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无所不用其极

周五下午的戏剧社排练，气氛比往常更加微妙。

舞台上的爱子显然心不在焉，几次简单的走位都出现了失误，台词也念得干巴巴的，毫无感情。

在本多光又一次毫不客气的训斥后，她低着头走到舞台边缘休息，发出一声做作的叹息，抬手揉着太阳穴，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

她身边一个平时关系还算可以的女生见状，果然凑上前问道：“爱子学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最近太累了？脸色看起来好差。”

爱子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抬起眼，欲言又止地摇了摇头，“不只是累……我……我最近总是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会做同一个可怕的噩梦……”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安静的排练间隙，足以让舞台附近的不少人都隐约听到。不少目光被她吸引过来。

“噩梦？”那女生好奇地追问。

“嗯……”爱子眼神没有焦点，“梦里……总有一口很深很黑的古井，井口滑溜溜的，长满了青苔，…我总觉得……井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着我……”

她说着，身体还配合地抖了一下。

然后，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瞟向了舞台角落的山村贞子：“而且……我不止一次地，在现实中……在山村同学旁边，看到一个穿着白裙子、赤着脚的小女孩……样子……和梦里井边的感觉……很像……”

“哗——”

虽然声音不大，但“古井”、“赤脚小女孩”、“山村贞子”这些关键词组合在一起，立刻在听到的学生中引起了一阵低低的哗然和窃窃私语。

山村贞子原本正在默记台词，突然感受到这四面八方的注视，她猛地抬起头。

【古井……小女孩……】

其实，一直以来，她内心深处也隐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身边一直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陪着她。

这种感觉，从她幼年有记忆起就若隐若现。

只是她一直将其归咎于自己的精神过于敏感，或者……是母亲遗传给她的“疯病”的前兆。

此刻被爱子当众点破，她慌乱地左右看了看，但周围只有同学们各异的目光。

“不……不是我……我没有……”

她快速走到一个角落，远离人群。

井上美月站在台下，将这一幕完整地看在眼里。

爱子似乎达到了初步目的，虽然演技依旧被本多光挑剔，但脸上却隐隐带着一丝计谋得逞的冷意。

她不需要比别人好，只要本多光看中的人无法演出，那么，女主角就只有她能胜任。

排练一结束，爱子便第一个收拾好东西离开了活动室。

而山村贞子，则在人群散得差不多后，才匆匆对一直等在旁边远山博说了一句“远山君，我先走了”，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活动室。

因为心神过于恍惚，她甚至没有注意到，在她离开活动室后，一个身影尾随在身后。

贞子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搭乘汽车，来到了附近一家心理诊所。

自从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并得知母亲志津子因“精神问题”最终跳火山自杀后，巨大的心理压力让她一直定期来这里进行心理咨询。

她内心深处，始终无法接受自己拥有超能力的事实，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才会产生幻觉。

“伊藤医生，”  诊疗室内，贞子躺在躺椅上，看着天花板，双手紧紧交握，“最近……最近那些意外好像越来越频繁了……而且……今天排练的时候，爱子学姐她说……她说看到我身边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小女孩……还梦到了古井……”

她将自己最近的困扰和今天排练时发生的事，断断续续地地告诉了伊藤医生。

伊藤医生是一位四十岁左右、戴着金丝眼镜的男性。

他其实是知道贞子家族的一些秘密，以及她可能继承了志津子某种特殊体质的。

但是，出于对贞子的保护，希望她“正常”生活的期望，伊藤医生一直选择性地回避那个超自然的可能性。

他推了推眼镜，用一贯温和语气安抚道：“贞子，放轻松。我说过很多次了，那些所谓的‘意外’，绝大多数都只是巧合。你的性格比较敏感内向，容易将周围发生的事情归因于自己，这是一种常见的心理投射。至于你的同学看到的所谓‘小女孩’……”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很可能是因为排练压力太大，产生的集体心理暗示，或者只是她看错了。”

“我建议你，还是尽量多尝试接触一些朋友，比如那位井上美月学妹？不要总是让自己处于一种高度紧绷、自我封闭的状态。很多恐惧，都源于孤独和想象。当你放松下来，融入集体，你会发现，很多事情并没有那么可怕，也与你无关。”

听着伊藤医生一如既往的解释，贞子紧绷的神经似乎稍微放松了一些。

她喃喃道：“真的……真的只是这样吗？和我……没关系？”

“当然。”  伊藤医生肯定地点点头，“只是意外和压力而已。回去好好休息，别想太多。”

送走山村贞子后，刚转身回到诊室的伊藤，就见到面前站着一个女生。

正是尾随贞子而来的爱子。

“近藤医生，您好，我是贞子的同学。”  爱子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我有点担心贞子的情况，她最近好像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总是说一些奇怪的话……您能告诉我，她到底是怎么了吗？是不是……有什么家族遗传的精神问题？”

伊藤医生看着眼前这个眼神闪烁、目的性明显的女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保持着职业的礼貌：“对不起，这位同学。患者的诊疗信息是绝对保密的，我无权向你透露任何情况。如果你真的关心贞子，请给予她朋友的支持，而不是探听她的隐私。”

爱子碰了个硬钉子，无论她如何旁敲侧击、甚至隐含威胁，伊藤医生都守口如瓶。

她只得离开诊所。

周六，学校休息日，她利用自己作为学生干部的一点便利，偷偷溜进了学校的档案室。开始翻找山村贞子的入学档案以及更早的校友记录。

经过一番查找，她终于找到了想要的东西。

贞子的入学档案，上面只写了母亲的姓名。

“山村志津子？没有父亲的？”

爱子疑惑道。

而当她顺着“山村志津子”这个名字，去查找更早的档案和旧报纸微缩胶片时，一些信息逐渐被翻查出来。

关于一位曾经名噪一时、拥有“超能力”、曾参与政府秘密研究，最终却因舆论压力和精神崩溃，在数年前跳入三原火山自杀身亡的女性……

看着那些泛黄纸张上记录着山村志津子最终凄惨结局的描述，爱子的脸上在这段时间露出难得的笑容。

“原来如此……”

“母亲是个被研究后又逼疯的‘超能力者’”

“山村贞子……你果然是个怪物”

她小心翼翼地将查到的关键信息记录了下来。

“等着吧，山村贞子……”  爱子将记录好的纸张紧紧攥在手心，“很快，我们就会有一次谈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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