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山农认证
入秋天冷了，四九八也感觉到天气的明显变化。
上午忙完了卖报的事情后，四九八看了一下四周，又找不到武月的影子了。
“武月跑哪去了？”
柴虞姿的丫鬟正在旁边吃瓜子闲聊，身上穿着和报社员工差不多的黑白裙子，上面印着香蕉橘子图案。
“公主在门外跳绳。”二十多岁的丫鬟山桃笑着回应。
卖报纸的工作并不累，每天要做的事情也不多，而且可以坐着干活。
就是简简单单的收钱递过去报纸的事情，忙完早晨一会儿就可以坐着吃茶闲聊，下午还可以轮流午睡，不需要伺候小姐。
当武王的奴才就是比当汉人的丫鬟好的多，每天看着就不少挣钱。
四九八点头走了出去找人，也感觉最近好多人把武月快惯坏了。
虽然说赚了的钱有武月一份，可她最近在几个大户人家夫人小姐的影响下，越来越不把钱当回事了。
以前花几文钱都要和自己说一声，如今情况坏极了。
上次对账的时候少了几两银子，虽然柴虞姿和陈仙芝当场就补上了，可四九八还是长了心眼，第二天就开始全天待在柜台仔细盯着。
最后查出来是武月做的……
这种事情陈仙芝和柴虞姿明显也早就知道，但都不告诉自己。
四九八也想过告诉家长，可隐约感觉到武月很怕北极武，如果说出这个事情的话，对武月恐怕会非常不好。
在有了这个念头之后，四九八更加不敢声张了。
她也能感觉到北极武的恐怖，一旦被北极武知道这个事情，武月挨打都是轻的。
四九八刚出门，就看到在门口跳绳玩的武月。
和武月一起玩的不光有她几个弟弟妹妹，还有附近的小孩子。
柴伯施的弟弟和王丽的女儿，还有陈仙芝的儿子都在。
武月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像是臭鸡蛋一样被苍蝇围着，成为了大姐大。
她乐在其中，四九八又看一群小孩子在一起玩也不好赶人。
“武月，天气凉了，我带你去买件衣服。”
四九八已经把武月当成了自己女儿在照顾，尤其是这阵子武月都和她住在一起，又有武王的嘱托，自然是把她当成是比亲妹妹都要重要的人来对待。
“不用你管。”武月正玩得高兴，直接不耐烦的说：“我父皇会给我准备漂亮衣服！”
四九八看着附近的公子小姐，又看着蹦蹦跳跳的武月，无奈的转身回去。
回屋后就看到山桃等丫鬟小姐坐在那里闲聊，桌子上摆放着她们自家带来的零嘴。
山桃招呼道：“四姐姐，来吃点心。”
陈仙芝的侍女暖芳笑着说：“这都快中午了，咱们中午吃什么好呢？我让厨子去做。”
王丽跟着说：“这得看公主大人想吃什么，等下问问再说。”
王丽也有丫鬟，但是拿不出手，没有那种接受过良好教养又肯当丫鬟的小姐。
虽然王丽的公公李唐卿也是朝廷大官，可这人因为武王不喜欢他，没当过几天京官。
要么是在扬州盐州，要么是在鄂州夏州。
说是重用，但是俸禄待遇远不如其余同级大官。
柴伯施因为当官当的早，如今也是在京城为官。
朝廷不缺女人，经常会把一些受过教育的女人发下去。
光是宫女就发了好几次，大部分都流入了一些官宦人家里。
文书墨家里也做官做的稳当，尽管也长期被搁置在官城里，但作为南方投降者，南方势力没少过来人投靠这边。
陈仙芝这种大户人家的女人，自然也懂得如何培训丫鬟。
四九八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干农活的姑娘，光是长期风吹日晒的小麦色皮肤就不像是官宦人家的姑娘丫鬟。
别说和陈仙芝这种女人对比，就是和山桃这样的丫鬟站在一起，也像是乡下村姑。
四九八单独站在那里给人的感觉是活泼阳光自信，和大户人家的小姐丫鬟站在一起，就像是农村常见的黑妮儿。
十岁接替户口成为卖报的四九八，到如今都快十年了。
四九八第一次感觉很不自在，明明这里算是自己家，可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外人。
小姐也好，丫鬟也好，和四九八说不到一起去。
四九八不懂她们的文化游戏，不懂诗词，也不喜欢喝酒赌牌。
在屋子里坐立不安的瞎忙了半个多小时，四九八还是感觉很不自在。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走了进来，瞅着正在吃牛肉片的柜员。
“你好，买份秋收那天的报纸。”
山桃瞥了一眼这个看起来是老农的男人，“卖完了。”
四九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起身说：“没有卖完！”
