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不用陪着了
赵德海浑身一颤,他清楚地感觉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
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敢说一个“不”字,眼前这个疯子会当场撕了他。
“是!是!下官遵命!下官这就去调集最好的船,最精锐的兵!”赵德海再也不敢推脱,躬着身子连声应道。
水师的效率出奇的高,不过半个时辰,几艘体型巨大的战船便已整装待发。
赵德海亲自陪同,站在船头指着茫茫大海,意气风发:“丰大人,霍大人,请!我们这就出发,定要将那伙水匪一网打尽!”
丰付瑜冷着脸,一言不发地上了船。
霍子明跟在后面,看着赵德海那副积极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这戏,演得可真不错。
然而,接下来一连三天,赵德海的热情和保证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们确实出海了,每天天不亮就出发,直到天黑才返航。
赵德海每天都指着海图,分析得头头是道,说今天往东搜,明天往西找,一副尽心尽力的模样。
可结果呢?
别说太洞岛了,连个水匪的毛都没看见。
浩瀚的海面上,除了偶尔经过的商船,就只剩下海鸥在嘲笑他们。
船上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压抑。
丰付瑜整个人就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他每天都站在船头,一站就是一整天,目光死死地盯着海面,仿佛要用眼神把那座该死的岛给瞪出来。
他那只受伤的拳头,纱布换了又换,但上面的血色似乎从未褪去。
水师的士兵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弄出点动静,就成了这位煞神爷的出气筒。
“我说,老赵啊,”霍子明闲闲地走到赵德海身边,用扇子指了指远方,“咱们这是出来观光呢?这海景是不错,就是看得有点腻了。”
赵德海擦了擦额头的汗,干笑道:“霍大人说笑了,这……这大海捞针,确实需要些时日。想必是那伙水匪听到了风声,提前躲起来了。”
霍子明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那眼神,让赵德海心里直发毛。
第四天傍晚,当船队又一次无功而返,缓缓驶入港口时,丰付瑜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
船刚一靠岸,他便一声不吭地跳下甲板,大步朝着水师官署走去。
赵德海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连忙跟了上去,嘴里还不停地解释:“丰大人息怒,此事确实急不得,您再给下官两天时间,下官保证……”
话音未落,丰付瑜猛地停下脚步,转身。
赵德海一个没刹住,差点撞到他身上。
“赵统领。”丰付瑜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可怕。
“下……下官在。”赵德海被他看得心里发慌。
“你是不是觉得,本伯爵很好玩?”丰付瑜缓缓问道。
“不敢!下官万万不敢!”
“不敢?”丰付瑜忽然笑了,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彻骨的寒冷和暴戾。
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揪住赵德海的衣领,巨大的力道直接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双脚离地。
“咳……咳!丰……丰大人!”赵德海被勒得脸色涨红,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
周围的士兵全都吓傻了,一时间竟没人敢上前。
“我再问你一遍,”丰付瑜将他抵在官署的墙壁上,血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你是不是在故意带我们兜圈子?”
“冤……冤枉啊!”赵德海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下官……带您去的地方,您……您都亲眼看着的啊!是真的没找到!说不定……说不定是那些水匪听到了风声,都躲起来了!”
他又把那套说辞搬了出来。
“风声?”丰付瑜笑了,笑得森然可怖。
“那赵统领不妨告诉本伯爵,”他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咬着牙问道,“这风,是从谁的嘴里吹出去的?”
