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信他
快则一日，慢则三个时辰。”
徐芷虎将李焕昨晚的话转述给他。
徐哓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这么多年都熬过来了，三个时辰算什么。
骤然间，晴朗的天空被漆黑吞没，雷云翻涌，电光在山谷上方交织成网。
“老天爷，当初在徽山救轩辕敬城时，可没这般阵仗。”
徐奉年仰头惊叹。
“李焕说过，娘亲是顶尖的陆地女剑仙，救她引发的天地异象，自然比轩辕敬城那次更惊人。”
徐芷虎解释道：
“他心里有数，你们别太担心。”
“嗯。”
徐哓点头，“爹信他。”
“信他就好。”
徐芷虎不再多言，徐谓熊瞥见她攥紧的拳头，眉头微动。
同一时刻，
山谷中的李焕正引动天地生机，抬头望了眼压顶的雷云，手中动作略微一滞。
好家伙。
虽早有预料，但这雷劫的威势仍远超他的想象。
要知道，这已是改良后的阵法，将反噬压至最低。
李焕暗自庆幸当初没有贸然动手，否则后果难料。
他暗暗发誓：
未达陆地医仙之境，绝不再轻易救治陆地神仙，尤其是顶尖存在。
“李先生，这雷……是冲我们来的？”
陈鹞声音发颤。
“是。”
李焕沉声道，“稍后还需诸位相助。”
闻言，陈鹞与宋之命面色发白，唯有徐堰彬和北凉众人神色如常。
生机源源不断涌入吴愫体内，李焕已能感知到她气血渐复。
山谷上空雷声轰鸣，劫云翻腾，威压愈重。
李焕宽慰众人：
“别慌，按经验，雷劫一时半会儿落不下来。”
话音未落，
天际炸响一道惊雷。
徐堰彬神色凝重，陈鹞已两股战战。
数里外的山坡上，
邓大阿与徒弟李怀念远眺山谷。
“师父，您真要出手？”李怀念问。
“嗯。”
邓大阿轻轻颔首。
“这份情当真如此难偿？”
李怀念皱眉追问。
邓大阿抚须轻叹：“难。”
“可师父昨日分明说已两清？”
“能算清的，便不算恩情。”邓大阿袖中剑穗随风轻晃。
少年指向翻涌的雷云：“那此番过后......”
“大抵了结。”
“但这雷劫瞧着骇人！”李怀念话音未落，忽见师父眼中绽出精光。
“为师是谁？”
“桃花剑神邓大阿！”少年不假思索。
剑神仰天长笑：“既知我是桃花剑神——”
“所以？”
青锋倏然出鞘三寸：“这世间，还没有桃花剑神斩不开的劫！”
李怀念忽然咧嘴：“师父今日......倒有几分天下十人的气度了。”
常年被嘲“最不像高手的宗师”的邓大阿，此刻负手望天，衣袂翻飞如雪。
***
云间紫电如龙，谷底药香未散。
李焕指尖忽然轻颤——吴愫腕间脉搏渐强，心口腾起温热。他猛然抬头：“天劫将至！”
话音方落，桶粗雷霆直贯而下，惊得徐奉年踉跄后退。徐骁铁甲铿然作响时，一道青衫身影已凌空截住雷光。
“邓某来破此劫。”
见邓大阿独闯雷海，李焕急掐剑诀：“死气反噬将至，诸位守阵！”
腐朽黑雾顷刻吞没大阵，宋知命等人面色骤白。待得云散天青，空中传来清越剑鸣：
“今日之后，邓大阿与吴家再无相欠。”
李焕四顾不见剑神踪影，却见冰棺中的吴愫唇泛血色。
“娘亲！”徐奉年姐弟扑跪棺前。徐骁郑重抱拳：“先生大恩——”
“自家人不必言谢。”李焕摆手转身，身后传来徐骁沉声立誓：
“北凉三十万铁骑，永记先生今日之情！”
李焕转移话题道："王爷不去看看王妃吗？"
"暂且先不去。"
感情有时真是奇妙，人不在眼前时思念如潮，真到了眼前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同一时刻，
玄冰棺中的吴愫缓缓睁开眼睛，望着泪流满面的徐奉年姐弟，轻声呢喃：
”娘这是在做梦吗？"
”娘，不是梦。"
徐奉年泪如雨下，哽咽道：
”娘，您活过来了！"
"活着真好。"
