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竞争
秋后，又到了每年一度出报告的时候了。
每年这个时候，报纸就会卖的很好，而且很多人都喜欢买这一期的旧报纸。
四六八乐呵呵的坐在保亭里，卖了一张又一张的报纸。
一份就是0.2铜，手里五百份都卖完，就是0.1两了。
刚好可以凑够一张百钱钞票，如今家里已经存了好多钞票，隔三岔五就会数一数。
卖出去的报纸还能回收，一份报纸最低也能当十文钱用。
脸上的快乐，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咋没人了呢？
四九八忍不住走出来转转，自己这个报纸生意咋突然差了？
是我没喊吗？
“来份今天的报纸。”
“好！”
陆陆续续的生意又打断了四九八的思考。
四九八开始一边卖报纸一边吆喝，也没时间去考虑别的了。
“山农日报！山农日报！今年粮食丰收，顿顿吃好！”
“山农日报！山农日报！公路贯通，第一条内环路建设豪勒！”
“山农日报！山农日报！武王再次为军工农婚配妻子，皇宫宫女十不存一。”
在四九八的吆喝下，生意又变得好了不少。
洛阳城走了的本来就是不怎么消费，只会领工资吃饭的女人。
如今秋收完毕，各地生产队也都得了半个月假期，有的人就选择来洛阳旅游。
有假期的不光是四九八这些人，还有不少真正干活的人。
工匠们的假期主要在新年和夏天，军户都是轮流休息，农户则是每年不忙的时候就放长假，主要集中在秋冬之间。
冬天下大雪，还有牛马猪羊等牲畜要照顾，反而没时间出去。
四九八从早晨忙到了下午，和过来买报纸的常客街坊说话时，就见整天不干正事的小瓜跑了过来。
看到弟弟不干活跑过来，四九八板着脸训斥道：“你看你都十一岁了！还整天不学好！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早晨五六点钟就起来卖报纸，卖完报纸就去生产队赚工分！”
“你好不容易得了个户口，整天和胡嫣混在一起，是不是也不想要四九六的户口了！”
“我最后和你说一句，你以后再皮，我就拿鞋底打你这傻瓜脑袋！”
小瓜冤枉的厉害，忙委屈的说：“我没偷懒，队里人都说今天报纸卖不出去，说六个人看着报亭，其余人都去开会，我过来喊你。”
四九八没有在意冤枉自己人的事情，小瓜也不冤枉，整天把事情交给别人管着，就知道出去玩。
“怎么会卖不出去呢？是不是城里人少了，没人买了？”
小瓜老实的回答说：“不知道。”
四九八没时间生气，立刻喊道：“去吧小丫喊过来看着摊子！整天就知道疯跑，过两年就把她嫁出去！”
随着三姐弟日渐成长起来，一个小屋子逐渐容不下三个快要长大的少年少女。
分家和嫁娶的问题，从这两年开始已经逐渐产生了。
婴儿潮所带来的住房问题要等到武朝十八年后才会大规模爆发，但是在小孩子成长到能自己活动的年纪时，一家活蹦乱跳的小孩子就已经让人产生了更大房屋的正常需求。
这种需求在大部分时代都无法满足，最正常的解决方式就是分家，以及把不能干活的女儿嫁出去。
北极武提供的女性工作只针对部分流民农户，以及大量的公共户口自己人。
在山农国，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
自己种地的也不少，尤其是很多领地户，再或者是找不到工作的汉子。
距离洛阳越近，找到工作的概率越大。
离开上三省，那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卖报纸的工作就一百个，不管家里多少人，一个户口就一个岗位，一个岗位就一条工资。
允许一户人做一份工作，但是工资就一个。
涉及权力和审批的工作，一律用流官，并且子女不得跟随。
妻子可以跟随，但是山农人的规矩就是妻子不见外客。
北极武以前总认为现代人的制度比古代人更能避免贪腐，更能清廉。
但是经过实践发现，还是古代的制度更合适古代。
贪腐最严重，也最麻烦的就是官员的妻子受贿，拖人下水。
这种问题在古代就不容易发生。
不是完全没有，但是不至于那么频繁猖狂。
只要把程朱理学拿出来，那么民间好坏北极武不关心，至少官场上能清净不少。
北极武自己就不让后宫干政，自己的老婆孩子都能送去老家过清净日子，也不让老婆住皇宫。
万贵妃是和亲的礼物。
耶律婆罗这种也是联姻的纽带。
这两人能住皇宫是因为本身就是皇权游戏的战利品，和其余妃子太妃一样都是胜利者接管的玩物。
山农族也基本上不举办任何宴会，不让妻子出来主持什么大局。
想要过好日子是天性。
这种天性往往无法被满足。
于是就有人铤而走险，找到了别的办法致富。