赵德海的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被捏断了,眼冒金星,双腿在空中乱蹬,像一条被拎出水的鱼。
想求饶,可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
周围的水师官兵们都看傻了,他们何曾见过自己的顶头上司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起来。
就在赵德海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哎呀,丰大人,手下留情。”霍子明摇着扇子,慢悠悠地走了过来,“这赵统领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万一不小心勒死了,回头还得写折子跟皇上解释,多麻烦。”
他嘴里说着劝架的话,脸上却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情。
丰付瑜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手上一松,赵德海“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像一滩烂泥,捂着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眼泪鼻涕都咳出来了。
“我没时间跟你玩捉迷藏。再有下次,我让你全家都去海里喂鱼。”丰付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
赵德海吓得浑身一哆嗦,连滚带爬地跪好,头也不敢抬:“下官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把水师所有人都叫出来,就在这院子里,立刻集合!”丰付瑜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
“是!是!下官这就去!”赵德海如蒙大赦,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踉踉跄跄地跑去传令,背影狼狈至极。
霍子明用扇子掩着嘴,低声对丰付瑜说:“你吓唬他有什么用?这种老油条,不见棺材不掉泪。我看他心里正骂你呢。”
“我知道。”丰付瑜的声音压得很低,“我就是要让他害怕,让他觉得我们是疯子,这样他才不敢耍别的花样。”
很快,水师大营的铜锣声响起,整个营地都骚动起来。
一队队官兵从各个营房里跑出来,乱哄哄地在官署前的空地上集合。
夜色渐深,火把被一一点燃,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几百名水师官兵站得歪歪扭扭,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疑惑和不安。
赵德海站在队伍最前面,脸色惨白,脖子上还留着一圈骇人的红印。
他清了清嗓子,正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被丰付瑜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丰付瑜什么也没说,只是迈开步子,与霍子明并肩,缓缓地走进了队列之中。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从每一名士兵的脸上刮过。
那些被他看到的人,无不心头一跳,下意识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整个操场安静得可怕,只有火把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和众人的呼吸声。
丰付瑜的脚步很慢,他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士兵。
他不像是在巡视,更像是在挑选牲口。
那种审视的、冰冷的、带着杀气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感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
霍子明跟在他身边,嘴角噙着笑,手中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掌心。
他也在看,不过看得更随意。
他的目光在那些士兵的脸上、手上、甚至是脚上的靴子上打转。
“你看那个,”霍子明压低声音,用扇子朝一个方向点了点,“左脚一直在抖,是怕你呢,还是昨晚没睡好?”
丰付瑜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终于,他在一个队列的末尾停下了脚步。
那里站着几个年纪稍大、皮肤黝黑的士兵,看起来其貌不扬,淹没在人群里毫不起眼。
丰付瑜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的手上,那是一双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一看就是常年跟缆绳和船桨打交道的人。
“你,出列。”丰付瑜指着那人。
那士兵浑身一僵,慢吞吞地走了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丰付瑜的脸。
“还有你。”丰付瑜又指向他旁边一个身材干瘦,眼珠子却很活泛的男人。
“你,你,和你。”他又连续点了几个人。
被点到名的一共五个人,都是那种在人群里找不出来的老兵油子。
他们站在丰付瑜面前,一个个噤若寒蝉,脸色比赵德海好不到哪里去。
赵德海在旁边看得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丰付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挑完了人,丰付瑜转身重新走到赵德海面前。
他脸上那股骇人的杀气似乎消散了一些,甚至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算不上是笑容的表情:“赵统领,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
赵德海一愣,没反应过来。
“带着我们出海观光,这江南的海景,确实不错。”丰付瑜慢悠悠地说。
霍子明“唰”地一下合上扇子,接过了话头:“是啊,赵统领日理万机,剿匪这种打打杀杀的小事,怎么好意思一直劳烦您呢。我们哥俩,打算自己出去转转。”
赵德海脑子飞快地转动着。
自己出去转?不让他跟着?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查不出东西,准备放弃了,要回京了?
他心里顿时一阵狂喜,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反而露出一副诚惶诚恐的表情:“这怎么行!两位大人是客,剿匪之事本就是我水师分内之职,怎能让两位大人亲自冒险!”
“哦?”丰付瑜眉毛一挑,“这么说,赵统领是打算明天继续带我们出海看风景了?”
“不不不!”赵德海吓得连连摆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下官是说……”
“行了。”丰付瑜不耐烦地打断他,“你的意思我们都明白。”
他指了指身后站着的那五名士兵:“这几个人,看着挺机灵的,借我用几天,给我们带个路,划个船什么的,总可以吧?”
赵德海一听这话,心里的石头彻底落了地。
原来只是要几个划船的!不让自己跟着,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巴不得这两尊煞神赶紧离开自己的地盘。
他们自己出海,找不到太洞岛,那是他们自己没本事,总怪不到自己头上了吧?
“没问题!当然没问题!”赵德海一口答应下来,生怕他们反悔似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这几位都是我水师的好手,水性精熟,最是可靠!丰大人尽管用,尽管用!”
“那就好。”丰付瑜点了点头,他转过身看着那五个面如死灰的士兵,冷冷地开口,“你们几个,跟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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