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借鼠传警遇遗民,探档寻踪牵权宦
突然,她注意到几只军营里的沙鼠正在垃圾堆附近探头探脑,寻找食物。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霍大哥,”她极低声地对假装休息的霍问卿道,“等下我制造一点小动静吸引守卫注意。”
“你想办法用石子惊动那几只沙鼠,让它们窜向垃圾堆,最好能把那个香囊拖走或者弄到更显眼的地方!”
霍问卿虽不明所以,但毫不犹豫地点头。
上官落焰深吸一口气,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微微抽搐,额角渗出冷汗。
声音虚弱地对门口守卫道:“军……军爷……可否……给碗热水……我……我有些不适……”
守卫不耐烦地瞪了她一眼,但看她脸色确实难看,又是个女子,最终还是骂咧咧地转身去取水。
就在守卫转身的刹那!
霍问卿手指微弹,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打在为首那只沙鼠的旁边!
沙鼠受惊,猛地窜起,连带其他几只也惊慌乱跑。
果然一头撞进了垃圾堆,在里面一阵翻腾。
那个云纹香囊被它们撞得从杂物中滚落出来,掉在了稍微开阔的地面上!
几乎同时,取水的守卫回来了,将一碗水没好气地递进来。
上官落焰连声道谢,接过水,仿佛虚弱地慢慢喝着。
眼角余光却死死盯着那个香囊。
时间仿佛再次变得缓慢。
香囊孤零零地躺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在上官落焰几乎要绝望之时,一名穿着于阗本地民夫服装、负责清理军营垃圾的老者,推着一辆木轮车走了过来,开始收拾那堆垃圾。
当他看到那个滚落在地的、绣着如意云纹的香囊时,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快速而警惕地扫了一眼四周,然后看似随意地将香囊和其他垃圾一起扫进了车里。
但在将其扔进车上的大垃圾筐时,他的手指极其迅速地在香囊上摸索了一下。
似乎感觉到了内侧那细微的、药液绘制的警示符号!
老者的瞳孔微微一缩,但脸上依旧是不动声色的麻木。
他继续慢吞吞地收拾着垃圾,然后推着车,吱呀吱呀地离开了看守区域,向着军营外围的垃圾焚烧处走去。
成功了!
信息送出去了!
上官落焰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但依旧不敢放松。
接下来,就要看这位看似普通的民夫老者,是否是于阗遗民的眼线,以及他是否有能力将警告传递出去了。
与此同时,帝京,兵部档案库。
裴文清埋首于浩如烟海的卷宗之中,周围是堆积如山的舆图、粮册、军报。
空气中弥漫着陈年墨汁和纸张霉变的味道。
调他来此“清点档案”,明升暗降,实为闲置监视。
但他并未就此消沉,反而将这视为一个机会——一个从故纸堆中挖掘真相的机会。
他重点查阅近三年所有与西北边防、军械调配、驿传调度相关的档案。
工作量巨大,且许多关键卷宗似乎被人为打乱甚至涂抹,进行得异常艰难。
但他心细如发,耐心十足。
终于,在核对一批关于“弩箭损耗补充”的档案时,他发现了重大疑点!
兵部武库司的记录显示,去年送往安西、北庭两大都护府的各型弩箭数量,与两地都护府实际接收并登记入库的数量,存在一个微小却持续的差额!
三年累计下来,竟然有数千支弩箭不知所踪!
这些弩箭并非一次性丢失,而是巧妙地分摊在多次常规补给中,每次差额不大,极难察觉。
若非他进行跨年度、跨部门的精细比对,根本无法发现!
是谁有如此大的能量和胆量,能在兵部、边军、转运使等多个环节做手脚,长期窃取如此数量的军国利器?
这些弩箭又流向了何方?
裴文清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立刻联想到云都驿站被做手脚的马匹、坠亡的驿卒、以及萧沉禹提到的“璇玑图”与朝中势力的勾结。
这些弩箭,会不会就是装备了那支潜入黑山的秘密小队?
甚至……是用来武装某些见不得光的私兵?
他强压激动,继续深挖。
他发现,所有存在差额的军械调拨单,最终核准签押的官员中,都反复出现一个名字——兵部车驾司郎中,郑通!
而这位郑郎中的升迁轨迹,也颇为耐人寻味。
他原本只是个不得志的员外郎,却在近三年内平步青云。
而其升迁的关键节点,恰好与宫中一位掌权宦官——内侍监少监孙敬忠的得势时间高度吻合!
孙敬忠!
正是此刻远在黑山,指挥军队强攻圣山的那位宦官少监!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隐隐指向了这位深得帝心的宦官!
裴文清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张巨大黑网的边缘。
他需要更确凿的证据,比如郑通与孙敬忠之间资金往来的记录,或者那些失踪弩箭的最终流向。
但这已远超他一个兵部主事的权限。
而且,他深知自己此刻必然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任何异常举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他不动声色地将发现的疑点用只有自己能看懂的符号,悄悄记录在一张随身携带的薄纸上,然后将原件恢复原状。
必须想办法将消息送出去!
