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归途，刺秦
“老……老师……”
胡亥委屈的眼眶含泪，嘴唇直哆嗦：“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老奴岂敢在这等大事上蒙骗公子？”
赵高脸色不比胡亥强到哪去。
他褶皱的老脸上布满怨毒，垂首咬牙：“也是凑巧，老奴见陛下出门，本想着去给他披件衣衫，不料却听到了他与扶苏对话。”
“按照陛下意思，他虽对公子宠溺有佳，但也只因为您是他最小的儿子，从未想着将您培养成才，想着将这天下传给您……”
赵高越说胡亥身子颤抖的就越厉害，到了最后，更是控制不住的整个栽倒于赵高怀中。
他绝望抽泣：“完了，全完了，老师我完了……”
“一旦等扶苏上台，他肯定不会饶过我，我不想死。”
“事情还没到最坏的一步。”
赵高沉声道：“公子您还有翻身可能。”
“老师？”
胡亥泪眼婆娑的目光中写满希冀。
“这荒村……莫说陛下，便是满朝文武怕也无一人知晓。”
“而陛下来此荒村，除了少数知情者，更无几人知道。”
赵高抬眼，阴恻恻的注视着嬴政背影直至在瞳孔内消散：“只要公子您立刻派一心腹趁夜返回，召集您收拢的六国死士，然后……”
胡亥一颤，惊恐的看向赵高，只见对方那原本浑浊的双眼已布满杀意。
“不……不……”
他慌恐摇头：“不行的，一旦失败，父皇他肯定不会饶了我。”
“就……就算侥幸成功，那按照老师你说的只让父皇重伤，到时候他追查起来又该怎么办？”
看着胡亥那怯懦的样子，赵高鄙夷冷嗤。
“公子，您也说了。”
“一旦让扶苏登基，那将来您势必没有活路可走。”
“横竖都是一死，何不放手一搏？”
“况且……”
他眸光闪烁：“这件事神鬼不知，您只需安排冯敬去做，那么无论此事成与不成，陛下都断然不会怀疑到您身上。”
“成了，咱们便可借此机会除掉扶苏这个大敌，且赶在陛下重伤而咸阳又无其他子嗣的情况下，落实了您储君之位。”
“败了，就说那冯敬为报扶苏陷害其父之仇，您又担心个什么？”
由始至终。
赵高都没提嬴政渴望长生的事情。
不过以他对胡亥的了解。
话说到这一步，即便这小子再是弱懦，为了活下去，为了那至尊帝位，他也一定会同意自己的计划。
果然。
胡亥经过一阵挣扎，终是咬牙点头：“老师说的对！搏一搏或许我还有生路，但要是不搏我必死无疑。”
“只是……那冯敬会听咱们的话吗？”
赵高狞笑：“公子且放心。”
“莫说冯敬一家老小都在您掌控之下，只说他父武信侯冯无择，如今在漠北也必须得依靠于老奴帮扶，否则性命难保。”
“这冯敬是个孝顺的，只要对他阐明厉害，那么为了家族、为了父亲，他断然不会拒绝！”
胡亥点头：“好，那我就靠老师了。”
赵高嘴角微扬，拍着胡亥肩膀宽慰：“公子，老奴这一生除了养女之外，最亲的人就是您。”
“说句大不敬的，在老奴眼中您便是老奴的亲身骨肉。”
“纵刀山火海，为了您，老奴也义无反顾。”
“老师……”
胡亥感动不已，抱着赵高便低声抽泣起来。
…………
翌日。
嬴政早早起床。
又在荒村内简单观摩了一圈，他终于心满意足，决定摆驾回宫。
“赵高，冯敬呢？朕记得，他昨日不还在吗？”
“回陛下。”
赵高低眉顺目：“老奴见这山路崎岖，想着您返程辛苦，所以便自作主张于昨夜遣冯将军先行离去，为您准备车驾。”
“老奴未提前请示陛下……老奴有罪。”
嬴政笑骂：“你这老货，倒还挂念着朕。”
“老奴命都是陛下您的，如何不挂念着您。”
赵高点头哈腰陪笑，低垂的眸光中闪过阵阵阴戾。
胡亥也同样低着头，一路都显得心事重重。
对此嬴政倒也没多怀疑，只当这小子被自己罚跪一夜，总算是知道忏悔了。
至于落在队列尾端，同虞子期、六玄子等人窃窃私语的扶苏，他更是懒得理会。
朕昨夜剖心掏肺的说了那么多。
这混账小子感动到差点流泪，现在一定是想着，等回去后如何尽快组建起那个专门用来锻造铁器的府衙，给朕乖乖打铁！
“六玄，东西你都发下去了吧？”
扶苏淡淡的对六玄子问道。
“公子放心，按照您的吩咐，所有人都穿戴上了护身软甲，且都装备了袖箭，保证万无一失。”
六玄子的回复让扶苏十分满意。
“公子……”
虞子期不自在的摸着衣内软甲，迟疑道：“您没必要这么小心吧？”
昨夜小栓子拿来炫耀的明光铠已让他彻夜难眠。
今儿个天还没亮。
六玄子就搬来一套护身软甲，更是惊掉了他的下巴。
等他从六玄子口中得知。
这是扶苏特意安排，让他们返程时穿上以防不测的那一刻，他嘴角的抽搐就没停止过。
陛下虽微服出行。
但随队护卫也有百人，再加上这还是咸阳近郊，您防备谁啊。
“毕竟我已让小栓子提前回去了，咱们稳重一些总没坏处。”
“况且……”
扶苏目视队列前方，眉头微蹙：“六玄子的人可是说了，冯敬昨天半夜蹑手蹑脚的离去，他可是跟我有仇。”
虞子期：“……”
多大的仇，他还敢带人来拦截陛下圣驾？
对扶苏的稳重，虞子期有了新一层的认知，不过对此他却不以为意。
莫说冯敬。
就算那些恨不能生噬陛下骨肉的六国余孽，他们也没这个胆……
“暴君，受死！！”
“兄弟们，报我国仇家恨的时候到了！！”
正想着。
前方突兀几声大喝。
紧接着，就见密密麻麻的黑衣人由道路两侧杀来，目标直指始皇帝嬴政。
“刺客！是六国余孽！快，护驾！！”
赵高睚眦欲裂，第一时间护卫在嬴政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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