吴愫温柔地抚摸着徐奉年的头："奉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哭。"
她如画中仙子般走出冰棺，看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白衣身影，徐堰彬立即单膝跪地高呼：
"徐堰彬拜见北凉王妃！"
"大雪龙骑兵拜见北凉王妃！"
山呼海啸般的拜见声在山谷中回荡，
吴愫浅浅一笑，目光转向远处的徐哓，微微蹙眉：
"徐哓，你站那么远做什么？"
"哎呀我去！"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徐哓的拘谨一扫而空，拍着大腿奔上前：
"媳妇儿！"
就在这时，李焕脑海中响起提示音。
【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获得百年内力。】
一股暖流自天会穴涌入体内，在经脉中流转，强大的气息从李焕身上爆发，修为节节攀升。
从天象下品到天象上品，直至天象巅峰仍未停止。
此刻李焕已压制不住修为，随时可能突破至陆地神仙境。
但他想起医圣典籍中的警示，一时犹豫不决。
天空骤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李焕自然而然地触碰到陆地神仙的门槛。
只差临门一脚。
谷中众人望着再度出现的雷劫，惊愕不已。徐堰彬察觉李焕异常，急声道：
”李兄意欲何为？"
我还能干什么？这不是要渡劫了吗！
李焕沉声道：“吾欲破天道，越医道，入陆的神仙。"
众人闻言倒吸凉气，李焕竟要在此打破医道数百年桎梏，成就传说中的陆地医仙？
他的医道造诣已达如此境界？
徐堰彬再次急呼：”李兄，证道之事可从长计议，万万急不得，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李焕暗自咬牙，一步踏出，迎向劫云。
见此情景，徐奉年怔在原地。
李兄此去何为？
破天道，越医道，入陆的神仙！
若一去不回？
那便一去不回！
"好家伙..."徐奉年浑身起鸡皮疙瘩，这话听着真够提气。
......
数十里外，邓大阿忽然驻足，远望准备渡劫的李焕。
"师父又要去相助？"李怀念问道。
"不必。"邓大阿摇头，“已有人出手了。"
"在哪？"李怀念四处张望。
"人在东海之外。“邓大阿答道。
"这么远能帮上忙？”李怀念疑惑。
"能！"邓大阿点头，”他的剑可以！"
···
天空中雷劫愈发猛烈，电闪雷鸣。
突然，一柄长剑从天而降，将正在酝酿的雷劫击散。这是李纯罡的绝技"剑开天门"，难道他就在附近？
"李前辈！"李焕喊道。
"时机未到，不可入陆的神仙。"李纯罡的声音从天外传来。
"好！"
李焕正想问他在何处，天空异象已消散。他落回地面，心有余悸。若非李纯罡相助，后果难料。证道陆地医仙比想象中更难，莫非真要找到医圣留下的方法才能突破？
他查看修为，已达天象境巅峰，距离陆地神仙仅一步之遥。
"没事吧？“徐芷虎跑来。
"没事。”李焕摇头。
"吓死我了！看你下次还敢逞强！“徐芷虎絮叨着。
李焕心中温暖。
徐芷虎拉着他来到吴愫面前，羞怯道：”娘，这是李焕，就是他救了您。"
吴愫会意，打量着眼前这个丰神俊朗的年轻人。能证道陆地医仙，医术不凡，又得李纯罡青睐，难怪女儿倾心。
"医家李焕见过王妃。"
"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吴愫笑道。
"是。"李焕恭敬道。
"孩子，你和虎妞儿结婚多久了？"
李焕瞥见徐芷虎羞红了脸，正色道："王妃，我们尚未成婚。"
徐芷虎瞪了他一眼。吴愫惊讶："原来如此。"她看向徐晓，暗自埋怨丈夫没为女儿操办婚事。
