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当真是亲女儿
苏天赐和李氏，在一个门口卖箩筐。
听说当日兵部尚书谋反后苏天赐被判无罪，可他出来却没了活计。
他本来就不着五六，出了这样的事后更是没人敢用他。
一次他醉酒和人家争吵，被人打断了腿，没钱医治，落下了瘸腿的病根。
李氏也是没法子了，和苏老大没日没夜的编筐，让苏天赐来卖。
此刻，李氏来给苏天赐送筐，因为他们卖筐的地方挡住了后面药堂的门，被出来的伙计赶到了一边。
苏天赐瘸着腿，拿着大小的箩筐挪到了一旁的墙角处，李氏也紧跟着帮着收拾。
苏婉宁垂下眼眸，说不难受是假的。
她戴上围帽，抬步走进了那家药堂。
掌柜过来问她要抓什么药。
苏婉宁直接掏了一锭银子递过去：“以后门口那娘俩再过来卖筐，别赶他们了，顺带帮他瞧瞧腿吧。”
掌柜的应了。
苏婉宁并没有停留。
她和苏家缘分尽了。
李氏也表明了和她断绝关系，苏天赐现在虽然卖筐，但比从前不着调的样子强多了。
姚桃他是高攀不上了，但是自己糊口是没什么问题。
只是没想到晚上的时候苏老大会来找她。
苏老大亦如从前憨厚，身上穿着一件灰扑扑的袍子，脸被冻得通红。
他只在角门敲门，表明了身份，叫人喊了苏婉宁来，并没有进去。
苏婉宁看着他眼睛泛酸。
“爹，快进来吧。”苏婉宁打开了角门，叫他进去。
苏老大怔愣看着穿金戴银的苏婉宁，眼中又是欣慰又是心酸。
他摇了摇头：“不了，难为你还叫我一声爹。”
苏婉宁以为他是还在生气：“爹，娘她不认我，不让我回家，我也发生诸多事……”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老大摇摇头，他是真的没想到，现如今身份尊贵的苏婉宁还能叫他爹。
“今天谢谢你，那药堂势利眼的伙计忽然把你弟弟请过去，又是给看腿又是给倒水的，我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之前他们只当她坠崖死了，后来又听谣传说回来了。
苏老大打听过，但是勋贵人家的事情，怎是他们这种百姓能打听出来的。
也就作罢。
苏家落寞了，以前和苏天赐好的那些狐朋狗友一夜间全都消失不见。
哪还有好心人会接济他们苏家。
苏老大想，一定是苏婉宁没错了。
苏婉宁：“您别怪我没帮天赐就好。”
“他从小被惯坏了，如今这个样子怪不了谁，也没帮得了他。”
“同样是困苦人家出身，你看姚桃，虽是姑娘家，现如今也是好几个店的掌柜了。”
“这些都是因为他自己不争气的缘故。”
苏老大明事理，但是他怕媳妇。
许多时候这个家他说了不算，日子久了，他也就不愿意说了。
苏老大在寒风里冻得脚发麻，他跺了跺脚，从怀里掏出一个帕子来。
帕子里还裹着个东西。
“这是你的东西，你虽怨你娘，但是你弟弟断了腿，需要钱医治，她也没把这东西卖了。”
苏老大递了过来，苏婉宁疑惑，她还有什么东西落在家里没拿么？她怎么不知道？
苏婉打开层层包裹的手帕，里头赫然躺着一块品质上成的羊脂白玉的玉佩。
玉佩是圆形的，中间雕刻着寰凤玉佩，也许是因为有年头了，凤凰羽毛旁黄了一块。
苏婉宁擦了又擦，才确定这是沁进去的一块污渍。
若是没这块污渍，她会以为这是储夫人找人雕琢的那块。
但是那块，储夫人说，是她家传世的玉佩，她戴在她女儿的身上，和她女儿一同丢失了。
做出来的仿品只是为了认回她时给外人看的。
“这是从哪儿来的？”
“是你的，是我们捡到你的时候就佩戴在你身上的。”
“当年，时局动荡，许多人都流离失所，我和你娘一直在逃荒的路上，其实我们是先捡到的你弟弟，他被人遗弃在襁褓中，不捡就饿死了。”
“我和你娘多年没有子嗣，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你娘觉得你弟弟是上天赐给她的孩子，取名天赐。”
“后过了两日，我们捡到了你，那时候你得有三岁的样子，会说话，又懂事，穿的又好，手上戴的都是金镯子。”
“但是问你家中的事你一概不知，你娘捡了你，她说这便是老天可怜她，叫她儿女双全。”
“因为没饭吃，天赐要饿死了，你娘先是卖了你的衣服买饭吃，后来，把你的金镯子也卖了，一路北上，来到了京城安家讨生活。”
“独独这块玉佩你娘没有卖，她知道你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她心中不安，直觉你爹娘一定在苦寻你，她没敢卖这个玉佩，一来怕被找上门，二来，若人家真来找，她也希望你能回到亲生爹娘身边。”
苏老大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声音：“这么些年，是爹娘对不住你，没早点把实情告诉你。”
