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怀疑
酒过三巡，赵晗昱再次举杯，面向祁睿慈，意欲攀谈几句。他微微倾身，这一次，宽大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一不小心，露出了戴在腕骨上的那只蕴灵玉镯。“祁掌门，我敬你！”
祁睿慈恰巧看见了赵晗昱手腕上的蕴灵玉镯，这让一直神色淡漠的他瞳孔微微一缩。
这镯子……怎么会在赵晗昱手上？
这分明是蕴灵玉镯，在无妄海宛城的鬼市中，他花了一百块上品灵石买下，亲手为师妹舒娉婷戴上的那只蕴灵玉镯！他绝不会认错！
巨大的疑云瞬间笼罩了祁睿慈的心头。舒娉婷的遗体是祁睿慈亲自收容安葬的。她的遗物也是祁睿慈整理的，祁睿慈仔细整理过舒娉婷生前所有的东西，唯独没有见过他送她的那个蕴灵玉镯，就好像，那蕴灵玉镯随着舒娉婷一起消失了一样。
“陛下，恕祁某冒昧。你戴的这只镯子好生别致，不知……是从何处得来的？”祁睿慈探究的目光锁定赵晗昱，握着酒杯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舒娉婷在听到祁睿慈开口询问玉镯的瞬间，只觉得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怎么忘了这茬，这镯子本就是祁睿慈送的，他肯定认得！
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垂下眼睑，假装不甚在意，实则全身的感官都紧绷着，密切关注着身旁的两人，内心早已乱成一团麻。
然而，毫不知情的赵晗昱，见这位向来眼高于顶、对身外之物漠不关心的剑尊竟然主动问起一只镯子，心中先是闪过一丝诧异，他放下酒杯，抬起手腕，颇为爱惜地抚摸着那温润的玉镯，脸上露出得意又炫耀的神色，“祁掌门好眼力。这只镯子，并非什么稀世奇珍，但于朕而言，却是无价之宝。”他侧过头，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努力降低存在感的舒娉婷身上，声音都放柔了几分，“因为，这是朕的妻子，送给朕的生日礼物。”
“无价之宝”、“妻子”、“生日礼物”这几个字，赵晗昱咬字格外清晰。
听了这话，祁睿慈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探究，落在了舒娉婷身上。先前，他对她，未曾过多留意。此刻，他才仔细打量起这个被赵晗昱称为“妻子”的女子。
可是，那镯子……为何会在她手中，又被她送给了赵晗昱？
祁睿慈闻言，清冷的目光终于从赵晗昱身上移开，第一次真正地、带着审视地，落在了舒娉婷的脸上。
这张脸，对他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清纯无辜，我见犹怜，与他记忆中那个明艳娇俏、灵秀狡黠的师妹没有半分相似之处。
可是，那只镯子……为何会在这个陌生的女子手中，又被她转赠给了赵晗昱？
无数疑问瞬间涌上祁睿慈的心头。他心头的波澜起伏，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只是顺着赵晗昱的话，淡淡问道：
“原来如此。不知……这位是？”
舒娉婷喉间发紧，她怔怔看着祁睿慈，说不出话来。
“她是朕的妻子。”赵晗昱长臂收紧，将她半揽入怀中，以一种宣告般的语气介绍道，赵晗昱凑近舒娉婷耳边，用只有他们能听见的声音说：“娉婷，你怎么不说话？”
“小女子舒娉婷，见过祁掌门。”舒娉婷努力扯出来一个礼貌得体的笑容。
“舒、娉、婷。”
祁睿慈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世上真的有这么多巧合吗？消失的蕴灵玉镯落到了她的手上，两个人还同名同姓……可是，当初是他亲手杀死了舒娉婷，舒娉婷的遗体也是他亲手收敛的，祁睿慈确定，他的小师妹早在百年前就死了。
眼前这个舒娉婷，看不到任何往日的痕迹，她怎么会是她呢？或者说，这其中有什么他未能勘破的玄机吗？
祁睿慈那灼热的目光让舒娉婷如坐针毡。她暗自思忖，她得想办法先离开这里。
心思百转千回，她故意装作不小心碰倒了面前的酒杯。澄澈的酒液瞬间倾洒出来，染湿了她的衣裳。
“呀！”舒娉婷低呼一声，慌忙站起身，脸上带着懊恼。
祁睿慈和赵晗昱都看着她，赵晗昱关切地问：“怎么了？”
舒娉婷低着头，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和窘迫，“陛下，我刚不小心把酒洒在身上了……我想先回宫换身衣裳。”
赵晗昱看了看她湿掉的衣裙，点了点头，语气温和：“去吧。”
“嗯。”舒娉婷心中松了一口气，她不再耽搁，转身匆匆离开了喧嚣的大殿。那背影，看上去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舒娉婷离去后，宴席似乎短暂地安静了一瞬。祁睿慈垂眸看着杯中晃动的酒液，太多的疑问盘旋心头。那只镯子为何会出现在妖界？这个与师妹同名的女子，与镯子、与师妹之间，究竟有何关联？仅仅是巧合吗？他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巧合。
片刻后，祁睿慈默默地饮尽杯中残酒，缓缓起身，对主位上的赵晗昱微微颔首，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陛下，祁某有些不胜酒力，想出去透透气，醒醒酒，暂且失陪。”
赵晗昱表示理解：“祁掌门请自便。不过，你初来乍到，可需朕派个内侍为掌门引路？”
“不必劳烦，祁某随意走走即可。”祁睿慈谢绝，随即转身，步履从容地离开了大殿。
看着祁睿慈离去的背影，赵晗昱脸上客套的笑容渐渐收敛，眸色深沉了几分。舒娉婷刚刚离开，祁睿慈便紧接着借口离席……这……是巧合吗？赵晗昱心中疑窦丛生。
他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侧过头，对一直侍立在他身后的泫泽递了一个眼神，指尖在桌面上极轻地敲击了两下。泫泽立刻会意，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
赵晗昱低声吩咐道：“跟上去，看看祁睿慈要去哪里。小心些，别被他发现。”
“是，主人。”泫泽低声应道，碧蓝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这或许，是个对付舒娉婷的好机会。
眨眼间，泫泽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大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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