录"。

她会被遗忘。

不。

不能这样。

月做了一个决定。

如果她注定要消失，那她要带着自己的意志消失。

不是作为烛的"容器"，而是作为那个敢于反抗的"月"。

她要证明，她不是祂的附属物。

她要证明，她可以伤害祂。

哪怕只是一点点。

哪怕代价是灰飞烟灭。

-

罗齐尔家的花园，树和灌木都被修剪成了几何形状，这是一个美丽精致，却又毫无生气的花园。

秋正沿着一条由白色鹅卵石铺成的小径漫步，思考着昨晚的梦境。

她有种预感，一旦梦境结束，【烛焰】会有重大发展。

一阵清脆的笑声，从不远处的玫瑰花丛后面传了过来。

她循声望去，看到了夏。

他正站在花园中央的喷泉旁，旁边是一个玫瑰般娇艳的少女，正亲密地挽着他的手臂。

少女有着蜜糖色长发，她穿着一件浅粉色巫师袍。

“埃里希，亲爱的，”她的声音甜美，“你已经整整一个月没有给我回信了。”

夏的反应，只能用冷淡两个字来形容。

他任由那少女缠着他的手臂，目光淡淡地投向了远处那片被灰色山峦环绕的的天空。

“埃里希？”少女显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回应，她有些不满地晃了晃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她看到了正从另一条小径上走来的秋。

少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松开夏的手臂，主动向秋走了过来。

“你好。”

她优雅地提了提裙摆，行了一个完美的屈膝礼，“我是奥黛丽·特伦布莱。你一定就是秋·张小姐了，埃里希提起过你。”

“你好，特伦布莱小姐。”秋礼貌地点了点头。

“叫我奥黛丽就好。”

特伦布莱热情地说，“梅林啊，你的头发真美，像最上等的丝绸。”

夏的眉头微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奥黛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耐，“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需要带我的妹妹去熟悉一下环境。”

“当然，当然。”

奥黛丽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

但她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临走前，她凑到秋耳边，用一种神秘兮兮的语气说：“很快，你就会收到一个惊喜。”

秋和夏在花园吹了会风。

秋没话找话，干巴巴祝福道，“她很漂亮。”

夏看着秋，半晌，“不想说话就闭嘴。”

当晚，夏的书房除了那占据了整面墙壁的高大书架和一张黑沉沉的橡木书桌外，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又到了“进餐”的时间。

秋能感觉到夏的身体比上一次更加紧绷。

当她的嘴唇贴上他手腕上那道尚未愈合的伤口时，他甚至发出了一声介于痛苦和战栗之间的闷哼。

似乎是为了抵御那份被逐渐抽空的虚弱感，也或许是为了打破这份过于亲密的尴尬，夏突然开口了。

“你的决斗技巧，”他喘着气，“有待提高。”

秋没有理会他。

她正在贪婪地吮吸着伤口。

“基础咒语的运用还算熟练，”他闭着眼睛，“但你的攻击模式太单一，而且你过分依赖魔力的强度，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东西——技巧。”

当一切结束，当夏重新将衬衫的袖扣一丝不苟地扣好，恢复成那个冷漠禁欲的罗齐尔继承人时，秋终于开口了。

“上次在禁林，我可是打掉了你的魔杖。”

少女那双总是平静的黑眸里，此刻因为满足和骄傲而闪烁着光芒。

夏避开了她的眼神，冷哼一声。

“……偷袭还这么骄傲吗？”

确实，秋骄傲了。

决斗开始的瞬间，夏整个人的气场就变了。

变成了一把出了鞘利刃。

他的魔法充满了侵略性，动作快得像一道影子。

“盔甲护身！”秋撑起一道屏障。

“太慢了。”夏幻影移形，声音从她身后传来，“你的防护咒起手式太明显。”

秋猛地转身，一道缴械咒射出，却只击中了他的残影。

“昏昏倒地！”

“障碍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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