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我该称呼你为丰大人?
薛虎那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竟被这一柄看似纤细的长剑硬生生挡了下来!
巨大的力道让他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而那道白影也借力飘然落地,稳稳地护在了丰年珏身前。
来人,正是薛灵!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长发高高束起,平日里压抑的锋芒此刻尽数绽放,整个人如同一柄淬了寒冰的利刃。
“薛虎,”她的声音比剑锋更冷,“你欠我爹的,今天,连本带利一起还!”
“小贱人!”薛虎看到薛灵,更是怒火攻心,“连你也敢背叛我!”
他再次咆哮着扑上,两人瞬间战至一处。薛虎的刀法大开大合,势大力沉,每一刀都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
而薛灵的剑法则轻灵狠辣,如毒蛇吐信,专攻要害,每一次交锋都在薛虎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丰年珏看都没看那边的激斗,他只是对身旁还在发抖的风竹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走了。”
“啊?走?去哪?”风竹还没反应过来。
“去拿我们该拿的东西。”
丰年珏理了理衣袖,迈开步子,朝着大堂后方走去。
“拦住他!”一名薛虎的亲信头目发现了丰年珏的意图,立刻嘶吼着带人围了上来。
风竹一个激灵,终于回过神来。
他猛地一咬牙,将那空礼盒往地上一扔,抽出腰间的短刀,鼓起生平最大的勇气吼道:“谁敢动我家二爷!”
他虽然武功平平,但此刻护主心切,竟也爆发出几分悍不畏死的气势,死死缠住了一名敌人。
可对方人多势众,眼看就要冲破防线。
就在此时,几名手臂上系着红布的汉子从斜刺里杀出,精准地挡在了丰年珏面前,与薛虎的亲信们战作一团,为他硬生生杀开了一条通往后堂的血路。
“丰公子!请!”为首的独眼老者一刀劈翻一个敌人,头也不回地吼道。
丰年珏对他点了点头,不再耽搁,带着风竹,穿过混乱的战场,径直冲向后堂深处的书房。
身后是震天的喊杀声和兵刃碰撞声,是薛虎狂怒的咆哮和薛灵清冷的叱喝,这一切都仿佛成了背景音。
丰年珏的脚步沉稳而迅速,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无比明确。
很快,一扇雕花的沉重木门出现在眼前。
书房到了。
丰年珏停下脚步,推开门,一股浓重的墨香和陈旧书卷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气喘吁吁,身上还沾着血迹的风竹。
“二爷,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风竹紧张地问,胸口剧烈地起伏,握着刀的手还在抖。
他身上的血迹半是敌人的,半是自己蹭上的,整个人还处在一种极度亢奋后的脱力状态。
丰年珏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他轻轻关上书房的门,将外面的喧嚣与血腥隔绝在外,径直走到书房正中的那张巨大紫檀木书案前,修长的手指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击,发出规律的“叩叩”声。
书房的门被轻轻合上,厚重的木料将门外震天的喊杀声与血腥气味隔绝开来,仿佛是两个世界。
“别急。”他的声音平静,似乎外面的生死搏杀与他无关,“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里面藏着呢。”
风竹一愣,还没明白自家二爷的意思,就见丰年珏绕过书案,走向了后方那面顶天立地的博古架。
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古玩字画,每一件都价值不菲。
丰年珏的视线没有在那些珍宝上停留,而是落在了博古架第三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着的一方砚台。
那是一方端砚,石质细腻,雕工却很普通,刻着一头下山猛虎。
在满架的奇珍异宝中,它显得格格不入。
丰年珏的脑海里浮现出薛灵那清冷的面容和简短的话语。
“薛虎生性多疑,他最珍视的东西,从不放在明处。他唯一信奉的,是力量。
书房里有一方虎形砚台,是他发迹时一个算命先生送的,他信奉那只老虎能带给他霸气。找到它,然后用力按下老虎的第三条腿。”
丰年珏伸出手,在那虎形雕刻的第三条腿上,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按。
“咔哒。”一声轻微的机括弹响声,在寂静的书房内格外清晰。
博古架旁边的一整块墙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露出一个半人高的幽深暗格。
风竹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做梦也想不到,这墙壁后面竟然还藏着这样的玄机!
