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万物归元

第五十二章  万物归元

黑暗。

无边无际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液。

意识在虚无中漂浮，仿佛过了亿万年，又仿佛只是一瞬。

痛楚是第一缕回归的感觉，并非尖锐的撕裂感，而是一种深沉的、弥漫在每一寸骨骼、每一条纤维中的酸胀与灼热，仿佛整个身体被拆散后又强行重组。

紧接着，是轰鸣。

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于体内。血液奔流的声音如同大江大河，心脏的搏动沉闷如战鼓，每一次跳动都泵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冲刷着新生的、坚韧无比的血管。丹田深处，那混沌漩涡不再微弱，而是化作一片缓缓旋转的星云，深邃、浩瀚，蕴藏着令人心悸的能量。丝丝缕缕的混沌气流自主流转周身，所过之处，伤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甚至比之前全盛时期更加坚韧、充满活力。

林铭猛地睁开了眼睛。

入目并非绝对的黑暗，而是极其微弱的光线。他发现自己半埋在一片冰冷的金属废墟和凝固的、暗红色的生物质碎块之下。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臭氧味以及那种特有的、令人作呕的生物组织烧焦的气味。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蜂巢、源血大厅、博士、催化剂、爆炸……

他没死！

不仅没死，身体状态……好得惊人！

他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手指，指尖混沌气流自然流转，轻轻一碰，压在身上的厚重金属残骸便如同腐朽的枯木般无声无息地化作齑粉。

他缓缓坐起身，环顾四周。

这里似乎是蜂巢基地外围的一条通道，但已经彻底被毁坏了。墙壁扭曲断裂，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线缆和管道，许多地方还在闪烁着危险的电火花。地面堆积着厚厚的瓦砾和难以辨认的残骸。远处不时传来结构进一步崩塌的闷响，以及某种液体泄漏的滴答声。

整个基地一片死寂，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末日洗礼。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原本破烂的衣服早已在之前的能量冲击中化为飞灰，但此刻体表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暗金色的、如同角质般的物质，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正是这层物质帮他抵挡了废墟的挤压和残留能量的侵蚀。心念一动，这层物质便如同活物般缓缓退去，融入皮肤之下，露出下面新生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躯体，连后背那恐怖的伤口也只剩下几道淡粉色的新疤。

他的感知变得无比敏锐，即使不刻意动用混沌感知，也能清晰地“听”到百米外一只金属甲虫爬过碎片的细微声响，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的能量尘埃的轨迹，甚至能隐隐感受到这片废墟深处残留的、无数怨念与痛苦交织的精神印记。

这就是催化剂和混沌之力彻底融合后的效果？

他尝试调动丹田内的混沌星云。

心念微动，一股远比以往更加精纯、更如臂指使的混沌气流瞬间涌出，在他掌心凝聚。它不是无色的风，也不是灰色的气流，而是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星光的暗色能量，散发着一种包容万物、却又湮灭万物的矛盾气息。

他随手将这股气流按向旁边一块扭曲的合金板。

没有声音，没有爆炸。那坚硬的合金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无声息地消融、分解，最终化作最原始的金属粒子，飘散在空中。

威力、控制力，都与之前不可同日而语！

不仅如此，他感觉自己的思维速度、反应能力、乃至对自身力量的认知，都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过往关于“时王”时期对力量运用的模糊记忆变得清晰无比，并与这新生的混沌之力完美融合，衍生出无数新的感悟和运用方式。

“万物归源”……原来这才是它真正的姿态。不仅能融合序列，更能分解、吸收、转化万物，溯本归源，衍化混沌！

他缓缓站起身，身体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当务之急，是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源血核心爆炸，蜂巢肯定完了，但那个神秘的“博士”和“深渊”组织，绝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在他们反应过来、彻底封锁此地之前逃出去。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根据残存的结构和能量流动的微弱痕迹，朝着记忆中入口的大致方位快速移动。

他的速度极快，脚步落在废墟上悄无声息，身体如同融入环境的幽灵，轻易地避开不断掉落的碎块和能量泄漏点。增强后的感知让他总能提前预判危险，找到最安全的路径。

沿途的景象堪称地狱。

大量的培养舱破裂，里面的实验体要么化为焦炭，要么变成了扭曲的肉块。许多研究员和守卫的尸体以各种诡异的姿势被压在废墟下，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恐惧。一些区域还在燃烧，闪烁着诡异的能量火焰。

他还感受到了一些微弱的精神波动，那是尚未完全死去的意识发出的痛苦呻吟和绝望哀嚎，但很快便彻底湮灭。

林铭眼神冰冷，心中毫无波澜。这些进行禁忌研究、视生命为草芥的家伙，落得如此下场，纯属咎由自取。

越靠近外围，遇到的抵抗和阻碍反而越少。基地的自毁程序似乎摧毁了大部分防御系统和有生力量。

终于，他找到了那条被撕裂的、通往虚空暗狱的合金大门。门早已扭曲变形，后面的虚空暗狱也因为源血核心的爆炸而变得极不稳定，空间裂痕四处蔓延，能量乱流更加狂暴。

但这对现在的林铭来说，已不再是绝地。

他深吸一口气，体表那层暗金色的角质层再次浮现，混沌气流在周身流转，形成一道稳固的防护。然后，他一步踏入了那混乱的虚空之中！

虚空乱流如同亿万把刮刀切割而来，却被混沌气流轻易同化、吸收，反而成了补充他消耗的养料。他如同游鱼般在破碎的空间中穿梭，精准地避开那些危险的空间裂缝，朝着感应的出口方向疾驰。

来时艰难险阻，归时却如履平地。

不过短短几分钟，他便冲出了虚空暗狱的范围，回到了那片通往蜂巢入口的、布满陷阱的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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