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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忠贤,危矣!(第三更,又是日万)


大同镇守太监衙门的后堂,门窗紧闭。

    虽是夏日,但这北地边城的屋里头,还是渗着一股子阴冷气。

    魏忠贤穿着一身缎面的贴里,外头罩了件御赐的蟒袍,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色阴沉。几个穿着褐衫的贴身番役,按着腰刀,钉子似的立在阴影里,一声不吭。

    堂下,跪着一人。

    正是成国公朱纯臣。没了往日的锦袍玉带,只一身肮脏的灰布囚衣散发着霉臭,头发被汗水和污垢黏成一绺一绺,脸上不仅有擦伤,眼角嘴角还带着淤青。昔日保养得宜的双手,如今被沉重镣铐磨破了皮肉,渗着血丝。他深陷的眼窝里,眸子像垂死野狼般,射出一种混杂着极度恐惧和疯狂反噬的凶光。

    “朱纯臣。”魏忠贤开口了,声音尖细,没什么起伏,“咱家再问你最后一遍,煽乱宣府,暗通虏酋……这些,你认是不认?”

    朱纯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声,像是破风箱在抽动,他猛地抬头,脖颈上的铁链哗啦一响:“认?还是不认?魏公公,这有区别吗?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进了北京就是个死!千刀万剐!诛连全族!哈哈哈……”他忽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声戛然而止,死死盯住魏忠贤,“但我这儿,有件更有意思的事,关乎你魏家的死活!得请公公,屏退左右!”

    魏忠贤眯眼打量他片刻,轻轻一挥手。

    番役们无声退了出去,关紧了门。

    “说。”魏忠贤声音低沉,带着不耐与警惕。

    朱纯臣猛地向前跪爬半步,镣铐拖地发出刺耳的噪音,他压低的嗓音因急切和某种病态的兴奋而微微颤抖:“我要首告!首告一个位高权重、包藏祸心、里通外藩、意图倾覆国本的巨奸大恶!其罪滔天,远胜于我!”

    “谁?”魏忠贤眼皮猛地一跳。

    “便是您的好侄儿,当今的肃宁伯——魏良卿,魏爵爷!”朱纯臣眼睛放光,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又像是要将对方一同拖入地狱的恶鬼,“去年十月!正阳门外,醉仙楼听雨轩!我与他密会!他亲口所言,对今上‘清田追赃’、打压勋贵和内官恨之入骨!他欲与我联手,煽动宣府军哗变!还要借宣府的路子,私通虎墩兔汗,以边衅迫朝廷就范!目的就是坏了万岁爷的新政!让万岁爷知道,没了我们这些人,他什么事也办不成!还得回过头来倚重我们!”

    他喘着粗气,因激动而剧烈咳嗽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用手背抹去嘴角涎水,脸上露出一种惨烈而诡异的笑容:“魏公公!这首告之功,天大的功劳!我让给您!换我一条生路!只要不送我回北京,办个暴毙,悄悄放我走……从此世间再无朱纯臣!如何?”

    魏忠贤缓缓放下茶盏,脸上肌肉绷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朱纯臣,构陷当朝勋戚,罪上加罪!”

    “构陷?”朱纯臣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绝望,“事到如今,我还需要构陷吗?我的国公爷!你的肃宁伯!我们早就是他妈的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若沉了,他能独善其身?公公您……您这身蟒袍,能干净到哪儿去?咱们,是同谋!是同谋啊!哈哈哈!”他再次狂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魏忠贤盯着他,目光阴冷得能冻死人:“你就不怕咱家现在就来个杀人灭口?”

    朱纯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只剩下鱼死网破的惨然和决绝,他嘶吼道:“那也比被锁拿进京,诏狱里过一遍,然后拖到西市千刀万剐强!魏公公!给条活路!只要你点头!否则……”他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带着彻骨的怨毒,“否则我就是你魏公公的活罪证!只要我到了北京,开口说一句话!你!魏良卿!整个魏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给我垫背!咱们黄泉路上,不孤单!哈哈哈!”

    魏忠贤胸口剧烈起伏一下,猛地朝外尖声大喝:“来人!”

    门砰地被推开,番役们快步涌入。

    “拖下去!”魏忠贤指着朱纯臣,咬牙切齿地说,“严加看管!没有咱家的命令,谁也不准见他!不准听他胡说八道!”

    番役上前,粗暴地将朱纯臣架起。

    朱纯臣不再挣扎,只是扭着头,死死盯着魏忠贤,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嘶哑的诅咒和狂笑:“魏忠贤!想想吧!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等着你!我在地底下等着你们魏家全家!哈哈哈……”

    那疯狂的笑声和镣铐的拖曳声渐远,直至消失。

    门再次关上。

    魏忠贤猛地跌坐回椅子里,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细密的冷汗,脸色煞白如纸。

    他抬手想端茶,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茶盏磕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去年十月……醉仙楼……听雨轩……”

    他喃喃自语,每一个字都像冰碴子,从他牙缝里往外蹦。

    忽然,他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整个人僵住了。

    “去年十月……”他眼中闪过极大的恐惧,声音都变了调,“那时候……东厂……东厂早就不在咱家手里了……是徐应元……是徐应元在管着!”

