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我现在想见这只“皮猴”
包厢里的暖光比走廊亮些，何映阳坐在靠窗的位置，军装外套搭在椅背上，只穿了件浅灰色的内搭，却依旧透着军人的挺拔。
他见两人进来，抬了抬眼，先开了口，语气平和得像在说一件平常事：“我这次回来，批了一个星期的假，想多陪思雯一段时间。”
乔彧走到对面的椅子旁坐下，身体往椅背上一靠，姿态透着股懒散，跟何映阳笔挺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
他抬眼扫了何映阳一眼，语气里带着点漫不经心：“我又没绑着你的腿，你想见她，直接去就是了，没必要特意跟我说。”
说着，他伸手端起桌上的青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慢慢喝了一口，茶水的温度似乎没暖热他眼底的凉。
“乔彧，我是思雯的父亲。” 何映阳的声音沉了沉，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往后，我会尽我最大的可能，给她父爱。”
乔彧听到这话，才缓缓掀起眼皮，目光淡淡掠过高映阳的脸，像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打破了包厢里的平静：“你给的了吗？”
一句话，让何映阳的脸色微变。
乔彧没停，继续往下说，语气里的嘲讽越来越明显：“她如今没了妈妈疼，连爸爸的面都少见，这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在部队里一路高升，拿军功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现在想起要尽父亲的责任了？”
他的声音渐渐提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带着尖刺：“思雯从小到大，进了多少次医院？你陪过她一次吗？她学校开家长会、办校园活动，你参加过一回吗？”
说到最后，乔彧的声音忍不住拔高了好几度，胸口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起伏。
他盯着何映阳，眼神里的凉薄变成了锐利的锋芒：“没有爸爸就算了，她本可以有妈妈疼、有妈妈陪的！何映阳，你别在这儿装模作样！你身上的军功章，每一块都沾着乔雯的血，那是你欠她的！你根本不配跟思雯谈父爱！”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徐黎正要开口说点儿人什么。
何映阳给了他一个眼神，然后缓缓开口。
“乔彧，你也曾是军人，你应该明白，在那种时候，我没办法……”
“放屁！”乔彧一把拍在周子上，将桌子上的青瓷茶盏都打翻了，他眼底赤红，盯着何映阳：“别拿那些冠冕堂皇的借口敷衍我，说到底是乔雯的安危在你心里没有你的荣誉重要罢了。我可以为了我妹妹脱下这身军装，你却没有为了你妻子放弃你唾手可得的军功。”
“何映阳，这个仇，我记你一辈子！”
乔彧说完，起身离开了。
林蔷将安安哄睡，再次拿起手机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她点开微信，对话框里安安静静的，乔彧没有再发消息，也没有再打电话。
林蔷看着空白的聊天界面，心里有些矛盾。
一方面觉得乔彧这样的分寸感很让人安心，可另一方面，又忍不住生出一丝淡淡的失落，像是心里空了一小块。
她忍不住失笑，想起万月之前说过的话：“女人啊，就是难伺候，人家主动了嫌烦，人家不主动了又失落。”
这话放在此刻的自己身上，倒真是一点没错。
林蔷点开微信对话框，对着置顶的 “乔彧” 头像，敲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你在干嘛？】
消息刚发出去没两秒，屏幕就弹出了回复。
【忆苦思甜。】
看着这四个字，林蔷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她点开了视频通话的图标，将请求拨了过去。
听筒里传来 “嘟嘟” 的等待音，一声接着一声，响了许久都没等来对方的接听。
林蔷握着手机的手指顿了顿，忽然想起下午乔彧给她打电话时，背景里隐约又人吃饭时的嘈杂声 。
他大概还在应酬吧？这么想着，她赶紧按下了挂断键，生怕打扰到他。
可挂断的提示音刚落，手机屏幕就立刻亮了起来，是乔彧回拨的视频通话。
林蔷连忙接起，镜头那头先映入眼帘的，是兰亭序饭店那座古香古色的朱红门楼，门旁立着根雕梁画栋的木柱，雕花上还沾着细碎的金粉，在傍晚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
乔彧就倚在那根柱子上，手肘搭着柱身，姿态看着随意，却莫名透着点颓丧。
林蔷先开了口，声音放得轻软：“你没吃完饭呢？”
“完了。” 乔彧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简单两个字，没什么起伏。
可就是这两个字，林蔷却觉出了不对劲。
他心情不好。
明明语气听着和平时没两样，镜头里他的表情也依旧是惯常的模样，连唇角的弧度都没怎么变，可林蔷就是能捕捉到那份藏在平静下的压抑，像蒙了层薄雾似的，裹着他的情绪。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你怎么了？”
林蔷特意放柔了语气，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虽说他们现在已经确定了情侣关系，可她心里始终记着分寸 。
如果他愿意说，她就安安静静听着；如果他不想提，她也绝不会追问。
镜头里的乔彧顿了顿，指尖还夹着半支没燃尽的烟，烟蒂上积了点烟灰。
听到她的话，他抬手将那半支烟丢进了旁边印着 “烟蒂专用” 的银色垃圾桶里，才开口，语气里带着点刻意的轻松：“在外面吃饭吃到了苍蝇，恶心。”
林蔷知道他是胡说八道。
兰亭序是出了名的高端饭店，怎么可能出现这种问题？
可她没戳破，反而顺着他的话往下接，语气里带着点故作认真的开导：“那你就多喝几杯水，用水把胃多冲洗冲洗，说不定就没事儿了。”
乔彧闻言，半垂着眼眸看向视频里的林蔷，长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浅影。
下一秒，他唇角忽然浮起一抹淡笑，带着点无奈又纵容的意味：“我还是头一次听说，用水能洗胃。”
“你没听说过的多着呢！” 林蔷立刻反驳，语气里带了点小得意，像个炫耀小秘密的孩子，“还有用辣椒治感冒，用绵土敷伤口，都可好用了！”
“你不会这些都用过吧？” 乔彧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比刚才真切了些，连眼底的雾似乎都散了点。
“是啊，都是我亲身体验过的！” 林蔷说得一本正经，眼神亮闪闪的，“你恐怕想象不到，曾经的我有多调皮，我爷爷以前总说，我就是一只上蹿下跳的皮猴子，一天不惹点事儿就不踏实。”
乔彧脸上的笑容扩大：“我现在想见这只皮猴，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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