苏婉宁现在脑子嗡嗡响，根本没有在听苏老大的话。
她日常佩戴的那块是假的，那么这块是真的？
是她小时候被捡到时佩戴的？
那她是储夫人的亲女儿？
“你刚刚说什么？”储夫人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婉宁转头，储夫人已经走到跟前，她颤着手将那块玉佩拿到手中。
丫鬟提着灯笼照亮，储夫人摩擦着玉佩，满眼含泪，看向苏老大：“你是说，这玉佩是婉娘小时候戴在身上的？”
苏老大老实的点头。
储夫人又问：“那女孩穿什么衣服？金镯子是什么样式？”
“是件红色的卜褂，胸口绣着的图案是百籽石榴图，金镯子是方的，上头刻着的经文我不认识。”
不怪苏老大记得那么清楚，是那些东西太好，他这辈子都没见过，不由看了又看，李氏当掉的时候他不知心疼了多久。
储夫人后退两步，被丫鬟搀住。
“为何你给她取名苏婉宁？”
苏老大：“因着她里头贴身穿的肚兜暗处绣了一个宁字，有个读书郎看见了，说婉宁这名字好，一听就是富贵名，之后我们就都叫她婉宁了。”
“你、你，你们这些混账，你们害我找女儿找的好苦啊，好苦啊。”储夫人上前要打苏老大，被几个丫鬟婆子拦着。
苏婉宁扶着她：“您消消气母亲。”
“他说的都是对的！那对金镯是你祖母找人打了之后刻的经文，又去寺庙找了高僧开光的，那件肚兜是你姨母绣的，特意将你的名字绣了上去，你幼时单字一个宁。那卜褂是当年最时兴的百籽石榴图，寓意多子多福，婉娘，你真的是我的女儿，是我的女儿啊！”
储夫人又哭又笑，攥着玉佩给她看：“这玉佩上沁的色是本就有的，这是瑕疵，也是唯一的印记，所以做不得假呀。”
假女儿成了真女儿。
苏婉宁是幼时丢失的储宁。
她叫储宁，后来小女儿出生，为了解相思，也叫储宁。
苏婉宁的心情已经不能用大起大落来形容了。
“不可能。”苏婉宁第一反应是反驳：“按照你说的，我那时候都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
“你发了一次烧，差点死了，醒来过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是了，是了，她为何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不是李氏和苏老大的孩子。
因为从她有记忆以来，她就只有在苏老大和李氏，还有苏天赐的记忆。
所以她从没怀疑过，自己不是亲生。
储夫人拉着苏婉宁的手，已经等不及要将这件事情告诉所有人。
这一夜，容府格外热闹。
苏婉宁真的是储家的女儿。
虽然储夫人早已经将她当做亲生女儿。
但知道她真的是亲生女儿之后，她多年心结终于解开。
同时又心疼于苏婉宁离开自己这些年所受的委屈和苦难。
但结局无疑是好的。
……
程霄登基后有一件棘手的事，那就是程禹的后宫。
其他都好说，但程禹荒诞，他的后宫中竟然有不少他们父皇的妃子。
程禹都纳入了后宫。
这本有背礼法。
程霄觉得棘手，问了程异，两人觉得最好还是送出宫去，找个尼姑庵，让她们青灯古佛。
这其中，有伽虞。
伽虞孩子流产后一直身体不好，直到老皇帝死后，觊觎她美貌的程禹强迫了她。
这样的事本就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更何况被强迫的不止她一个。
她就这样在后宫苟延残喘。
现如今，换个地方残喘罢了……
苏婉宁和程异的再一次大婚是第二年的春日里。
百花绽放，万物复苏。
晴朗的天气，一切美好和谐。
储夫人恨不能将家底子搬出来打发苏婉宁出嫁，容府也出了不少力。
程异更是叫人里里外外修葺了镇国公府，反正也不差那点钱，就差把金子涂墙上了。
这样盛大又豪华的婚礼，空前绝后，新帝亲临，没有一个大臣敢不给面子。
这样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婚礼，给苏婉宁和程异日后的恩爱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对了，程霄给镇国公平了反，程异承袭了镇国公爵位。
苏婉宁特此被加封一等国公夫人，享一品诰命俸禄。
至此，苏婉宁完成了她身份的转变。
程异也终于和他心爱的妻子共度一生。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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