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事情要往好处想，也别想的太美啊！
回到一层那间略显空旷但整洁的和室，气氛比阴冷的地下室要缓和不少，至少空气里没有了那股子挥之不去的井底腥臭和怨念味道。
在井上美月的帮助下，罗柚小心地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山村贞子轻轻安置在干净的榻榻米上，给她盖好被子。
做完这一切，他感觉自己后背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忍不住龇牙咧嘴地揉了揉。
一旁，同样像是被抽走了半条命、精神萎靡的伊熊平八郎，目光复杂地看着榻榻米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的贞子，嘴唇嚅动了半天，才用不安的声音问道：“你们说……贞子她……醒过来之后……会记恨我吗？会……原谅我吗？”
这话问出来，罗柚、美月甚至伽椰子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记恨？原谅？
被自己的亲生父亲打晕，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准备丢进据说连通着冥河的井里活埋……
试问一下，这种经历放在任何人身上，醒来后没当场操起菜刀追着他砍十八条街，那都能算得上是以德报怨的活菩萨转世了！还谈什么原谅？
这老头怕不是对“父女关系”和“原谅”这两个词有什么天大的误解？
不过，罗柚虽然自认不是什么圣母心肠，但多少还算讲点人道主义精神。
他看了一眼伊熊平八郎那副仿佛瞬间老了二十岁的凄惨模样，揉了揉还在发疼的肩膀，用一种试图缓和气氛的语气安慰道：“大爷，看开点，事情要往好处想嘛！你看啊，反正贞子跟你这么多年，估计也没怎么亲密联系，感情基础可能也就比路人强点有限。
不如……这次你就当她真的不幸遇难了，呃……我的意思是，从心理上做个了断。
最主要的，她经历了这么一遭，醒来后大概率也会当你这个爹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所以，以后咱们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相安无事，老死不相往来，这不也挺好的？至少避免了后续的父女相残伦理悲剧不是？”
正跪坐在榻榻米边，仔细检查山村贞子生命体征的井上美月闻言，愕然地抬起头，用一副“你管这叫安慰？”的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罗柚，小声问道：“吉梨君……这……这也能算是往好处想吗？”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劝人断绝关系啊！
一旁的伽椰子也眨巴着大眼睛，歪着头看着罗柚，小脸上满是困惑，似乎在等待他更进一步的解释。
罗柚面对两位少女质疑的目光，无奈地双手一摊，道：“你们想啊，最坏的结果是什么？是贞子死了，大爷您成了杀人犯，我们成了目击证人。
但现在呢？贞子没死！活得好好的！大爷您呢，杀人未遂，但未遂啊！只要我们不说，这个结局，比起最坏的情况，是不是已经好到天上去了？这样一想，是不是瞬间就觉得眼前的困难都能接受，甚至有点小确幸了？”
对于罗柚这番强词夺理的解释，包括当事人伊熊平八郎在内，都下意识地露出了思考的神色。
仔细琢磨一下……好像……还真他妈是这么个道理？
伊熊平八郎脸上的挣扎和痛苦似乎减轻了一丝，他沉声道，仿佛在说服自己：“是……是我对不起贞子，更对不起她母亲……我犯下的错，无法弥补。所以，就算贞子醒来后永远不原谅我，甚至……恨我入骨，我也……我能接受。这是我应得的。”
“呃……大爷，我就是这么随口一比喻，给您宽宽心，”罗柚擦了擦并不存在的冷汗，赶紧找补，“我可不敢保证贞子醒来后会不会直接报警抓你啊……‘杀人未遂’这罪名，估计够您在里面反思好一阵子了……”
他让这老头子往好处想，但是您也别想得太美啊！
您是不是对法律的严肃性有什么误解？这可是杀人未遂，可不是一个90°鞠躬就能解决的事。
话说，这个年代的鞠躬到底在日本到底好不好使。
伊熊平八郎看着罗柚，情绪复杂，过了良久，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仿佛认命般重复道：“无论如何……什么样的结果，我都能接受。”
伽椰子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安慰的话，但一想到这老头子之前毫不犹豫要把活生生的女儿推进井里的狠劲，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默默地低下头，玩着自己的衣角。