    “你们密会……皇上……皇上他……”他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寒意直冲头顶,瞬间汗流浃背。

    他瘫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蟒袍下的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完了。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

    如果皇上早就知道……那现在这一切……算什么?

    他猛地摇头,强行压下这几乎让他崩溃的念头。

    不能乱!绝不能乱!

    他喘着粗气,在屋里疾走了两步,眼神重新变得狠厉起来。

    保朱纯臣?绝无可能。

    那魏良卿呢?

    这头蠢猪!竟然留下如此致命的把柄!还自以为得计!

    这案子就是皇上亲手布下的局谁都跑不了!

    魏家……不能给这蠢货陪葬!

    一丝冰冷彻骨的寒光,彻底取代了魏忠贤眼中的恐惧和慌乱。

    他慢慢坐回椅子,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扶手,节奏快得吓人。

    忽然,门外脚步声响起。

    魏忠贤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重新端坐,只是脸色依旧有些发青。

    一个小太监躬身来报:“祖宗,袁抚台到了,说是您先前传唤。”

    魏忠贤这才猛地想起,在提审朱纯臣之前,他确实因收到皇帝新的传旨(中旨),派人去请过袁崇焕。方才一番惊心动魄,竟差点忘了这茬。

    他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翻涌的惊涛骇浪和那急于处理的“家事”,沙哑道:“请他进来。”

    门开处,袁崇焕一身常服,步履沉稳地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对着魏忠贤拱了拱手:“魏公公相召,不知有何紧要公务?”

    这时他忽然发现魏忠贤的脸色很不好看,但他也没多嘴去问。

    魏忠贤心事重重,也没废话,直接将那份刚刚送达不久的崇祯手谕拿出来推了过去,声音有些发干:“皇爷刚传来的旨意。袁抚台看看吧。”

    袁崇焕上前一步,双手接过,仔细看了起来。

    那纸上墨迹犹新,字迹遒劲。

    “忠贤如晤。”

    “朝鲜捷报已至,李王安抵江华,东虏受挫。此乃天赐良机于我,亦于西虏”

    看到这里,袁崇焕眼神一亮,微微颔首。

    笔锋在此处一顿,力道加重。

    “建奴主力被牵于朝鲜,辽西暂缓。汝当速办三事,不得有误。”

    “其一,即刻和巡抚袁崇焕联手,北上招抚虎墩兔汗。可许以市赏、粮械,共抗建奴。此其时也,切勿迟疑”

    袁崇焕看完,缓缓放下纸张,崇祯说的三件事儿,只有第一件,也就是招抚虎墩兔汗和他有关,其余两件用不着他管。

    “皇爷圣明,洞察万里,时机抓得极准。”袁崇焕先赞了一句,随即话锋一转,说起了实际事务,“招抚虎墩兔一事,下官昨日刚得边报,正欲禀告公公。”

    “哦?”魏忠贤强打精神,抬起眼皮。

    “那虎墩兔派人传话,同意用两千五百匹上好战马,赎回苏泰福晋及其两千部众。”袁崇焕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得意,“这比陛下给下官的最低要求,还多了五百匹。”

    魏忠贤闻言,阴沉的脸上终于挤出一丝极淡的笑意,点头道:“看来,咱家在这大同唱白脸,喊打喊杀,你袁抚台唱红脸,怀柔安抚……这套路,还挺管用。”

    他这话像是说给袁崇焕听,也像是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皇爷的战略是对的,自己还有用。

    “正是。”袁崇焕接口道,“待苏泰回去,必向虎墩兔陈说利害。届时,我大明便可继续这红白脸的戏码。下官可遣使示好,公公则陈兵边境,示以威慑。软硬兼施,方是上策。”

    他说着,手指在那份手谕上点了点:“只是,皇上许下的这市赏、粮械,数额不明估计皇上对外的派头也不会太大。那虎墩兔汗又贪婪成性,若见我好言好语,恐会得寸进尺,漫天要价。”

    魏忠贤眯起了眼睛,那双老眼里闪过一丝狠辣与算计。朱纯臣带来的恐惧和愤怒,似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与眼前的军国大事扭曲地融合在一起。

    “袁抚台所虑极是。”魏忠贤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股寒意,“那些蒙古酋长,咱家清楚。你好好跟他谈,他就能把你当肥羊宰!要让他真心怕,真心服,还能乖乖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换……光靠嘴皮子不行。”

    他顿了顿,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后面的话:“咱们,还是得出兵!”

    袁崇焕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似乎正是他想要的结果,立刻拱手道:“公公英明!唯有刀架在脖子上,谈出来的条件才是最实在的!下官这就去整顿军备,调集粮草,以供公公驱策!”

    魏忠贤却仿佛没听见他后面的话,兀自眯着眼,喃喃自语,像是在盘算,又像是在发泄某种情绪:“这一次……不能光摆样子。得真正打上一场,得见点血……才好啊!”

    堂外的风更急了,呼呼作响。

    袁崇焕退下后,魏忠贤脸上的那股子狠劲慢慢褪去,疲惫和更深重的忧虑重新浮现。他看了一眼窗外,沉默片刻,再次朝外喝道:“让刘应坤速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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