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1章 09.1030：『吊垂的王位』
第1031章 09.1030：『吊垂的王位』
「发生了——什么？」
雅德维加的声音在空旷的花园中微弱地颤抖，仿佛一阵夜风就能将其吹散。
那句「有人要你母亲，和你，一起死」的最终判词，如同一柄由冰晶铸就的重锤，砸碎了她二十多年来所认知的一切。
她的世界在崩塌，脚下坚实的石英岩地砖似乎也变成了流沙，让她无处立足，一阵天旋地转直冲脑门。
「在你母亲分娩时，有刺客混入了医疗人员，在她的维生液中注入了特制的化学试剂。那东西无色无味，却能瞬间破坏凝血功能。」
老公爵的声音冰冷，「她腹部大出血，生命体征一度消失。如果不是我预先安排的忠诚家族医师就在隔壁，你们母女二人当时就会双双离世。
而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曾挫败过无数次类似的阴谋，但敌人的手段也越来越高明，越来越难以预判，一切伪装的都越来越像不幸的意外。」
霍雷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
他抬起头，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隐藏在周边建筑穹顶与廊柱阴影中的数个红外线瞄准镜的反光。
那些负责安保的暗哨狙击手心中一惊，他们无法理解，这个男人是如何在昏暗的光线下，隔著数百米，与他们完成这精确对视。
「原来如此。」霍雷肖低声自语，「这就是为何，直到现在，您的官邸内外始终有这么多精锐警卫、安全专家，以及数不清的暗哨。这不是防备，这简直是战争状态。「
「只要隐患还活著，他们的饕餮盛宴就随时可能被打断。只有隐患都死了，波拉贝瑞亚才能真正成为他们予取予求的聚宝盆。
如果瓦迪斯瓦夫的血脉留存于世，他们害怕这件事会捅到神圣泰拉。
万一捅上台面，一大批人恐怕不仅会失去他们在波拉贝瑞亚的全部非法投资，还会连同他们背后盘根错节的整个家族，一同被送上审判席。「
霍雷肖心中了然。
[果然没错。我之前就觉得奇怪，区区一个卡利西斯内政部，怎么有资格单方面宣布—个骑士世界的消亡，并将其强行转变为首府星球的殖民地。原来根源在此。]
「那么，您当年正值盛年，却毅然从军队最高层退役，想必也与此有关。」霍雷肖的提问一针见血。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看著霍雷肖，嘴角勾起一抹充满自嘲与疲惫的笑容：「你比我想像的要聪明得多，至高领校。
没错，反正因为拉纳家族的血脉诅咒，我注定会在四十周岁前离开军队。
既然这个秘密无人知晓，我便利用了这一点。在我三十九岁那年，我和马略·哈克斯做了个交易。
我主动从军队辞职，彻底退出权力中心；作为交换，我的妻子玛丽娅必须「死去'。
她将隐姓埋名，幽居于此，再也不以任何身份出现在公共场合。
并且宣布拉纳家族的后嗣将永远放弃对波拉贝瑞亚王位的任何宣称。
我用我的前途和妻子的自由，换来了星区总督的下场庇护。
他纵容那些已经在波拉贝瑞亚吸血的贵族们继续他们的强取豪夺，又调停了利益政治上的纷争，以一个中立派大好人的救世主形象操纵全局。
这样一来，他，马略·哈克斯，作为星区总督，便能彻底巩固卡利西斯首府的稳定，将波拉贝瑞亚变成他政治棋盘上最稳固的一枚棋子。
而我，则换来了我的妻子和你们兄妹暂时的安全。「
老公爵的目光扫过雅德维加苍白的脸，声音沉重如山：「或许，在你眼里，没能将所有幕后黑手连根拔起，是为父无能的表现。
但我们的敌人，是一个由无数贪婪的家族、商会、甚至星区高层共同组成的，看不见的利益集团，而非某个可以被一剑斩之的个体。
向著虚空索敌挥剑，不过是拔剑四顾心茫然的徒劳之举。
但我无法对潜藏在黑暗中的致命威胁视而不见。
哪怕是古老如拉纳家族，在面对那些因共同利益而团结起来、密谋对付我们的庞大团体时，也随时可能被从这个世界上悄无声息地抹除。
卡利西斯的黑手有多么肮脏，是你这样的外来者永远无法想像的。
在辛提拉，暗杀，是成本最低、效率最高的，让对手闭嘴的办法。
所以，与马略·哈克斯的交易，已经是我在当时那种绝境之下，所能做出的，一箭双雕的最优解。」
他顿了顿，环视著两个年轻人：「当然，告诉你们这些，不是要博取你们的理解与同情。我不需要同情，我活得非常好！
而是要让你们清楚地知道，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怎样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豺狼，是何等根深蒂固的阻碍。」
霍雷肖陷入了长久的思索。
情况的复杂与险恶，远超他的预料。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军事行动，而是一场深入泥潭的政治博弈。
他恐怕需要更加强大、更加可靠的政治盟友，才能在这潭死水中撬开一丝缝隙。
老人见霍雷肖陷入沉思，便将那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转向自己的女儿，语气中带著一丝残酷的考问：「现在，你明白了吗？
如果，他们发现，瓦迪斯瓦夫王族最后的血脉继承人，波拉贝瑞亚第一顺位的法理宣称者，新的至高王女，竟然驾驭著她母亲的骑士机甲，行走在波拉贝瑞亚的大地上..
你猜，会有多少人，会不惜一切代价，争先恐后地要将你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他显然知道，雅德维加此行的最终目的，就是找寻她母亲遗留下来的那台传说中的骑士机甲。
「那就让他们试试！」
雅德维加猛地抬起头，泪水尚未干涸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不屈的火焰，她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我的骑士链锯剑会教会他们，什么叫做不要妄图染指他们根本不配触碰的东西！」
「天真！」
老公爵厉声呵斥，声音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怒火与深深的忧虑，「这就是我为何一直禁止你独自重返波拉贝瑞亚的原因！你会死在那儿，死得毫无意义，死得毫无价值！你的勇气，在绝对的疯狂利益和阴谋面前，一不值！」
老人背过手，强压下翻涌的情绪，用一种近平冷酷的语调，说出了他的解决方案：
「除非，你嫁给一个势力与拉纳家族联合后，足以与整个辛提拉贵族议会相抗衡的家族。
而这，就是为什么，我必须要为你安排联姻的根本原因。
拉纳家族如今在卡利西斯孤立无援，凯觎我们财富与地位的蛇蝎多如牛毛。
我们急需一个可靠的政治盟友来改善岌岌可危的处境。
虽然婚约带来的契约联盟并不完全可靠，但它仍是当下我们能做到的，最稳固的利益绑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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