就在这时，沉默了许久的富江终于忍无可忍，开口了，“喂！你们几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了吗？事情到底解决了没有？我饿了！饿得快要低血糖了！”
“马上……马上就好！”罗柚连忙应付这位祖宗，然后转向伊熊平八郎，表情稍微正经了点，带着最后的确认为，“大爷，我们这就要走了。您……应该不会再等我们一走，就又想着完成你那未竟的抛尸计划吧？”
他可得确认这老头不会等他们一走就继续犯浑。
伊熊平八郎被罗柚这直白的问题问得老脸一红，尴尬又羞愧地低下头，连连摆手：“不……不会了！绝对不会了！之前是我鬼迷心窍，被恐惧和偏执控制了……老头子我……我还没正式感谢你们，要不是你们及时阻止，我……我就真的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了！”
他说着，挣扎着想要鞠躬。
“行了行了，心意领了，您老还是省点力气吧。”罗柚赶紧拦住他，真怕他这一鞠躬直接嘎了，“那……老爷子，我们这就先走了。贞子这边，您先照看着。我们暂时还会在伊豆待几天，或者……可能还会再过来看看情况。”
他得确保贞子醒来后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毕竟黑贞子虽然被吞了，但贞子本身的超能力和精神创伤还在。
伊熊平八郎拖着半残的身体，坚持将罗柚几人送到院门口，看着他们上车，最后对着深蓝色的皇冠车深深地、近乎九十度地鞠了一躬，久久没有直起身，直到车子发动，才步履蹒跚地返回那栋沉寂的老屋。
……
行驶在伊豆傍晚的公路上，窗外的景色从偏僻山林逐渐过渡到城镇的灯火。
车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药油、淡淡血腥味。
罗柚一边小心地驾驶着车辆，尽量避免颠簸牵动后背的伤势，一边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座的情况。
伽椰子安静地靠窗坐着，小脸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温顺，只是偶尔会微微蹙眉，小手无意识地按着肚子。
井上美月则显得有些疲惫，但精神尚可，正望着窗外出神，大概还在消化今天经历的这一切。富江则依旧是那副女王姿态，抱着手臂闭目养神。
“咳咳，”罗柚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车内的沉默，试图将气氛拉回日常频道，“那什么……为了庆祝我们成功拯救一枚学姐，以及慰劳大家，尤其是我们的大功臣伽椰子，我决定今晚吃大餐！特级烤肉，管饱！”
他这话一出，效果立竿见影。
伽椰子原本微微蹙着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大眼睛“唰”地亮了起来，她猛地坐直身体，扒着前座椅背，声音都带着雀跃：“真的吗？吉梨君！特级烤肉！伽椰子可以吃很多很多吗？”
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完全看不出几分钟前她还散发着令恶灵都恐惧的气息。
就连闭目养神的富江，长长的睫毛也颤动了一下，虽然没有睁眼，但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算是表达了“算你识相”的默许。
井上美月也回过神来，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太好了，感觉好久没正常吃一顿饭了……”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自己也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当然是真的！我罗柚说话算话！”罗柚一拍方向盘，豪气干云，“今天咱们就找个最高档的烤肉店，什么和牛、雪花牛、牛舌……统统点上！必须把消耗的能量和受到的惊吓都补回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伽椰子，忍不住又嘴贱地补充了一句：“不过伽椰子啊，你刚吃了……现在还能吃得下烤肉吗？不会……不会在肚子里打架吧？”
伽椰子闻言，立刻用力摇头，小脸满是认真，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不会的！吉梨君！不知道为什么，用了那些力量后，肚子就会饿得很快。”
