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太上皇对你更加海阔天空嘛
三日后。
皇帝李世民领兵出征。
而皇太孙监国,太子辅政的消息很快在大唐境内传来,倒是引得朝中一阵官员震动。
东宫内。
李承乾唉声叹气。
将手中一份象征性的奏疏狠狠摔在案几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
他烦躁地在殿内踱步,脸上再无往日的矜持,只剩下憋屈与不甘。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李承乾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委屈,“父皇......父皇他怎能如此待我?!我是太子,国之储君!监国理政,总揽全局,这本就该是我的职责!这是祖宗法度!”
“结果呢?让我这当爹的给儿子打下手?!佐理机务,协理朝政听着好听,不过是处理些琐碎庶务。”
“真正的军国重事、官员任免、钱粮调度,这些关乎国运的核心权柄,全交给了这小子!他一个七岁的娃娃!让他总摄国政,监国理政?!”
“这小子再聪慧,也只是个稚子!朝堂之上,波谲云诡,他懂得什么?父皇......父皇这是老糊涂了不成?还是......”他眼神陡然晦暗,心里冷不丁闪过一个念头。
还是说父皇心中早已属意易儿,他这太子不过是个摆设,迟早要废?!
这个念头让他脊背发凉。
“殿下......”对面的苏氏眸光闪了闪,旋即安慰道,“无论是你监国,还是易儿监国,不都一样吗?”
李承乾心里一阵无奈。
这特么能一样吗?
他这个当老子的都成摆设了。
苏氏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小声道。
“反正肉都烂在一个锅里。”
“你看皇祖父不也是快活恣意?”
李承乾下意识点点头,旋即忽然反应过来,有些不对。
皇祖父?
苏氏继续道。
“要不是易儿把父皇哄开心了,你这太子不一定能保得住呢,说不定就是个普通王爷。”
“当然了,当个普通王爷对你来说,也没什么不好。”
“但是,太上皇对你更加海阔天空嘛。”
李承乾:“......”
..................
半月后。
平壤,莫离支府邸。
烛火摇曳,映照着渊盖苏文的脸有些阴鹜。
案头摊开的,正是来自长安的密报。
李世民亲征的消息,如同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
他沉默片刻,猛地起身,对肃立阶下的心腹将领们厉声道。
“传令辽东诸城,尤其是辽东城、白岩、盖牟!”
“城外所有能带走的粮食、牲畜,全部运入城内!”
“带不走的,就地烧毁,水井能填则填,不能填则下毒,一粒米、一滴水,都不许留给唐军!”
“辽东城乃我辽东门户,绝不容失。”
“梁万春何在?”
一名面容坚毅、身材魁梧的将领踏前一步:“末将在!”
“命你率五万精兵,死守辽东城!城墙务必加固,滚木礌石、火油金汁备足!”
“记住,不许野战,只许守城!”
“耗,也要把唐军耗垮!”
“北部褥萨高延寿、南部褥萨高惠真何在?”渊盖苏文眼神冰冷。
两位将领躬身。
“末将在。”
“命你二人各率三万精骑,分驻辽东城以北山区及鸭绿江上游。”
“不必与唐军主力硬撼,待其顿兵坚城之下,粮草疲惫、士气懈怠之时,寻机袭扰其粮道,打击其小股部队!”
“若唐军围攻辽东城甚急,可视情况从侧翼牵制,绝不可让其合围!”
“是!”两人沉声道。
...................
半月后。
唐军主力在李勣的统帅下,自营州出柳城,兵锋直指辽东城。
李世民金盔金甲,亲临阵前督师,旌旗猎猎,士气如虹。
数日后。
辽东城。
这座高句丽经营数百年的雄城,巍然矗立在唐军面前。
城墙高厚,垛口林立,守军旗帜鲜明,刀枪如林。
大将梁万春的身影在城头若隐若现,眼神冷峻如铁。
“攻城!”
随着李勣一声令下,大战爆发!
巨大的投石车被迅速组装,磨盘大的石块裹挟着风雷之声,呼啸着砸向城墙,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飞溅。
精锐的弩手结成密集阵型,以蹶张弩、伏远弩向城头倾泻箭雨,压制守军。
敢死之士推着蒙着生牛皮、装满湿土的“轒輼车”,冒着城上倾泻的箭矢、石块,奋力填平护城河。
梁万春指挥若定。
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砸下,将靠近城墙的唐军连人带车砸得粉碎。
滚烫的金汁从城头泼下,中者皮开肉绽,哀嚎遍野,恶臭弥漫。
守军弓弩手躲在垛口后,精准射击。
每当唐军的云梯搭上城头,便有悍不畏死的高句丽士兵用长叉顶翻云梯,或用火油点燃。
城墙下,很快堆积起双方的尸体。
半日后。
“破城了!杀!”
