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来日方长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来日方长
很快，时耀把最后一道菜端了上来，四人挪到了餐桌前。
期间，时耀和程予风不断讨论工作上的事情，时屹川和时漾感觉都有些插不上话。
晚饭刚进行到一半，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门被推开，一道纤细干练的身影走了进来，正是时屹川的母亲顾青。
她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穿着合体的深色西装套裙，外面罩着一件米色风衣。
脸上没有化妆，但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端庄和疏离感。
“妈，你回来了。”时屹川率先喊道。
时耀也立刻放下筷子站了起来，脸上露出笑容：“不是说会议晚点结束吗？吃饭了没？快坐下一起吃。”
顾青脱下风衣挂好，目光扫过餐厅，在看到时漾和程予风时，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漾漾来了？不好意思，单位事情多，回来晚了。”
说着，她转身去卫生间洗手，出来时，目光看向程予风：“这是漾漾的对象吧？”
程予风站起身，微微点头：“阿姨，您好，我叫程予风。”
“快坐快坐，别站着。”顾青很自然地坐在时耀旁边。
“阿姨工作辛苦，是我们打扰了。”程予风得体地回应。
“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顾青笑了笑，目光落在时漾脸上，带着关切，“漾漾，最近身体怎么样？听你爸爸说，之前情绪不太稳定，现在好些了吗？”
她的问候很自然，不带丝毫刻意，眼神也很真诚。
时漾点了点头：“好多了，谢谢阿姨关心。”
“那就好，年轻人，工作别太拼，身体最重要。”
顾青说着，拿起筷子，时耀已经默不作声地将几样她爱吃的菜挪到了她面前，又给她夹了一块鱼肉，低声道：“累了吧，多吃点。”
顾青很自然地接受了，转头对时耀轻声说了句：“你自己也吃，别光顾着我。”
他们之间这种自然的互动，充满了默契和温情。
时耀看顾青的眼神专注而柔和，时漾从来都没见过他这样对待过方岚，爱与不爱的态度再明显不过了。
时漾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看着对面那一家三口。
时耀时不时给顾青夹菜，低声询问她工作累不累，顾青一边回答，一边不忘提醒时屹川多吃饭。
时屹川则笑嘻嘻地插科打诨，饭桌上气氛融洽温馨。
那一刻，时漾突然清晰地认识到一个事实。
时耀、顾青和时屹川，他们才是一个完整的世界。
而自己的母亲方岚，或许从来就不是时耀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他们的结合更像是一个错误。
而自己，就是这个错误结出的果实。
这个认知像一根冰冷的针，猝不及防地刺入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酸涩。她感觉自己像个误入别人家宴的局外人，格格不入。
程予风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他在桌下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时漾回过神，对上他担忧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这顿饭的后半程，时漾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又坐了一会儿，喝了半杯茶，程予风便适时地提出告辞：“时间不早了，爸，顾青阿姨，你们也早点休息，我和漾漾就先回去了。”
时耀和顾青客气地挽留了两句，便起身送他们到门口。
回去的路上，时漾一直很沉默。她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心里却是一片荒凉。
程予风没有打扰她，只是默默地将车里的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回到家，时漾踢掉高跟鞋，连外套都没脱，就直接瘫坐在玄关的换鞋凳上，低着头，一动不动。
程予风跟进来，关上门，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
他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仰头看着她低垂的脸。
“漾漾……”他刚开口，就看到一滴眼泪毫无征兆地从她眼眶里滑落。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她咬着嘴唇，不想哭出声，但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
程予风心里一紧，立刻起身，将她整个人从凳子上抱起来，紧紧拥在怀里。
“哭吧，哭出来就好受了。”他拍着她的背，声音低沉而温柔。
时漾把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终于不再压抑，闷闷的哭声传了出来，带着委屈和悲伤。
程予风明白这眼泪背后的缘由，他没有安慰，只是任由时漾在他怀里哭泣，她压抑太久了，需要一个释放口。
“程予风，我感觉我好多余啊，”时漾啜泣着，“感觉就不该来这个世界上。”
程予风捧起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目光深情。
“不许这么说，你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为了遇见你的父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你来到这个世界上，是为了来遇见我的。”
时漾的哭声戛然而止，怔怔地看着他。
程予风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呼吸交融。
“也是为了让我找到你，然后我们组成一个家。”
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夜风：“我告诉你，你值得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你从来都不是多余的，你是我生命里，最珍贵、最重要的唯一。”
他的话像一道温暖的光，驱散了她心底弥漫的寒雾。
时漾看着他似水的眼睛，感受着他怀抱的温暖，那颗漂泊无依的心终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彼岸。
她伸出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脸重新埋进他的颈窝，汲取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程予风……”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叫他的名字。
“嗯，我在，”他回应着，将她抱得更紧，“永远都在。”
夜里，两人并肩躺在床上，窗外透进朦胧的月光。
时漾睁着眼睛，毫无睡意。她犹豫了很久，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被角，终于还是轻声开口：“程予风……”
“嗯？”
“婚礼的事你有什么想法吗？”她小心翼翼地起了个头。
“你定就好，”程予风侧过身，在黑暗中看着她模糊的轮廓，“按你喜欢的来。”
“哦……”时漾应了一声，沉默了几秒，鼓起勇气又问：“那你家里，还有其他长辈需要邀请吗？”
她感觉到程予风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听不出情绪：“还有一些，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远亲，来不来都一样。”
他语气里的淡漠和回避如此明显，时漾心里一紧，后面关于他父母的问题在舌尖滚了滚，终究没敢问出口。
黑暗中，程予风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犹豫和不安。
他伸出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拢了拢，下巴轻轻抵着她的发顶。
“别想那么多，”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现在最需要关心的是你自己开不开心。”
他顿了顿，在她耳边轻声说：“至于我父母的事……以后我会慢慢告诉你。时漾，我们来日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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