“有人私自印刷报纸贩卖！！”城市妇女金玉珍极为的愤怒，将一份编号不对的报纸重重的摔在桌子上，“这种无组织没王法的邪恶之徒，正在试图动摇我们宣传队的根基！”
“一定要揪出这群躲在下水道的老鼠！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
报刊内的一百多人群情激愤，不少男人恶狠狠的看着金玉珍。
“杀了他们！”
“宰了这群畜生！”
“操他妈的！敢抢我们报员的工作，一定是那群狗汉奸干的！！”
“我今天就卖出去五十多份报纸，还有人拿前几天的报纸让我回收，逼崽子！敢骗老子钱！！”
“找人抓他们出来，大卸八块！”
“队长！我也收到了二十多份假报纸，这钱怎么算？”
“监察队怎么说的？再这么下去，咱们的生意就要完了！到时候都要失业！”
四九八也跟着大喊道：“抓住他们，打死他们！！”
他的声音在糟乱的屋子里并不显什么，在涉及到生存根本的问题上，比她嗓门大的人多的是。
报社的工作是大部分报员家庭的生存根基，这个工作依靠的是户口。
如今户口没有问题，发工资的比例和谋生规则也没有问题，但是出了老鼠偷食！
本来是一百个报员，五万份报纸，供应洛阳六十万常驻居民和每天几万流动人口。
商人和长安郑城等地的人都会关注这方面的事情，每天的报纸根本不愁卖。
愤怒的报员们一起去告状。
众人不敢去皇宫告状。
曾经有老太太因为儿子儿媳不孝顺去皇宫门口告状，然后因为打扰武王休息被流放西疆，儿子儿媳反倒是一点事情都没有。
如今西疆省和西亚省已经成为流放地，专门流放各种刑事犯罪人员。
一群人朝着总督府走去，刚走两条街就被军队拦住了。
“你们是何人？聚众做什么？”柴伯施带兵拦住了这些，防止事情闹大。
金玉珍望着这个骑在马上的大官。
“我们是直属武王的宣传队报员！我是队长，我要找总督告状！”
柴伯施立刻说：“我乃淮西巡抚，你们过来几人随我去衙门说，其余人都散了！”
金玉珍是公共户，见官不跪，而且还是追随武王的文化宣传队队长，自然没有一般人那么害怕官。
“好！我过去！”金玉珍对着身后一群人喊道：“你们回去继续卖报纸，在城里问问到底是谁在私卖报纸！”
四九八等人见状就都停下来，又见队长跟着走了，于是就也都散了。
张香兰并不在这里，平时都是老老实实卖报纸，不参合这种事情，有时候嫌累怕热也会让小孩子看着摊子，自己在家睡觉休息。
几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想赚零花钱，还可以轮班出去玩，于是干活都很积极。
回去的路上，四九八目光敏锐的看着四周，想要揪出来偷卖报纸的贼人。
要是以后报纸卖不出去了，一家人肯定就要喝西北风了！
不光是四九八，整个报队的九十九人和上千家属亲戚都在街上寻找可疑人员。
被砸饭碗可是大事情，值得全体一起出来为了荣誉而战！
四九八在街上逛了一大圈，目光从每一个可疑人员身边扫过，看的不少人避开了她的目光。
“冰棒！二十文钱一个！进来买冰棒，免费看报纸！”
一家写着冰糖屋的店铺正在开门做生意，门前站着一个中年人在吆喝着。
四九八往冰糖屋看了一眼，这里是卖糖果和冰棒的地方，属于有钱人家小孩子才会过来的店铺。
四九八想了想，还是进去了。
一边想着调查的事情，一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
二十文肯定有，身上至少好几千文的卖报钱。
偶尔吃点好的也没什么。
四九八正要买根冰棒尝一尝，就发现这里已经坐满了人。
有看起来是宦官人家的小姐夫人，也有带着孩子的年轻男人，不过很少。
四九八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小孩坐一桌的北极武。
看到这个人，四九八迅速走过去。
“你怎么还在这里吃冰棒，外面出大事了你都不知道？”
正带着儿子女儿吃点甜嘴的北极武此时一脸疑惑的抬起头，看着这个认真看着自己的年轻姑娘。
“你是谁？”
北极武早就忘记了四九八，上次见到四九八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了。
本来印象就不深，只是一面之缘，再加上小姑娘正是快速成长转变的时候，自然就不认识了。
隔壁桌几个姑娘看向了这边，这些人的穿着打扮更像是汉人，对山农人男女的争吵感觉有趣。
四九八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介绍自己好。
北极武的三儿子小三介绍说：“她是卖报纸的四九八，我和他弟小瓜是同学。”
