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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8章 我说,杀了!


宴嫣却已背过身去,只朝暗处递了个眼色,声音冷得像冰:“杀了。”

  “待日落后,将尸身丢到宴府大门外,我要让宴家所有人都看着,他这座巍峨骇人的高山,不是不可逾越的。”

  遵照裴桑枝的命令前来护卫宴嫣的暗卫:这么猛的吗?

  他们以为,他们是来保宴嫣命的,却不曾想,是来当宴嫣手中的屠刀的。

  不愧是宴大统领精心栽培的嫡女,当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为首的暗卫身形如鬼魅般瞬间贴近亲信。

  只见寒光一闪,他手腕一抖便卸了对方的刀,另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其口鼻,将亲信的未尽之语堵了回去。

  不待亲信挣扎,两侧同伴已利索地将其五花大绑。

  “宴姑娘,他毕竟是……”

  宴嫣没有听完。她沉默地弯腰,捡起那柄刀,在手中掂了掂分量,随即毫不犹豫地向前一送,刀尖瞬间贯穿胸膛。

  亲信喉中咯咯作响,口鼻间血沫喷涌。心头的创处更是血流如注,迅速浸透了前襟。

  气息断绝,死不瞑目。

  “我说,杀了!”

  “此人死有余辜。”

  “五姑娘若怪罪,我自会去她面前,跪地请罪,求她宽宥。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尔等无关。”

  暗卫心知多说无益。

  人已毙命,当下唯一要务,便是遵照宴姑娘吩咐,于日落后将尸身弃至宴府门外。

  宴嫣环视一众暗卫,轻声问道:“你们里面,可有人习得口技之术?”

  暗卫:“有。”

  宴嫣缓缓抬起沾血的手,指向宴大统领,幽幽下令:“那便模仿他的声音,现在就说给我听。”

  一道血线正从宴嫣指尖蜿蜒而下,滴答作响,恍若催命的更漏。

  紧接着,书房内便传来一阵看似激烈的争吵。

  宴嫣的声音清晰可辨,而宴大统领的怒斥,则是由暗卫伪作而成。

  而实际上……

  宴嫣自腰间荷包内取出一包药粉。

  她屏住呼吸,利落地拆开纸包,将其中药粉尽数倒入宴大统领口中,随即抬了抬他的下颚,确保药末尽数滑入喉间。

  暗卫们见状,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心底不约而同的升起一个念头:宴姑娘自保绰绰有余,当真需要他们保护吗?

  再看她手中那包神秘药粉……这又是什么时候备下的后手?

  是什么毒?

  宴嫣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困惑,她浅浅一笑,好似在分享一个寻常秘密,轻飘飘地点明:“这药啊,是散功的,也是散公的。”

  暗卫:听懂了,但没完全听懂。

  宴嫣唇角微勾,耐心解惑:“简单说,便是功力与男子气概,一并散了。”

  “他空有一身武艺,却只知用来欺凌弱小,动辄打骂掐喉,可谓德不配力。既如此,不如就此转了性情,散了功夫,往阴柔路上走走,也算阴阳调和,于他于人都是一桩好事。”

  “两全其美啊。”

  暗卫们瞬间有种高山仰止的感觉。

  这药如此古怪,宴姑娘是从哪儿弄来的?

  暗卫们心底的好奇几乎按捺不住。

  却见宴嫣竖起一指抵在唇边,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不可说,不可说,山人自有妙计。

  灌下散功之药后,宴嫣面色如常,从容地自鹤氅遮掩下的腰间解下一捆长长的麻绳。她依照记忆中闲书所载的缚人之法,将宴大统领结实实地捆在了沉重的案桌腿上。

  动作间不见半分迟疑,绳结更是利落紧牢。

  待确认捆缚无误后,她目光掠过书案,信手抽出一张宴大统领平日练字的字帖,慢条斯理地揉作一团,稳稳塞入其口中,彻底绝了他清醒过来后发出任何声响。

  这一系列的动作,行云流水。

  此情此景,让暗卫们目瞪口呆之余,不禁开始怀疑自己的存在价值。

  他们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用?

  简直就是多余。

  就这么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做起事情来却是这么的疯。

  人不可貌相。

  难怪能与五姑娘气性相投、相见恨晚。

  这般人物,确有资格立于五姑娘身侧,成为其臂助。

  暗卫们将今日所见所闻巨细无遗地刻入脑中,只待回府复命时,原原本本禀于五姑娘。

  至于其中是非曲直,他们无权亦无心评判,自有五姑娘裁定。

  “还愣着做什么?”宴嫣目光扫过众人,压低声音催促道“我这父亲的书房向来不许人轻易踏足,里头难保没有暗阁密室。”

  “我是不擅长此道。”

  “但你们身为暗卫,搜寻探查的功夫,应当是基本功吧?”

  “此时不发光发热、大显身手,更待何时?莫要辱没了你们主子的名头。”

  “速速动起来。”

  暗卫:这话听起来,有些像是唬小孩儿的。

  但,暗卫们也不再多言,当即依令而行。几人分散开来,在书房的墙壁、地面与书架各处极有章法地轻轻敲击、探查起来。

  宴嫣则迅速转向书架与案头,指尖飞快地掠过宴大统领的藏书、公文,又拉开博古架上每一只匣屉,检视其中往来的书信,不放过任何可能藏有线索的只字片纸。

  她原本打算近水楼台、徐徐图之,可煎药时,终究是没能按捺住。

  转念一想,他们宴家上下,何曾有过半个正常人?

  既然如此,做出最离经叛道的事,反倒成了最合情合理的选择。

  她的父亲料定了她瞻前顾后,束手束脚,不敢动手,不敢下毒。

  那她便要赌一把,偏要下!

  高风险,但同样伴随着高收益。

  归根结底,她并无十足把握能说动徐长澜插手宴家这滩浑水。

  此其一。

  即便徐长澜被她说动,也未必就能认出母亲所中之毒。

  此其二。

  即便侥幸认出,那毒,徐长澜又未必能解。

  此其三。

  这世上最稳妥、最能确保母亲无恙的解药,就握在父亲手中。

  与其低声下气的恳求,不如亮出筹码,旗鼓相当的威胁、交换!

  宴嫣凝神屏息,目光飞速扫过匣屉中的信件。

  然而,随着一目十行的扫过,她的眉头却渐渐锁紧这些信上全是寻常的问候与琐事往来,不见半分机密踪影。

  字里行间,一位忠君爱国、忧怀百姓、且醉心笔墨书法的形象跃然纸上,毫无破绽。

  可,过于干净了,反而显得更不太正常了。

  根儿上就坏了,她祖母那个坏东西,能教出什么好东西来?

  这点儿认知,她还是有的!

  “宴姑娘!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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