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5章 09.1034：『教会的善意』
第1035章 09.1034：『教会的善意』
「请问，他是谁？」
被这狂热到有几分疯癫的来者打断节奏后，霍雷肖脸上保持著尴尬但不失礼貌的微笑，侧过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向身旁的拉图什-特雷维尔上将询问。
老上将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然后将面前桌面上的一份数据板，悄无声息地推到了霍雷肖的面前。
霍雷肖拿起数据板，指尖在光滑的屏幕上迅速滑动，一行行加密的人员信息在他眼中飞速闪过。
希罗尼穆斯·多罗洛索，新晋的塔苏斯分教区蒙席。
作为「宣誓派」教士的代表，其个人档案上被标注了两个刺眼的词：狂热与虔诚。
但在人数多如恒河沙数的国教教士之中，这并不足以让他脱颖而出，更不足以让他获得如今的身份一作为伊格纳托大枢机主教的喉舌，参与如此高等级的军务会议。
真正的重点，在于他那个「宣誓派」的身份。
根据霍雷肖目前所掌握的情报，此前在辛提拉轰轰烈烈、几乎颠覆了整个星球统治阶层的「大革命」，在教士阶层内部也掀起了滔天巨浪。
它将一个长久以来被高层刻意掩盖、难以启齿的严峻问题，血淋淋地翻上了台面，并公之于众一一卡利西斯星区的宗教信仰，早已深受一个古老异端残党的渗透与裹挟。
他们自称「帝皇的真正信徒」，但被现任大枢机主教定性为一叛教逆徒。
这个名称并非随手扣的帽子。
他们是叛教时代的遗毒，范迪尔学说的忠实拥，据悉其源头来自臭名昭著的光晕星区。
那个古老的星区，一直都是帝国审判庭的眼中钉肉中刺，据说整个朦胧星域一半以上的异端案件，都与之有著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个异端教派富有耐心，高度隐蔽，并擅长利用毫不知情的代理人来实现其诸多阴谋。
传教士、星界军、狂热的民兵、地方执法者，甚至是审判庭本身，都可能在不知不觉中被该教派从内部操纵。
他们的信仰体系被归属于「帝皇救世派」的一个极端分支，除了那些博学精深的神学家，常人根本无法区分其教义与国教正统信仰之间的细微差异。
因此，他们的学说极具迷惑性和煽动性，甚至连一些意志坚定的审判官都可能与之产生共鸣。
这就使得很多人开始质疑国教的判断：这个教派的成员，真的都是异端吗？
还是说，他们才是要为这个早已堕落腐朽的帝国，恢复真正信仰的远征军？
长期以来，那些被「叛教逆徒」思想渗透的修士，依靠著对《圣言录》等国教核心著作的解释权，将异端的种子广泛地播撒在辛提拉的各个社会阶层。
贵族、军官、行商浪人、官僚每一个阶层都被他们渗透，拥有他们的耳目。
而辛提拉「大革命」的爆发，则彻底撕开了这块名为「教会内部事务」的遮羞布。
当一部分愤怒的民众将怒火倾泻向圣德鲁苏斯修会时，大枢机主教伊格纳托敏锐地察觉到了信仰崩塌的危险。
国教，必须与「叛教逆徒」争夺民众的信仰。
在这内忧外患之际，那些长期深耕于基层教堂的一线神职人员中，涌现出了许多具有苦修美德、与民众打成一片的忠诚者。
他们自发主动地「宣誓」，谦卑地自愿成为广大革命公民接触神皇的属灵引导者，而非只为贵族与富人祈祷。
这些人，自称为「宣誓派」。
而那些与贵族利益高度绑定，支持旧有贵族阶层的高阶教士，则大多拒绝「宣誓」，因此也被称为「拒誓派」。
最终，猝不及防的「大革命」深深动摇了贵族的绝对统治地位。
两头下注，同时排除异己的手段也让圣德鲁苏斯修会重新大洗牌大枢机主教依旧稳固如山，屹立不倒；而在大量高阶教士被杀或仓皇逃离后，他们留下的空缺岗位，迅速被这些「宣誓派」教士所取代。
许多人虽然一夜之间成为了高阶教士，却还保留著他们作为低阶教士时的简朴著装与苦修习惯，并坚定地认为这才是与神皇对话的唯一渠道。
这，就是如今这个名叫希罗尼穆斯·多罗洛索的灰袍教士，会出现在这种级别的军务会议上的根本原因。
正常来说他应当身穿金边修饰的白袍，手持金光闪耀的黄金牧仗。
「地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名行政宫官员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语气强调道，显然他从心底里并未认可这名灰袍教士的身份地位，「如今，星区的每一颗星球，每一颗卫星，都有它们自己的定位与使命。
只有首府的殖民地，目前还有这个空缺，可以提供给帝国海军建立训练基地。
而且它距离首府辛提拉最近，是地理位置最优越的理想星球，彰显著我们对神皇之盾的重视与厚爱。「
他轻蔑地瞥了一眼多罗洛索，「况且，身为蒙席，你怎敢在此妄言，假定波拉贝瑞亚贵族们的信仰与决心？」
「是吗？」灰袍教士猛地抬起他那皮包骨的细长手指，声音嘶哑而高亢，他手中那根杖首上镶嵌著《圣言录》的长杖，随著他急促的呼吸而微微颤抖，「那就让波拉贝瑞亚的所有教士和贵族都站出来！让他们宣誓！向圣德鲁苏斯修会宣誓！向神皇的子民宣誓！向黄金王座上那永恒的、唯一且至一的神皇，宣誓！」
行政宫的官员被他这番话噎得脸色发青，只能冷哼一声：「或许，你可以回去向你的大枢机主教汇报。
请他亲自派出一支代表团，前往波拉贝瑞亚，要求当地的贵族和教士宣誓吧」，C
会议的后半程，就在教会与内政部之间毫无营养的唇枪舌剑中度过了。
不过，霍雷肖对此毫不在意。
他今天来此，本就只是为了听取一个结果，并保住他手上最重要的资本那些征募的自由人新兵。
无论最终如何调整，他都必须前往波拉贝瑞亚。现在，国教的意外干预反而为他省下了不少口舌之争。
这让霍雷肖想起一句经久不衰，历经时间考验的名言：当你打开一扇窗子遭到拒绝时，如果你要把屋顶也给掀了，他们就会同意你打开窗子了。
在会议的最后，苏塔斯蒙席希罗尼穆斯·多罗洛索还带给霍雷肖释放了圣德鲁苏斯修会的信号一圣德鲁苏斯修会承认霍雷肖的「圣徒』地位。他的圣钵在卡利西斯星区合法且有效。
这是大枢机主教的授意，哪怕他们的宗教信仰与神圣玫瑰有很大不同甚至隔阂。
国教-圣德鲁苏斯修会愿意从教会层面帮助这位圣徒从信徒中征募补充船员和轨道登陆部队士兵，以及提供民间捐赠的物资补给等协助。
既然国教递主动出了友善的橄榄枝，无论是出于政治上的博弈还是国教另有想法，在当下霍雷肖都打算尽可能照单全收。
因为在复杂的卡利西斯星区多一个利益盟友，总好过多上一个敌人。
无论圣德鲁苏斯修会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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