因为当初脑子一抽，起了元素表的名字，导致北极武自己都不喊自己儿子的大名。
上学的名字也不是以北极为姓氏，都是以武为姓。
北极武见是自己儿子同学的姐姐，又是生产队卖报纸的，就点头说：“坐吧，吃什么自己点，我请客。”
四九八突然也不着急了，看五六岁的小女孩往里面挤了挤给自己让位置，也就坐了下来。
“你一个月多少工资啊？听说当官的工资都十几两一个月。”
北极武笑道：“想象力太小了，按照一百倍往上多想想。”
四九八露出惊愕的表情，开始缓慢的算账。
十几两加两个零……
北极武微笑着对着走过来的店家吩咐：“来一盆水果缤纷乳酪。”
店家高兴的弯腰道：“好嘞，爷！”
四九八坐下后看着旁边几个开心的男孩女孩，又看着没怎么吃水果的北极武。
“这个什么什么……多少钱？”
北极武随意道：“一两半银，我给小孩子们偶尔吃点没什么，你别到处和别的小孩子说。”
四九八笑着说：“我说这个干啥？”
北极武也就随意吩咐一声，实际上知道自己的人并不多，而且知道了也无所谓。
整个洛阳城，不论是皇宫还是皇宫到城门这一带，都属于北极武的地盘和园林。
像是四九八这种，本身就是北极武的奴仆。
“你找我什么事情。”
北极武趁着冰淇淋桶还没有上来，就问了正事。
四九八也没有保密的意识，立刻认真的说：“有人私卖报纸！我们昨天报纸还卖的好好的，今天就突然卖不动了！就一天的事情！你说说这个，多可怕啊！以后报纸卖不动了，这可咋办？”
四九八发愁的厉害，报纸可是关乎着一辈子的事情，也是四九八从小做到大，还打算干一辈子的工作。
北极武好奇道：“这个我不知道，今天我休假，不管这事情。”
四九八着急的看着北极武，气愤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休假，赶紧去上班啊！”
北极武笑着说：“明天再说。”
四九八气的说不出话，觉得这人肯定不是好官！
“你到底是干啥的？”四九八想知道北极武的官职大不大，什么官职能一个月三百多两银子。
附近也有几个正在吃饭的小姐姑娘夫人，都安静听着这边的对话。
北极武微笑说：“做生意的。”
“骗人！”四九八白了北极武一眼，“不想说就不说，你要是做生意的，之前能检查四九六？”
北极武这个时候就想起来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人都是会变的。”北极武笑了笑，“又不是所有人都一个工作干一辈子，我昨天干活不代表我现在就不能坐在这里休息了。”
“当官的人有管治安的，有官军队的，我是管运货生意的，现在不干监察的事情。”
四九八听到后叹了口气，“那我找错人了。”
北极武笑道：“也没找错人，至少能吃点好的，我平时很少在洛阳，你想见我一面可不容易。”
四九八也不管那么多了，“行，以后我请你！你家里小孩怎么这么多？瞧着你也不比我大几岁，你多大了？”
北极武回答说：“二十五，十七八岁结的婚，女人不少，孩子也就多了。”
“比我大了快十岁了。”四九八突然感觉这人年纪很大，又忙问说：“四九七是你女人吧？你到底几个女人？”
北极武摇了摇头，“都是自己送上门来的，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在意的。”
四九八点头说：“也对，武王发了好几次女人，像你这种户口靠前的，分的肯定多，也没办法拒绝。”
不多久，一盘像是鱼汤盆一样得乳白大盆放在了桌子上。
盆里是乳白色的牛奶冰淇淋，还有各种新鲜水果片，以及倒了蜂蜜的糖浆。
“吃吧。”
北极武看着小孩子们眼里的迫不及待，爽快的让女人和小孩子先吃。
四九八拿起勺子和不是第一次吃这个小孩子一起，挖了一勺甜球放入嘴巴里。
嘴巴里的冰冰甜甜的滋味，让四九八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正感觉幸福时，就见北极武要了一份报纸开始看报纸。
四九八吃掉嘴里的甜点，也没有和附近快速动手的小孩子们疯抢。
“你怎么不吃？快没了。”
那么一大盆的冰激凌，也挡不住六个像是小猪一样争食的小孩子。
北极武抬起头看了一眼，笑着说：“我不爱吃这个。”
四九八这一瞬间，就感觉北极武这人挺好的，把最好的都留给家人。
附近的几个姑娘夫人也是一样的感觉。
人和人时无法理解的，苦难年代的人根本理解不了什么是不爱吃。
那么好的东西怎么会不爱吃？
还不是把最好的都留给了家人。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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