吴愫拉着李焕的手，亲切地询问起来。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应由双方父母定夺。如今我已苏醒，也该操办你和虎妞的婚事了，你父母现在何处？”
“可否请他们来北凉商议？”
“若不方便，我和徐哓登门拜访也行。”
吴愫接连抛出问题，李焕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了解情况后，吴愫对这位准女婿愈发满意。
相貌出众，名声极佳，双亲早逝，交友广阔，深受江湖前辈赏识。
虎妞嫁过去不必担忧婆媳关系，还能一同住在王府。
简直是天赐良缘。
“娘，有件事您或许不知。”
“大姐已有身孕，孩子正是李焕的。”
徐奉年见吴愫对李焕的重视胜过自己，心中泛酸，忍不住揭短。
谁知吴愫闻言喜上眉梢，连连点头：“甚好！这下只需补办婚礼了。”
她转向徐哓：“我们尽快选个吉日，为他们结婚，如何？”
徐哓终于找到机会插话：“夫人，此事还是回府再议吧。”
“为何？”吴愫眉头微蹙。
“您方才也说了，婚事需郑重对待，若仓促定下，未免太过轻率。”
徐哓绞尽脑汁解释道。
“言之有理。”
吴愫点头，对李焕道：“待回府再详谈此事。”
“好。”李焕勉强一笑。
徐哓暗自松了口气，决定尽快将李焕与谓熊之事告知妻子，以免节外生枝。
离开山谷时，大雪龙骑兵见到那袭白衣，无不心潮澎湃。
这位曾于西垒壁擂鼓助威的女子，大离王朝唯一的女剑仙，北凉三十万铁骑的女主人，真的回来了。
不知是谁率先行礼，众将士齐声高呼。
吴愫驻足凝望，见昔日追随徐哓的老兵已两鬓斑白，不禁感慨万千。
原来岁月已流逝如斯。
返程途经武当，陈鹞再三叮嘱：“李先生，务必记得来武当讲学。”
见识过李焕的医术，武当众人不愿错过请教的机会。
“一定！”
李焕应道：“明日便来。”
“当真？”陈鹞惊喜。
“绝无虚言。”李焕郑重颔首。
“我这就回去准备，明日武当上下恭候先生。”
陈鹞带着宋之命等人离开后，众人继续缓步前行。徐奉年在吴愫耳边絮絮叨叨地讲着这些年的事——何时被徐哓欺负，在外头挨了谁的打，又或是自己曾做过什么了不起的事。吴愫听着，一时欣慰，一时伤感，一时又落下泪来。
半个时辰后，凉州城的轮廓已遥遥在望，但奉命护送的大雪龙骑兵却迟迟不肯退去，仍缓缓护在队伍两侧。这是大雪龙骑兵建制以来首次违令，只因为他们想多送一程北凉王身旁的白衣女子。
徐堰彬将此事报给徐哓，徐哓朗声笑道：“今日不算违令！传本王令，大雪龙骑兵护送王妃至城外再回营！”
军令传至各营，北凉老卒们险些欢呼出声。
“媳妇，你瞧瞧，”徐哓乐呵呵地对吴愫道，“连我徐哓都没受过这般待遇。”
“怎么？”吴愫瞥他一眼，“自家人还要计较这些？”
“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徐哓连忙摆手。
待众人入城，大雪龙骑兵再看不见吴愫的身影，才依依不舍地折返大营。
当队伍穿过长街，两侧百姓望见北凉王身旁那袭白衣，全都愣在原地。紧接着，锅碗瓢盆坠地声此起彼伏。人们揉揉眼睛，确认没看错后，纷纷红了眼眶——他们的北凉王妃，回来了。
“王爷万岁！王妃万岁！”
不知谁先喊出声，整条街顿时沸腾，欢呼声震彻凉州城。
李焕随徐哓一行回到王府时，早已候着的管家仆役们热泪盈眶，齐声行礼：“参见王爷！参见王妃！”
“辛苦诸位了。”吴愫温声道。众人闻言，眼泪夺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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