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对峙二王
刘建军听懂了自己的意思,于是点头:“那行,记住,咬死了照顾嫂子这点,若是遇到拿捏不准的,就使用拖字诀,我来想办法周旋。”
李贤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袍,对守门奴子道:“带路。”
……
宾房内,两位老者正襟危坐。
上首老者年约六旬,面容清癯,眼神锐利,身着紫色圆领常服,气度不凡,正是李贤的十四叔祖李元轨,下首一位稍显富态,笑容可掬,但眼底深处却藏着精明的光,这便是李贤的十一叔祖李元嘉。
绣娘陪坐在下首,神色略显拘谨,见到李贤进来,明显松了口气,起身柔声道:“夫君,两位王叔祖已等候多时了。”
然后,便给了李贤一个有些担忧的眼神,施施然退了下去。
李贤上前,依足礼数,躬身行礼:“侄孙李贤,拜见十四王叔祖、十一王叔祖,劳二位叔祖久候,实乃贤之过。”
霍王李元轨微微颔首,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沛王不必多礼,是我等来得冒昧,听闻你自洛阳归来,本王与你十一王叔祖特来探望。”
韩王李元嘉笑着接话,语气显得亲和许多:“王叔祖上次见你,还是早几年前的宗族大会上了,明允看着风采依旧!”
李贤看着两位神情态度各不相同的王叔祖,心里想笑。
昔年父皇健在的时候,长安城中那些戴着无数面具的人里便有这两位。
现如今再见,那些面具竟还被他们戴着。
李贤拱手,仪态上不曾失礼:“贤自东都聆听母训归来,便日日寻欢作乐,少了些忧心事,自然能勉强维系风采了,只是不及二位王叔祖精神矍铄,令贤羡慕。”
他话说得轻巧,但两位老者在听到“母训”二字的时候,却是脸色稍稍变了一下。
又是一阵没有意义的寒暄后,两王对视一眼,霍王李元轨率先开口,问道:“贤孙近日可曾听闻神都消息?”
李贤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故作茫然,谨慎答道:“十四王叔祖所指何事?侄孙自洛阳归来,一路所见,似乎并无特别之事。”
一旁富态的韩王李元嘉呵呵一笑,看似打圆场,实则将话题引向更深处:“明允何必自谦,你身在长安,掌雍州事,难道对朝中风向毫无察觉?太后迁居神都,朝局动荡,正是多事之秋啊。”
他语重心长:“我等身为高祖血脉,李唐宗亲,于此家国危难之际,岂能坐视?”
不等李贤开口,霍王李元轨冷哼一声,接话道:“武氏临朝,牝鸡司晨,神器几近旁落!
“扬州徐敬业不过疥癣之疾,其所虑者,乃我李唐宗室之心!如今洛阳城中,暗流涌动,针对我李氏子弟的谋划恐已展开,沛王,你乃先帝嫡子,陛下胞兄,难道就甘愿束手,坐以待毙不成?”
这话已是极其露骨的挑拨。
李贤忽然意识到,这两位王叔祖已经不是持礼所能应付的了,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进退有序,张弛有度。
他脑子里急速思考,若是刘建军遇到这样的情况会怎么办?
刘建军从来都是一个不守规矩的人,他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
李贤双眼忽然一亮。
刘建军这人从来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就好比巴州遇到那帮泼粪水的恶霸,刘建军直接给他们冠了个偷粪贼的罪名,明目张胆的将他们抓捕起来!
因为他笃定了那几个恶霸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而眼前的此时此刻,就如同巴州的彼时彼刻。
涉及到谋反,两位王叔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
这一切只是在转瞬间的思考,李贤突然板起脸,语气中带着愠怒:“二位王叔祖!此话侄孙不敢苟同!”
韩王李元嘉和霍王李元轨的脸上都露出一丝愕然。
李贤语气愤慨:“侄孙虽不才,亦知忠孝节义!
“然如今陛下在位,太后辅政,天下看似承平,若有异动,非为勤王,实同谋逆,徒令亲者痛仇者快,陷家国于更大动荡!此等罪名,侄孙万万担待不起!且绣娘即将临盆,侄孙唯愿府中安宁,妻儿平安,求二位叔祖体谅!”
两位王叔祖的话几乎就差在谋逆的边缘跳舞了。
而李贤,则是干脆把“谋逆”两个字提到明面上来。
他们拿这话来挤兑自己,那自己干脆就直接把话题挑明!
李元嘉脸上的笑容淡去了,李元轨则是眼神闪烁,在李贤脸上来回扫视。
李贤毫不畏惧的和两人对视。
整个客厅之中的气氛沉凝得像是要滴出水来。
恰在此时,绣娘端着一碗参汤进来,柔声道:“夫君,二位王叔祖,用些汤水吧。”
僵局悄无声息的被打破。
李贤心里长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了绣娘一眼,接过汤碗,柔声道:“你有了身孕,这些事让府上婢女来就行了。”
李元轨面无表情地看着李贤接过汤碗,不再言语。
李元嘉则重新挂起笑容,语气却淡了许多:“贤儿顾念家小,亦是人之常情。也罢,今日之言,你且放在心上便是。”
李贤听懂了李元嘉的言外之意。
放在心上,意思就是不要宣之于口。
他拱手道:“今日两位王叔祖登门,只是闲聊。”
李元嘉继续打着哈哈道:“不错,明允啊,你如今开府建牙,掌管雍州,责任重大,若有难处,尽管开口,我与你十四王叔祖虽老朽,在宗族内总还能说上几句话。”
随后便看向旁边的李元轨:“十四弟,咱们两把老骨头叨扰贤侄孙这么久了,也是时候打道回府了!”
李元轨深深看了李贤一眼,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率先起身。
李贤恭敬地将二王送至府门,一路无话,直到他们的马车辘辘远去,消失在街巷的尽头,李贤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已然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身后相反方向,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李贤下意识转过头,面露惊愕之色。
武攸暨正策马奔跑过来,身上的衣襟都还没系好,靴子也只是胡乱蹬着,一见到李贤,便神情紧张,语气急促的问:“表兄?我听王勃说我刘兄弟昨夜喝醉酒坠湖了?”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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