四九八快步走过去，对着老人家说：“这几天每天都要卖上千份那天的报纸，基本上每天都很快卖完了，我特意多准备了五万份留在家里，二十钱一份，单独要那一张报纸的话可以便宜些，五文钱就行了。”
眼前这个男人确实就是一个普通老汉，听到后忙说：“那买一张，这是五文钱，你数数。”
四九八很快收了钱，又递过去报纸，等人走了之后才松了口气。
山桃看着四九八紧张的样子，“四姐姐，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四九八生气的瞪着她，“你们要吃酒就进屋去吃，回家去吃，别在我这干活做生意的地方做这种事情，我们报社的任务就是做宣传，卖报纸只是养我们这些报童的，武王给的任务是卖报纸，不是赚钱！”
“原来的四九六，胡嫣她们家就是因为不好好卖报纸被赶出了京城，革去了户籍。”
“幸好我今天看着了，不然你们惹了事情被武王知道，到时候谁都跑不掉！”
王丽忙起身安抚道：“妹妹不要生气，刚那个人一看就是乡下人，不值得咱们生气的，再说公主在这里卖报纸，能有什么事情？”
这个时候武月好奇的进屋瞅着这边，明显听到了屋子里的动静进来看看。
四九八恼怒地看向武月，一手指着她说：“你们别什么事情都指望着她擦屁股！真出了事情，你看武王怎么教训她！武月，你自己说，你做的那些事情被你爹知道了，你爹会怎么教训你？”
“别人出了事情惹你爹生气了，你敢向你爹帮着求情说句好话吗？！”
武月被四九八瞪着，很快心虚的扭过头看向一边，“你们吵架就吵架，关我什么事情，我好好的，我爹又不会打我……”
说着说着，武月就躲了出去，不参与这种麻烦事情。
这个时候陈仙芝从屋子里出来，见屋子里气氛不对，就笑着说：“妹妹们，这是怎么了？是公主又淘气了吗？”
四九八之前不好意思解决一些事情，但是今天丫鬟们吃酒误事的事情踩了红线，很有可能把她一起害死。
“你们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帮忙！我和武月两个人就行！”
四九八冷着脸，直接开口赶人。
陈仙芝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柴虞姿出去逛街了。
“这是怎么了？”陈仙芝对着王丽询问。
王丽回答说：“刚才有个人过来买报纸，山桃说报纸卖完了，然后四九八过来卖了报纸，等把人送走后就生气了起来，还把公主喊进来骂了一顿。”
王丽一个乡下妇女觉得是四九八有问题，但是陈仙芝脸色顿时一凝，明显很清楚四九八为何生气。
陈仙芝脸色肃然，看起来极为的吓人。
“山桃！自己掌嘴！”
山桃害怕了，忙回答说：“四姐姐，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被我家小姐知道了，肯定会责怪我。”
陈仙芝脸色更加差了，她的丫鬟是暖芳，这个山桃是柴虞姿的丫鬟。
四九八看着要发火的陈仙芝，大声道：“别说了！你们都走吧！”
就在陈仙芝想要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武月带着恐惧的喊声。
“爹……”
众女顿时一惊，双腿都开始发软。
四九八也被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身上开始冒汗。
刚才那个老汉是探子？
“做错什么事情了吗？怎么看到我这么害怕？”
北极武没有进来，依旧在门外和小孩子说话。
“没有……”武月的声音害怕的厉害。
北极武站在门外的地方，又看着附近几个小孩子。
“十六，你姐姐做错什么事情了？”
小十六茫然的瞅着北极武，“不知道，我们一直都在这里玩，刚才屋子里吵架了，我们害怕就没进去，七姐进去了。”
北极武随意道：“你们继续玩吧，吃晚饭的时候回去，今天是中秋节，我让人做了些月饼，又从南方送来了一些香蕉水果石榴在家里，早点回去。”
北极武说完就朝着店铺走去。
几个小孩听到家里又有好吃的了，迅速就没有了继续玩的心思。
北极武走进铺子，就看到已经跪在地上的众女。
“拜见圣上！”
北极武低头在桌子上看了一眼，看到了没有收拾的盐焗花生米和牛肉片，还有蘸酱和一盘吃的差不多的橘子。
桌子上也有两壶酒，屋子里有一丝能够呼吸到的酒气。
北极武从跪在最前面的陈仙芝身边走过，没有理会这个屁股撅起的女人。
北极武站在屋子中间，看着附近的布局摆设，又看着跪在地上但是没有脑袋碰地，而是抬起头直着身子看着自己的四九八。
“正好中秋节了，刚回去一趟知道武月这阵子一直都住在你这里，就过来看看。”
“起来说话，这些是你朋友吗？看起来不像是过来买报纸的。”