送给谁?
萧沉禹远在西域,生死未卜。
他在朝中可信之人寥寥无几。
他想到了一个人——御史台侍御史,程衍。
此人素以刚正不阿著称,曾多次弹劾权宦,虽屡遭打压,但风骨犹存。
或许,可以冒险一试?
然而,如何避开监视,将消息送到程衍手中?
裴文清目光扫过档案库高高的窗户,外面天色已近黄昏。
一个计划在他脑中慢慢成形。
西域,黑山军营。
夜幕再次降临。
那名收走香囊的民夫老者,推着空车回到了军营外围的民夫营地。
他看似随意地坐在一堆篝火旁,拿出干粮啃着,手指却在膝盖上无声地敲击着某种节奏。
片刻后,另一个同样打扮的年轻民夫凑过来借火,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手指似乎有不易察觉的接触。
夜深人静时,那名年轻民夫悄无声息地溜出营地,如同融入夜色的壁虎,巧妙地避开了巡逻队。
来到军营外一处早已废弃的烽燧台下。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用羊皮包裹的信鸽!
将一枚极其细微的、卷着的纸条塞入信鸽腿上的铜管里,然后扬手将信鸽抛向夜空!
信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似乎辨认了一下方向,然后向着东南方——于阗古都的方向,疾飞而去!
警告,终于被送出去了!
然而,这一切,并未逃过一双隐藏在暗处的、冷漠的眼睛。
中军大帐旁阴影里,那名宦官少监孙敬忠的心腹小太监,嘴角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
低声对身旁的军校道:“果然有老鼠。跟着那鸽子,找到他们在城内的窝点,一网打尽。”
“至于那个送信的老家伙……处理干净点。”
“是!”军校领命,无声地退入黑暗。
军营的黑暗,比沙漠的夜更加深沉危险。
于阗古都废墟外。
萧沉禹历经一天一夜的疾奔,凭借过人的毅力和对方向的精准把握,终于抵达了于阗古都的外围。
眼前的古城早已在战火和风沙中化为一片断壁残垣。
唯有那些高大的佛塔和宫殿基座,还能依稀想象出当年的辉煌。
月光下的废墟,显得格外凄清诡异。
按照寂灭大师的描述,那座有着皮影戏台的祭坛,应该位于古王宫的西侧。
他小心翼翼地潜入废墟,如同幽灵般在残垣断壁间穿梭,警惕地感知着周围的动静。
废墟中并非毫无生机,偶尔能看到一些野狐和沙鼠的身影。
甚至还有一些无家可归的于阗遗民,蜷缩在相对完整的破屋里,眼神麻木。
越靠近王宫西侧,他心中的不安感就越发强烈。
太安静了,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终于,他看到了那座寂灭大师描述的圆形祭坛。
祭坛由白色大理石砌成,大部分已破损。
但中央那个高出地面的、原本用于表演皮影戏的石台尚且完好。
石台下方是中空的,应该就是秘道入口所在。
然而,在祭坛周围,他看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和新鲜的车辙印!
甚至还有几处暗红色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有人先他一步来了!
并且发生了冲突!
萧沉禹心中一紧,立刻伏低身体,悄无声息地靠近。
就在他即将接近祭坛石台时,一阵极其微弱的、金铁交加的碰撞声和压抑的呼喝声,从石台下方传来!
下面有人正在打斗!
萧沉禹毫不犹豫,闪电般掠至石台旁。
只见石台侧面一块隐蔽的石板已经被撬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黑洞洞的入口!
打斗声正从下面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拔出横刀,身形一矮,如同利箭般射入了地道之中!
地道内一片黑暗,充满霉味和血腥味。
凭借过人的目力,他很快适应了黑暗。
只见前方不远处,数条黑影正围攻一个身材高大、刀法刚猛的身影!
那被围攻的身影,身上已有数处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襟,但依旧死战不退,刀风呼啸,竟是以一敌多,丝毫不落下风!
而当萧沉禹看清那被围攻之人的侧脸时,更是心中巨震!
那人竟然是——霍问卿?!
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应该和落焰他们在军营吗?!
难道军营出了变故?!
落焰他们怎么样了?!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但此刻容不得他细想!
“霍兄!我来助你!”萧沉禹低喝一声,横刀化作一道冷电,直刺向围攻霍问卿的一名黑衣人的后心!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惨叫一声,扑倒在地。
霍问卿听到萧沉禹的声音,又惊又喜:“老萧?!你怎么来了?!小心!这些是‘璇玑图’的爪牙,厉害得紧!”
战局瞬间逆转!
萧沉禹的加入,如同猛虎添翼,两人背靠背,刀光纵横,很快便将剩下的几名黑衣人逼得节节败退。
就在这时,地道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那些黑衣人闻讯,立刻虚晃一招,毫不恋战,转身就向着地道深处退去!
“别跑!”霍问卿杀红了眼,就要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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