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你怎么看一眼就会了?
盗成贼脸上掠过一丝尴尬,望着眼前这看似寻常的少年郎,一时语塞。倒是少年郎毫不拘谨,他一把抄起筷子,径直夹走了桌上那只硕大的鸡腿。
鸡腿落入碗中,他运筷如飞,轻巧地将骨肉分开,将肉块送入口中,边嚼边含糊说道:
“叫我六郎就行。大兴地界,我尚能说得上些话。有事尽管找我,敞开了讲。你透给我的消息越多,大兴能予你的好处也就越厚。”
盗成贼打量着这少年,心底总觉得不甚可靠,可眼下别无他法,只得强撑起一丝笑容,点头应道:
“六郎大人,小的盗成贼,手上几分偷天换日的本事。但凡您有所需,无论何物,小的都愿替您取来……”
话音未落,赵六郎正将鸡腿送往嘴边的箸,蓦然停住。
他抬起眼,眸光冷冽地钉在盗成贼脸上。
一股逼人的压迫感瞬间攫住了盗成贼。
这威压,竟比李傅麒还要强烈数分!
他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所有话语都哽在喉间。
“大兴不缺贼,你这道行还不够我非用不可。”赵六郎随手抓起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嚼了两下,接着问:“你还有什么别的有用本事吗?”
“我……我在尘国内还有眼线!”
盗成贼顶不住压力,脱口而出。
听到盗成贼这句话,赵六郎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饭桌上那股逼人的压力顷刻间烟消云散。
“和我讲讲。”赵六郎又拿筷子敲了敲桌面。
盗成贼下意识地轻轻拭去额头的汗水。
他此刻也算是恍然醒悟了。
眼前这位看似年轻的少年郎,恐怕是大兴最顶尖的战力!
他曾在耳闻之中得知大兴有文祖法祖,还有一位国师,但眼前这位究竟是其中哪一位,他却无从得知。
但盗成贼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将尘国三小姐一事禀告了赵六郎。
赵六郎听后,面不改色,眉宇间却微微挑动了两下。
“行,我知道了。”
他未作任何表示,似乎此事在他眼中无足轻重。
盗成贼一时之间,不禁有些尴尬。
这到底行不行啊。
如今他手中已无其他可用的底牌。
赵六郎随手抄起桌上的一个肘子,大口撕咬起来,不消几下便啃得干干净净。
他满意地舔了舔嘴唇,随即起身,向外踱去:
“好好吃点吧,这可是我大兴的美味。”
那位文臣见状,亦紧随赵六郎之后离去。
盗成贼目送其背影远去,又瞥了一眼餐桌上几乎未动的菜肴,却全然没了胃口。
走在外面的文臣压低声音询问赵六郎:
“陛下,这人怎么处理?”
“那位三小姐确实是个好眼线,但他人不行,想个办法把三小姐救出来,为我们所用。至于他吗……”赵六郎挑了挑眼眉:“正好朕在这,也好活动活动筋骨。”
文臣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盗成贼。
大兴确实也不是什么垃圾都会收下的。
……
林江下了马车。
他们置身于一处庭院中,周遭弥漫着白色的烟云,随风变幻万千。
风过时,偶尔可见云雾稀薄散去,时而又有如山峦般的巨云悠然掠过,甚至不时有浩渺雾霭自宅邸间漫卷而过。
宛如云海掀起的巨浪,透着别样的压迫感。
天空中,太阳高悬于云海之上,永处澄澈无云的碧空,小山参紧紧抓着林江的衣袖,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发出由衷的一声感慨:
“好高!好高!”
小山参紧张地朝下方喊道。
“确实高耸。”老道士轻捻着自己的胡须,“此乃近天之地,最宜观星空流转,万彩变幻。若修行与星辰日月相关的法门,住在此处,自然是得天独厚。”
一旁的驴子听到老道士这番话,忽然啧了一声:
“整天跟我絮叨什么在此能见天外飞仙,能证仙道。我看这老逼头就是活太久了,脑袋发蒙。说什么天外有神仙,我跟了你这么些年,怎么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老道士原本满脸的自得,被驴子这直愣愣一戳,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略带嗔怒地拍了下驴子的脑袋:
“就你话多!”
驴子喉咙里的话瞬间卡住,它本想再争辩几句,可到了嘴边,却全都化作了一串串嘶鸣。
这驴子明显发觉自己的口舌被禁了,急得原地猛甩蹄子,嗷嗷乱叫。
寻真老道士冷哼一声,将手中浮尘朝旁侧云朵里一掷,浮尘瞬间化作一缕云烟,重新融入半空之中。
这老道士侧过头,瞧见林江他们正盯着自己,不由叹息一声:
“贫道修行入道本与这天穹相关,本想顺手指点一下这畜生,未料它非但不领情,反而在此嘲讽起贫道来。唉,着实令贫道心寒。”
“看天穹还真能修道?”