暗格内,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几个上了锁的铁箱子。
丰年珏没有去管那些箱子,他的视线直接锁定在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上。
他伸手将包裹取出,解开层层缠绕的油布,露出了里面几本厚厚的账册和一沓信件。
他随意翻开一本账册。
上面用蝇头小楷,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每一批兵器的数量、交接时间、地点。
从刀枪剑戟,到弓弩箭矢,一应俱全。
每一笔记录的末尾,都标注着一笔数额巨大的“好处费”,而收款人的落款处盖着一个鲜红的私印——周!
丰年珏又拿起一封信,信纸已经微微泛黄,上面的字迹却透着一股官场老手的圆滑。
信中内容,正是漕运司周副使与薛虎商议如何利用官船掩护,分批次将兵器运入江州,以及事成之后如何分赃的细节。
信的末尾,同样盖着那个“周”字私印。
铁证如山!
有了这些,别说一个薛虎,就是他背后的周副使,乃至整个江州漕运司的贪腐网络,都将无所遁形!
“二爷,成功了!”风竹也凑了过来,看到账本上的内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丰年珏将账本和信件重新用油布包好,塞进怀中。
这盘棋,至此,他已经胜券在握。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的瞬间,一股尖锐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书房的窗外响起!
那声音又急又快,带着一股夺人性命的狠厉!
丰年珏的反应已经快到了极致,他几乎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就准备侧身闪避。
但有人比他更快。
“二爷!”风竹发出一声惊骇欲绝的嘶吼,几乎是凭着本能,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撞在了丰年珏的身上!
“砰!”
丰年珏被他撞得一个趔趄,向旁边跌出几步。
而那支势不可挡的冷箭,却“噗”的一声,发出利刃入肉的闷响,深深地扎进了风竹的左肩!
巨大的冲击力带着风竹的身体向后飞去,重重地撞在博古架上,架子上的古玩瓷器稀里哗啦地碎了一地。
“呃……”风竹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顺着架子滑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整个肩膀,在地上洇开一滩刺目的红。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丰年珏摔在地上,但他没有去管自己,而是猛地回头,看向倒在血泊中的风竹。
他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算计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空白。
那空白迅速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情绪所填满。
“风竹!”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半跪在地,想要扶起风竹,手伸到一半却又不敢碰触那血流不止的伤口。
“二……二爷……您……您没事……就……就好……”
风竹的嘴唇已经变得惨白,额头上全是冷汗,但他却咧开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窗外,响起一阵缓慢而又充满嘲讽意味的鼓掌声。
“啪,啪,啪。”
“真是主仆情深啊,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丰年珏缓缓抬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书房那扇雕花木窗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周副使那张堆满了虚伪笑容的脸出现在窗外。
他的身后,站着一排手持强弓的弓箭手,黑洞洞的箭头,正齐刷刷地对准了书房内的两人。
周副使脸上再也没有了白日里的和气,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着贪婪与残忍。
他像一只终于等到螳螂与蝉两败俱伤的黄雀,悠闲地欣赏着自己的猎物。
他伸出一只手,对着丰年珏,慢悠悠地摊开掌心: “丰公子,不,或许我该称你为丰大人?”
他笑得愈发得意:“把你怀里的东西,交出来。”
“本官,可以考虑留你一个全尸。”
书房内的空气变得凝重。
那扇雕花木窗外,周副使的脸在灯火下显得油滑而扭曲,身后的弓箭手蓄势待发,箭矢的寒芒像毒蛇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屋内的两人。
丰年珏慢慢地收回了那只伸向风竹却又僵在半空的手。
他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风竹,看着那张因为剧痛而惨白的脸,那张脸上却还挂着一个傻乎乎如释重负的笑。
那笑容像是带着温度,烫的丰年珏心里一抽。
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愤怒,懊悔,还有一种被触碰了逆鳞的狂暴。
他缓缓地直起了身子,脸上那惯有的运筹帷幄的浅笑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让周副使感到莫名心悸的平静。
那平静之下,是足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丰大人?”周副使脸上的得意更盛,他玩味地咀嚼着这个称呼,“你怀里的东西,本官很感兴趣。交出来,看在你这么识时务的份上,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丰年珏没有理会他,他只是弯下腰,用自己干净的衣袖,轻轻擦拭掉风竹脸颊上沾染的一点血迹。
最后站直了身体,面对着窗外那排黑洞洞的箭头。
他举起了手中那份沾着血的油布包裹:“你想要的,是这个?”
周副使的眼中闪过贪婪,他正要开口。
丰年珏却做了个谁也想不到的动作,他竟然将那个油布包裹,随手扔在了脚边,就像扔掉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垃圾。
周副使愣住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那不是能决定他们所有人命运的账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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