唐军士气如虹!
大唐的将士们在李世民的亲自激励下,如同决堤的洪流,呐喊着从缺口处汹涌而入。
梁万春目眦欲裂,亲率最精锐的亲卫队扑向缺口,与涌入的唐军展开惨烈的巷战。
每一寸土地,每一座房屋都成了修罗场。
最终,在付出了巨大代价后,唐军的战旗插上了辽东城的城楼。
.....................
半年后。
辽东。
凛冽的北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辽东平原。
天空是铅灰色的,沉甸甸地压着大地。
曾经旌旗招展、杀声震天的战场,此刻只剩下断壁残垣和尚未散尽的硝烟气息。
城墙上,大唐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宣告着这座高句丽南部重镇的陷落。
李世民身着明光铠,外罩玄色貂裘大氅,站在一处尚未清理干净的残破城楼上,俯瞰着城外正在有序集结、准备撤离的大唐军阵。
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风霜之色,眼神却如鹰隼般锐利深沉,看不出太多胜利的狂喜,反而透着一种深沉。
“陛下,建安城已破,高延寿、高惠真所率十五万援军主力尽数被歼,俘获四万余人。”
“此役之后,高句丽南部再无成建制之军可威胁我军侧翼。”
李勣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盔甲上沾满血污和尘土,却站得笔直如松,“辽东城、白岩城、盖牟城、安市城等十余座重镇皆已落入我手。辽东之地,大半已属大唐!”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城下绵延的军阵。
士兵们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眼神中充满了对胜利的自豪和对归家的渴望。
然而,更多的士兵脸上带着冻伤的青紫,裹着厚厚的毡毯,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冰霜。
“将士们辛苦了。”李世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周围将领耳中,“此战,打出了我大唐的国威!渊盖苏文妄图倚仗坚城地利与我大唐抗衡,如今其精锐折损殆尽,辽东屏障尽失,已成断脊之犬!”
周围的程咬金、尉迟敬德等将领闻言,脸上都露出振奋之色。
这半年来,从盛夏打到深冬,他们顶着令人不适的气候,步步为营,硬生生啃下了一座座坚城。
尤其是建安城这场围点打援的决战,几乎全歼了高句丽最后的主力野战兵团,堪称辉煌大胜!
“陛下,我军虽胜,但是......”张亮上前一步,眉头紧锁,忧虑地望向阴沉的天际和士兵们冻伤的肢体,“辽东苦寒,远甚中原。”
“今岁寒冬来得既早且猛,暴雪连日,道路冰封难行。”
“军中冻伤者日增,战马折损亦重。”
“我军深入敌境已达数百里,粮秣转运愈发艰难,纵有缴获,亦难以为继长久。”
李世民沉默了片刻。
这辽东的酷寒,超出了他的预想,也印证了出征前大孙的担忧。
将士们能在这等恶劣环境下坚持作战并取得如此大胜,已是难能可贵,但人力终有穷尽时。
“朕知道。”李世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战目的已达!重创高句丽主力,收复辽东大片故土,扬我大唐国威!”
“渊盖苏文经此一败,元气大伤,十年内再无威胁我大唐东北之力。至于平壤......”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能够穿透风雪望向南方。
“非不欲取,实天时不予。”
“再强行南下,恐怕将士折损过甚,非明智之举!”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众将,斩钉截铁道。
“传朕旨意,即刻起,全军停止南进,以江夏王李道宗为前军,英国公李勣为中军,朕自领后军,三日后依次拔营,有序撤回辽水以西!”
“敕令辽东诸新定之城,由李道宗部精选将士留守,固守城池,安抚百姓,待来年春暖再行区处!”
“命沿途州府,速备粮草、寒衣、药品于辽西诸城,务必确保大军归途补给无忧!”
“末将遵旨!”李勣、李道宗等将领轰然领命。
撤退的命令虽有些出乎意料,但细想之下,这确实是当前最明智、也最体恤士卒的选择。
能在占据绝对上风、大获全胜时主动撤军,克制开疆拓土的诱惑,这份冷静与担当,也唯有这位天可汗能有。
“陛下圣明!”众将士纷纷一礼。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皇帝陛下被胜利冲昏头脑,执意要在寒冬深入高句丽腹地。
很快,撤退的号角声在建安城外此起彼伏地响起。
训练有素的唐军开始有条不紊地拆卸营帐,整备行装。
缴获的物资、重要的战利品被装上大车,伤员被妥善安置在温暖的马车或被战友背负。
建安城头,李世民最后望了一眼南方风雪弥漫的平壤方向,眼神锐利如昔。
“渊盖苏文,哼!”
他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下城楼,翻身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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