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塞外牧马,郎中的新病人
去塞外,牧马,放羊。
当这几个字从林渊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乔峰和阿朱都愣住了。
这算什么?
一个刚刚得知自己身负血海深仇,恨不得立刻将仇人碎尸万段的盖世英雄。
一个刚刚从死亡线上挣扎回来,前途未卜的聪慧少女。
让他们两个,去过那种与世无争的田园生活?
这简直比杀了他们,还要荒唐。
“我不去。”乔峰第一个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的仇,还没报。”
“你的仇,有人替你记着。”林渊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平静,却不容置疑。“你现在要做的,不是报仇,是活下去。”
“像一个人一样,活下去。”
他顿了-顿,视线转向旁边那个咬着嘴唇,一脸倔强的少女。
“阿朱姑娘,你呢?”
阿朱的心,猛地一跳。
她看了一眼身旁这个高大、落寞,却又让她感到莫-名心安的男人,又看了一眼那个神秘莫-测,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楚公子。
她想起了自己。
从小在慕容家长大,她的人生,似乎就是为了“公子爷”的复国大业而存在的。她学习易容,学习各种杂学,都只是为了能成为一件更好用的“工具”。
她从未想过,自己想要什么。
她的人生,又该是什么样子的。
直到,这个叫楚渊的男人出现。
他撕开了公子爷那层温文尔雅的伪装,也撕开了她那层名为“忠诚”的枷锁。
现在,他又给了她一个,她从未敢想象过的选择。
去塞外,牧马,放羊。
那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生活?
没有阴谋,没有算计,只有蓝天,白云,和成群的牛羊。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在她荒芜的心田里,悄悄地,发了芽。
“我……”阿朱的脸,微微一红,她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我……听公子的。”
“好。”林渊笑了。
他走到乔峰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乔兄,你看,人家姑娘,都比你看得开。”
“一个女人,尚且有勇气,去面对一个新的开始。你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吗?”
乔峰的身体,剧烈一震。
他看着阿朱那张写满了忐忑和一丝期盼的小脸,心中,那块最坚硬的地方,忽然,软了一下。
是啊。
自己死了,很容易。
可她呢?
这个无辜的,被自己牵连进来的姑娘,她该怎么办?
是让她,重新回到那个把她当成工具的慕容家去?
还是让她,一个人,在这险恶的江湖上,颠沛流离?
乔峰发现,自己做不到。
在聚贤庄,在雁门关,他可以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可以坦然赴死。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个柔弱的,需要他保护的少女,他那颗求死的心,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或许……
或许,像楚公子说的那样,换一种活法,也不错?
“我……”乔峰的喉咙,有些干涩。
他看着阿朱,那双虎目之中,第一次,露出了茫然之外的情绪。
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笨拙的,温柔。
“好。”
他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林渊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弧度。
他知道,自己的“药”,起效了。
……
北上的路,变得很慢。
没有了复仇的催促,没有了江湖的纷扰。
三个人,两匹马,一辆车,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行走在通往塞外的古道上。
气氛,很古怪。
乔峰,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丐帮之主,此刻,却像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笨拙地,学习着,如何“生活”。
他会学着,去生一堆火,结果,把自己熏得满脸黑灰,狼狈不堪。
他会学着,去打一只野兔,结果,一掌下去,直接把兔子,拍成了一滩肉泥。
他会学着,去说一些笑话,想逗阿朱开心。结果,那些干巴巴的笑话,连他自己,都笑不出来。
每一次,他搞砸了事情,都会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那张憨厚的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懊恼。
而阿朱,则总是会抿着嘴,笑着,走上前去。
她会耐心地,教他,如何搭灶,如何控制火候。
她会用她那双灵巧的手,将那滩已经不成形的兔肉,做成一锅,香喷喷的肉羹。
她会静静地,听他讲那些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然后,在他最尴尬的时候,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她的笑,像阳光,一点一点地,照进了乔峰那颗,早已冰封的心。
而林渊,则永远是那个,置身事外的,看客。
他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坐在一旁,抱着双臂,一脸玩味地,看着这两人之间,那笨拙,却又温馨的互动。
偶尔,他会拿出那支碧绿的玉笛,吹奏一曲。
笛声,悠扬,婉转。
不再是那勾魂夺魄的魔音。
而是一种,真正能让人,心神安宁的,天籁。
每当这时,乔峰那颗焦躁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阿朱那双灵动的眼睛,则会痴痴地,望着那个吹笛的,神仙般的男子,久久,无法移开。
这天晚上。
篝火,噼啪作响。
乔峰已经沉沉睡去,他的脸上,带着一丝久违的,安详。
阿朱坐在火堆旁,借着火光,缝补着乔峰那件,早已破旧不堪的衣衫。
她的动作,很轻,很柔。
林渊坐在不远处的树下,闭目养神。
“楚公子。”
阿朱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渊睁开眼睛。
“有事?”
“你……”阿朱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你做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这个男人,真的只是为了“看热闹”。
他一定有他的目的。
“为了治病啊。”林渊的回答,依旧是那么的,理所当然。
“治病?”阿朱蹙起了秀眉,“治乔大哥的病?”
“不。”林渊摇了摇头。
他站起身,走到阿朱的面前,蹲了下来。
他的目光,直视着阿朱的眼睛,那眼神,深邃,锐利,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伪装。
“也治,你的病。”
阿朱的心,猛地一跳。
“我……我有什么病?”
“你的病,叫‘无根’。”林渊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敲在她的心上。
“你从小在慕容家长大,你的人生,你的价值,都依附于‘慕容’这个姓氏,依附于你家公子爷那个虚无缥缥的‘复国大梦’。”
“你就像一株浮萍,没有自己的根。”
“所以,当慕容复那棵大树倒了的时候,你,就失去了所有的方向。”
阿朱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握着针线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这个男人,他……他怎么会……
“不过,你比慕容复,幸运。”林渊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因为,你遇到了他。”
他指了指旁边,那个睡得正沉的,高大的身影。
“他,就是你的‘根’。”
“他和你一样,也失去了自己的‘根’。他从一个大英雄,变成了一个无家可归的浪子。”
“你们两个,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所以,你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林渊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去吧。”
“去塞外,去找到你们新的‘根’。”
“去过你们自己的,生活。”
他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开。
“那你呢?”阿朱下意识地,叫住了他。“你送我们到了塞外,你又去哪里?”
林渊的脚步,顿了顿。
他没有回头。
只是留下了一句,让阿朱,百思不得其解的话。
“我?”
“我去少林。”
“去取,最后一味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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