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后院寻人
武老三颤颤巍巍走到院角一侧，痛苦地掩面蹲下：“我父亲终究是一步错、步步错……哪里来的顺利，如同纸包着火，早晚要烧死人的。”
胭脂嫁进盐铁司大人家后，得宠了一阵子，但先快招来了后院那些女子的妒忌。
特别是武家提前买通好的大夫说她怀孕之后，这些女子个个更愤怒异常。
这几年里，她们争着抢着讨好大人，可都不见怀孕，这女人才嫁过来不到一月，怎么就有了？
于是这群人围在厅里刁难她，正在胭脂难以脱身时，盐铁司大人回来了。
他见状面色铁青，呵斥众人退下。
胭脂满心以为他是为自己解围时，他却大发雷霆，狠狠扇了她十几个巴掌，甚至用脚去踹，用拳头去砸，打到口鼻流血的程度。
再然后，竟将她用一顶破轿子连夜撵回了武家。
武家惊恐不安，急急追问原因，结果得到的竟是……
“那个盐铁司大人说、说他几年前坠马后，就没有生育能力了，阿姐怎么可能怀孕！”
“啊？”众人听得一阵惊愕。
武老三面色惨白，“眼看着武家瞒不住了，一家老小跪了满满当当一院子，哀求他，可这又有什么用……”
他拂袖而走，同时甩下一句话：“你们等着死吧。”
就这样，刚依靠着联姻恢复了一点生气的武家就这样彻底衰败了。
一时间，盐井被封，底下的盐户尽数跑路，盛怒之下的武老爷，一刀要向胭脂捅去，却被她的生母死死挡住，用身体救了女儿一命。
“那时我吓坏了，我跪着求父亲，求他放过阿姐，他却不依不饶，让人将她关进了仓库的密室里。这一关，就是整整半年。”
“关了半年？”青梧眉心微皱，“那她在里面……过得如何？顺利生下孩子了没有？她最后……结果又如何？”
武老三茫然摇了摇头：“此后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因为那时……”
见他垂下头不说了，周大人在一旁讽刺起来：“因为你没有担当，你爹一死，你就卷了钱财去别处做生意了。”
是啊，武老三在邻县做的也是盐商生意，做得还不小，足有两个盐井。
武老三听后，猛地抬起头来：“不是！绝非如此！”
他急急解释：“当时好多盐户来要钱，盐铁司和府衙又在找武家麻烦，母亲见翻身无望，就将家里剩余家产变卖，让我带走以图后期！”
“他们说，只要活着，终究是有希望的。让我不要再回这里！”
“我想带着母亲和阿姐一起走，可是她死死不愿，说就是死，也要死在武家。”
青梧皱眉：“那你走之后，就没回来看过？你是否认为你母亲会善待你阿姐？”
他痛苦地摇头：“回来过……我在外面躲了半年，半年后我派了人回来找过，可那人告诉我，武家没人了，都死光了，院子也托给了族人守着，我也不愿再回这片伤心地了。”
“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你阿姐和你母亲最后的结局。”
武老三头低低地垂着，许久后，无力地点了点头。
青梧看着他的样子，也顿感无力。
说起来，他当年……也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又能如何？
他并不是悲剧的始作俑者，只是武家悲剧的一个经历者和见证者罢了。
事已至此，真相揭开了半数，可最核心的地方仍被隐藏在了迷雾中。青梧心里清楚，若是不能拔云见日，这事情就完不了。
可是，怎么才能知道？线索几乎全都断掉了。
当大家陷入失望时，武老三却有些不明就里：“你们……你们隔了这么多年寻我来，是为啥？为何一直追问我阿姐的事？”
“为何……”周大人气不打一处来，“你还有脸问为啥，你那阿姐阴魂不散！害我周家不得安宁！”
“啊？”武老三瞪大眼睛，“我阿姐不是死了吗？死了为啥还……”
“嗯，她没走呢……”青梧指向后院，“你要去看看吗？”
青梧说的时候，猜测他会恐惧会拒绝。
毕竟是鬼魂啊，世人听及无不忌讳莫深，吓都吓死了，谁敢去？
谁知道武老三却听得激动起来：“阿姐她……她还在？那我母亲呢，是否也在？”
“这个……不在了吧，你要去看吗？”
武老三扶着门柱站直身子：“去，我要去看看！”
这桩陈年旧事，纠缠了武老三足足几十年。
他当年的离开是被迫无奈，可也如大家所说，像逃兵一样远离了喧嚣。
可人走了，心却没有一刻能平静。
他时常梦见母亲，梦见阿姐，梦见这座深宅大院。当年那些事是他心里的刺，如梗在喉。
特别是年纪越发大了，他知道自己命数将至，想回来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了。
说来也巧，偏偏就在此时，他回来了。
他抬步缓缓朝着后院走去，路过花园时愣了愣神：“变了，这里变样了……原先这里没有池塘的，只有几个花池子……”
“是，这是周大人买下宅子后才修的。”
武老三微眯着眼睛，望着花园一角，眼前似乎又出现了阿姐那纤细窈窕的身影。
阿姐生得美，性子又娴雅温柔。
自己从小喜欢她，总是寻她说话，有时候逗上几句，看她嗔怪起来，才笑嘻嘻地跑开。
可为什么……这么好的阿姐，怎么会走到那一步？
武老三瞪着苍老的眼，缓缓转向后院：“我阿姐，在她房里吗？”
青梧沉默了一下：“她要是感觉到你的气息，说不定会来。”
“好，好……”武老三抹了抹眼睛，“走吧，我想看看她。”
他颤颤巍巍地走进了后院，抬头望向四周后，扶着木梯缓缓往上，进入了那间闺房。
青梧与陆砚不紧不慢，跟在了身后。
进入那间古朴厚重的闺房时，武老三哽咽起来，他伸出满是皱纹的手，一一抚过那些黄花梨的家具：“是我阿姐的，这些都是她的……全是父亲找了工匠来打的。”
他抚了一圈后，眼神看向妆台，忽然愣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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