四九八还未说话，陈仙芝立刻道：“回禀圣上！民女等人是在这里帮忙卖报纸的帮工，因为这里生意太好，就都在这里帮忙了。”
北极武露出很无语的无奈表情。
“我虽然名字里有个武字，但是很少有人和畜生能骗过我，应该说还没遇到过。”
“你们几个跪着说话吧，我并没有不杀女人的坏习惯。”
“武月，进来跪下。”
北极武的声音穿过了众人的身子，也似虎爪一般把外面正要逃跑的武月给定在了原地无法动弹。
跑？
哪能跑得掉……
武月头皮发麻的走进来，很小心又委屈的跪在了地上。
“十六，把门关上，然后你们各自回家去。”
北极武给小孩子留了面子，打算关门处理。
这个时候门口站着好几个小孩不肯走。
李唐卿的孙女，王丽的女儿李燕带着其余孩子跪在了门口。
北极武见状，询问：“你们回家去，不要跪在门口碍事。”
李燕抬起头，看着很可怕的北极武，“我娘在里面……”
北极武皱起眉头，直接问：“你爹是谁？”
李燕回答说：“我爷爷是李唐卿，在夏城当官，我爹是李安民，在夏城当差。”
北极武大致猜到了什么，只是不知道武月在这个事件里到底做了什么。
“带着你们家的小孩回家过节去，别在这里碍事。”
北极武随意道：“以后不要再来了，四九八，你把工钱给他们结清，武月也带着妹妹们回家，以后卖报纸的事情我会找人帮四九八，你回去上学。”
“是！”四九八松了口气，忙答应下来。
陈仙芝急忙道：“圣上恕罪！过来帮忙之事是臣妾私自所为，和郎君无关！”
北极武询问四九八：“她丈夫是谁？”
四九八回答说：“是吐蕃太守文书墨。”
吐蕃那地方没人愿意去，北极武也懒得调动。
“文书墨做的还不错，我没有为难他的意思，只是你们这些妇道人家在家里享福不好吗？为何非要出来找点事情，不折腾一下就不舒服是吗？”
陈仙芝忙解释说：“圣上恕罪！臣妾家中沐浴隆恩才有今日，我夫妇二人皆有报国之心，都想着为圣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北极武没心情听她说这种肉麻的话，后宫不知道多少女人愿意这种事情，轮不到这个女人。
“收拾一下回家过节吧，你今年和谁一起过节？”
北极武和四九八说话，在简单对话中就明白了大概，也确定四九八大概是唯一无辜的了。
四九八回答说：“我回家和小瓜胡嫣一起过节，妹妹小丫在她未婚夫那里过节。”
北极武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就好，这里你一个人确实是忙不过来，自己看着招点能干活的人。”
“你们队长最近总和一群官太太打牌赌钱，行为孟浪，举止轻浮，思想已经被腐蚀，无药可救，对我交待的任务掉以轻心，把重要的工作交给别人来负责，自己打扮的珠光宝气参加什么生日宴会。”
“今天让她一家过个好节，明日一家人祖籍哪里就回哪里去，开除公共户口！”
四九八吓得心惊肉跳，对照顾自己的队长的遭遇，无比的同情和惋惜，但是又不敢为她求饶。
北极武说的都是真的……
北极武冷漠道：“后日我会安排山农人担当队长一职，希望能遏制住宣传队的不正之风！”
“好了，放心过节吧，我不是记仇的人，你们几个以后不要没事找事，也别试图参合我的家务事，今天算我心情好不杀你们，下一次就没有幸运了！”
北极武说了一句场面话，随后直接从一群跪地的大人小孩身边走过。
“武月，跟着！”
武月慌忙站起来，松了口气后赶忙跟上去。
其余人在北极武走后，也才仿佛是虎口脱身，捡回了一家人的命。
山农人只能和山农人玩，公共户要有公共户的自觉。
身为武王的公共户，接受官僚集团的拉拢，那就滚出去！
户口对整个北方民众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东西，至关重要！！
对惜命怕死的男人女人来说，如果户口和性命只能二选一的话，大部分人还是会咬着牙选户口。
这就是公共户口的含金量。
北极武一刀劈开了朗朗乾坤，劈出了泾渭分明！
整个北方诸省的男男女女再也不敢和外部势力坐在一起吃饭了。
公共户和自由人之间存在了一道武王设立的墙壁，谁敢逾越谁就要承受代价！
不是汉人山农人的界限，是公共户和非公群体之间的界限，像是李唐卿和文书墨这种顶级大官，依旧是非公群体。
双方之间只存在一个极为细小的桥梁，山农人认证！！！
只有拿到山农人认证，官僚集团才有资格与公共户群体平等对话。
在中秋节过后，洛阳城适合女性的体面工作更加少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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