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问个明白

第一百一十八章  问个明白

沈景煜跪着不肯离开，四下也无人敢放松半点。

直到婴儿的啼哭声响起，他那失神的双眸之中才缓缓有了焦距。

皇后满脸疲惫的从屋中走了出来，见了他有些诧异：“你怎么还跪着？”

沈景煜却顾不得回话，只问道：“姑母，娉儿她怎么样？”

“算你命好，母子平安。”皇后的话给了沈景煜更多的希望。

他几乎是迫切的恳求道：“让我进去瞧瞧娉儿，好不好？”

那向来深沉冷冽的双眸之中布满了红血丝，皇后不由得犹豫起来。

该让他见吗？

沈薇刚刚生产，若是见了他惊惧过度，吓晕过去怎么办？

“姑母！”沈景煜红着眼低吼道，“你已经从我的手中夺走了娉儿，难道还要从我的手中夺走她第二次吗？！”

她本就是他的，如果不是皇后，他怎么会让娉儿遭受这样的痛苦？

皇后何其聪明，一眼就看出了他隐忍之下的愤懑不平，心中不由一骇，同时也有些奇怪。

只不过是过了一夜，遭受痛苦的明明是沈薇。

沈景煜怎么如同笼中困兽，濒临崩溃？

她冷脸道：“你一口咬定是我夺了她，意思是今日无论如何，都要从我手里把他给抢回去吗？沈景煜，你还记不记得自己的身份？”

言罢，她重重甩袖，斥道：“你是刚刚得胜回朝的将军，昨夜却骗开城门，本宫尚未惩处，你倒口口声声要向本宫问罪了？！”

姑侄的情分面具被撕破后，气氛霎时变得剑拔弩张。

沈薇在伺候之下服了一碗参汤，好不容易才恢复气力，便听见外头的争执声，心中不由苦笑。

沈景煜这人，还真是从不给人省心。

只是……

她的眸光掠过襁褓之中的两个孩子，眸光复杂。

有天然的慈爱，轻微的恨意，也有做出什么决断的坚定。

她哑声道：“劳烦姑姑同娘娘说一声，我愿意见他。”

昨夜经历的温暖，她都记在心里，如果仅仅只是利用，皇后千金之躯不至于在床前照顾她整整一晚。

所以，看皇后的态度应当是会继续保护她。

但这样一来，沈景煜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而他的能力和手段又远远超过她的预料，接下来注定是一场很长的拉锯战。

可她不想再让自己和孩子经历像是昨夜那样的事件了，不想再有惶惶如犬的逃亡，更不想被送回沈景煜手中。

如此，只能一搏。

顺便，也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问个明白。

听见这传话，沈景煜微微一怔，旋即眸中掠过狂喜，不等任何人劝阻，便踉跄奔向屋中。

在瞧见沈薇的情况时，他连一眼都没有瞧婴儿，只是伸手想去触碰沈薇的脸，在沈薇皱眉后，又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一般，紧紧的握住她的手。

他红着眼睛，一个字都没有开口。

沈薇瞧着他，忽然有些想哭。

昨夜疼的泪都要流干了，全是因着他，她究竟是做了什么孽呢？为什么要遭受这些？

因此她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喉中的哽咽：“沈景煜，你是为我才去南梁，是吗？”

沈景煜双眸微颤，抓着她的手紧紧的贴在自己的脸边，以为自己找到了能寻求原谅的机会：“是，我……”

却见沈薇眸中，泪意莹莹：“所以，你才这么恨我，报复我，因为觉得我受了你很大的恩情，要如此地折磨我，作为回报？”

沈景煜感觉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觉得我对你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憎恨和报复？”

“不是吗？”沈薇轻声说着，泪珠一颗颗的滑落，“兄长，我们，我们怎么会走到这个地步？”

她咬着牙，在才生产过最脆弱的时候，用尽了力气，向他一声声的辩解：“不是我求你去南梁解除和亲的。”

“我，我没有想过要你给我什么恩情，还有宁王府的这些身份和尊荣，都不是我求你们的，是你们瞒着我给的。”

“所以到底为什么你们……”沈薇话到嘴边，发觉自己本来是想和谈，却下意识成了质问。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换了温和些的语气：“所以可不可以不要再因此践踏我，欺负我？”

沈景煜常从沈薇口中听见质问，很少听见恳求和示弱。

他见过别家的少女向情郎撒娇，是踏青的时候，笑语晏晏地问：“可不可以给我拿一下风筝？它卡住了。”

也曾看着路边摊贩前的夫妇失神：“夫君，可不可以给我买这支簪子？铜簪银簪都不如金簪，人家很喜欢嘛！”

可他没想到沈薇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向他示弱。

没有半点预想之中的得意与征服感。

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碎裂，一片一片的落在地上，铮然有声，一声又一声，嘲笑他的愚蠢。

“娉儿……”沈景煜涩然道，“我，不想这样对你的……”

沈薇道：“可是你很讨厌我。”

历经这么多磨难的她，清晰地说出这样的话。

沈景煜握紧了她的手，不住地摇着头，试图解释：“我没有，我没有讨厌你，我只是……我只是爱慕你，我想要你，看见我。”

他无力地喃喃道：“看见我，也像我心悦你一般地心悦我。”

沈薇痛苦地闭上了眼。

怎么会是这样，沈景煜竟都不是在报复她。

沈景煜见她难受，意识到此刻并不是说话的时候：“我去求皇后，放你回府好不好，你不想成婚就不成婚，我全都听你的。”

“不行！”沈薇豁然睁眼，紧紧反拽住他。“我不要跟你走。”

“可是你跟着她会没命的！”沈景煜意识到自己将她的手腕掐出了淤痕，立刻放松了些力气。

但很显然，在短暂的情绪失控后，他又恢复了往常冷厉谋算的模样。

沈薇恼恨他这专横做派，怒道：“你想动手便动手，何必拿我做托辞！只要不在你的身边，我岂会丢掉性命？难不成你觉得只要没了你，我就会受人欺凌，只能巴巴的等着你来救吗！”

沈景煜刚升起的冷硬作派消失，望着她，再度红了眼眶：“我不是这个意思，不是怕别人欺负你。”

“只是娉儿，我担心你在离开我的时候，会自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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