有同样感觉的井上美月也拉着前座椅的靠背，将脑袋凑过来说道：“是吧是吧！刚才我也觉得肚子很饿，就……就是不好意思说出来，没想到伽椰子你也是这样。”
副驾的富江闻言翻了个白眼，“没我，你们迟早得饿死！”
伽椰子、井上美月听到呵呵傻笑。
罗柚干笑两声：“说得好像我亏待了你一样……”
在经过问人、遛街之后，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格调不错，门口挂着“特选和牛”招牌的烤肉店。
停好车，一行人走进店内，温暖的灯光、滋滋作响的烤肉声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将外界残留的阴冷气息隔绝开来。
找了个相对安静的榻榻米隔间坐下，罗柚接过菜单，询问了一下三人的意见后开始疯狂点单。
“这个，特选和牛西冷来三份！雪花牛小排来两份！牛舌来两份！横膈膜来两份！海鲜拼盘来一个！石锅拌饭来三个！蔬菜拼盘……呃，来一个意思意思吧……”他点单的气势把过来服务的年轻女店员都吓了一跳，忍不住小声确认：“那个……客人，你们四位点这些……可能有点多？”
罗柚还没说话，伽椰子已经抬起头，用那双充满渴望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店员，软糯但坚定地说：“姐姐……伽椰子很能吃的……”
富江也终于睁开了眼睛，淡淡地扫了店员一眼，虽然没说话，但那眼神分明在说：“按他说的上，别废话。”
店员被这组合看得压力山大，连忙点头：“好……好的！马上为您准备！”
等待上菜的空隙，罗柚嘴上也没闲着：“话说回来，今天可真是够刺激的。……这经历写出来都能当小说出版了，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关于我穿越后和伽椰子、裂口女、富江一起殴打贞子这档事》……”
“吉梨君，你的书名好长……”伽椰子双手支在桌子上，托托腮看着罗柚，眨巴着大眼睛评价道。
对面小口喝着红酒的富江则是一脸白痴的看着他，“一个厨子还想出书！”
罗柚一副你们不懂的表情，道：“你们不懂，现在的书名，都是越长越好。”
很快，色泽诱人、纹理漂亮的肉片和各种食材被陆续端上。
炭火升起，烤盘预热，滋滋的油爆声和浓郁的肉香瞬间占据了主导。
“我来烤我来烤！”罗柚自告奋勇，拿起夹子，虽然动作因为后背伤势有些僵硬，但架势十足。
他将几片厚厚的和牛西冷放在烤盘上，高温瞬间激发出令人沉醉的香气。
“吉梨君！这边！这边要焦了！”伽椰子紧紧盯着烤盘，小鼻子不停耸动，急得差点要上手指挥。
“别急别急，好的和牛就是要掌握火候……”罗柚小心翼翼地翻动着肉片，看着它们从鲜红逐渐变得粉嫩，油脂滴落在炭火上，激起更旺的火苗和更浓的香气。
肉一烤好，罗柚首先夹了几块最嫩的放到伽椰子的碟子里。
伽椰子立刻双手合十，小声说了句“我开动了”，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吹了吹气，整个塞进嘴里，烫得她直呵气，脸上露出了无比幸福和满足的表情，大眼睛都眯成了两条缝。
“唔……哦一西……”她含糊不清地赞美着。
他又夹了几块放到美月和富江的碟子里。
美月道了声谢，小口小口地吃着，动作斯文，但速度也不慢，显然也是饿坏了。富江则用筷子优雅地夹起一小块，蘸了点特制的酱汁，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习惯性地给出评价。
“怎么样？！”罗柚一边继续翻烤着其他食材，自己也赶紧夹起一块塞进嘴里。
油脂的丰腴和肉质的细嫩在口中爆开，极大的满足感让他暂时忘却了后背的疼痛和今天的惊险。
“吉梨君，这个好好吃！”伽椰子已经飞快地解决掉了自己碟子里的肉，眼巴巴地看着烤盘上还在滋滋作响的牛小排。
“好好好，马上就好，都是你的！”罗柚感觉自己像个投喂幼崽的饲养员，连忙又给她夹了几块。
井上美月看着伽椰子狼吞虎咽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也放松了不少。她看着罗柚忙碌的样子，轻声道：“吉梨君，你也多吃点，补充体力。你的伤……”
“没事！区区小伤！”罗柚嘴硬道，又给富江夹了一块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舌，“大小姐，您尝尝这个，据说这是店里的招牌。”
富江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拒绝，用筷子夹起，姿态优美地品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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