“能。”
既然被驴子点破,寻真道人也不多言,叹息道:
“我最初之时并非求道之人,而只是一放牧小童。一日放牧时,在高峰之上仰观天空,忽见外空有一流星划过,霎时间只觉似瞧见一骑着驴的道人,英姿飒爽。
“自此以后,脑海中也浮现了一五雷正法,而今只学了皮毛,却能已至此般道行。”
林江的神情微动。
这说辞极似他先前诓骗陈大酱自己上山食仙丹的言辞。
寻真老道此言实难辨真假,林江只得当作真话听。
驴子眼见不能言语,骄傲地一昂首,转身跑回自己的驴棚去了。老道士引着众人入院,举目望去,云上小院颇显素朴:一方迎客石桌,几只圆润石凳,一棵不知以何为养料生长的大树,再就是一间平平无奇的茅草屋。
“贫道近日辟谷清修,家中并无待客的吃食。几位若不嫌弃,不妨尝尝贫道亲手采摘的新茶,滋味倒还过得去。”
寻真老道士信手一招,屋中便飞出一只粗陶茶碗。茶碗在空中轻盈地盘旋两周,在几个杯中依次注满茶水,稳稳送到众人手中。
林江接过茶杯,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九重天上的香茗,想必不凡。
他举杯啜饮一口。
一股熟悉的味道泛上舌尖,瞬间让他想起郭老板的茶叶。神色变幻间,瞧见老道士殷切期盼的目光,林江喉头动了动,终是干涩地挤出一个微笑。
“好茶。”
“是吧。”老头捋须,“贫道道是那驴儿不懂得品味。”
一想到此物日啖于驴腹,林江顿觉那驴儿方才见着胡萝卜的反应情有可原。
不待多言,寻真老道引一二三落座石椅,自草庐中取出几块圆石,布列她身侧。
一二三仍显局促,但环顾林江众人后,终是老实就座,阖目待诊。
“贫道施术需数刻时间,期间诸位可在贫道这九霄云上随意观赏,唯要谨记莫入那迷蒙雾霭之处,恐遭坠落之险。”
老道士郑重叮嘱了几句。
林江与余温允道行不浅,倒不甚惧高空坠跌,然二人亦不愿妄生事端。江浸月则更为审慎,索性留在院落之内。
她自知本领尚浅,倘若真从云头跌落,唯待他人援手相救。
只见老道士将石头摆放妥帖,他在手中捏起几个法门,原本有点玩世不恭的气势也在这一刻骤然发生了变化。
“身体放松,莫要紧张,我这法门不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
一二三僵硬的点头,也是闭上眼睛,默默等待。
随着老道士捏出几道法指,一二三身体周围也浮现出一层薄薄的影雾,她的灵魂与肉身仿佛分离,肉身紧闭双目,灵魂却睁大眼眸。
几根红烛在院落中如植物般凭空生长而起,上方燃起摇曳火光,照亮了四周一片色彩斑斓。
林江稍稍退后几步,在一旁静静旁观着寻真疗伤的手段。
他能感知这既非疗愈身体的生炁,亦非治疗灵魂的术法,而是一种更为独特的法门。
余温允见多识广,走到林江身旁,说道:
“这是干涉性命的手段,在大兴当中,擅长此道者少之又少,一二三主修的便是此道,但这位道长这方面法门明显更为精深。”
话音刚落,他侧头瞥了一眼林江。
余温允眼神骤变肃然,忽见林江如入定般,紧紧凝望着眼前这一切。
这?
他哪里看不出来!这分明是类似顿悟的状态!
可这通常都是忽然领悟了新法门才有的反应。
可他才刚刚看了这么两眼啊!
性命法之所以修行的人少,主要就是这法门修行难度远超一般,毕竟性命这东西看不见摸不到,既不像是武修法门那边实际,也不像是术法那般靠算计。
如此三两下之间便能掌握?
这不对吧。
余温允尚且不知,眼前这老道士施展出来的法门在林江眼中看来却完全就是另一副景象。
他能清楚的看到老道士身上冒出来了一些别样的炁,这些炁就如同数双精巧的手一样,慢慢修正着一二三身上某些晦暗的东西。
林江识海深处,那片本一直波澜不惊的黑海这一刻终于泛起了波涛,似乎是找到了共鸣,荡起涟漪。
正在干活的老道士也明显感觉到了这一点,他疑惑侧头,目视林江。
片刻之后,眼神也化作惊愕:
咋回事?看我治疗就得了明悟?
你小子不对劲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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