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堕魔？毫无差别的杀戮。
灵草旁，趴伏着一只形似小鹿却头生独角的灵兽，它的皮毛呈现出月华般的色泽，只是此刻显得有些凌乱，显然刚才那场灵力风暴也波及到了这里，让它受了惊吓。
灵兽原本正用鼻子轻轻蹭着灵草的叶片，似在安抚，察觉到有人闯入，它立刻警觉地抬起头，那双琉璃般的眼珠里充满了惊惧与强装出来的镇定，而那株灵草，柔嫩的叶片也微微蜷缩起来，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容郁站在那里，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暴戾气息与这方小天地的宁静祥和形成了尖锐的对比，他看着这一兽一草，赤红的眼中没有任何对灵宝的觊觎，只有一片荒芜的焦灼。
“她在哪？”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石磨过，是一种不容置疑、也近乎不抱希望的追问。
“谁？”独角兽被突然闯入的人吓一跳，它心道来了个人，正好给自己补充补充灵力。
“一个女子，刚刚来到这里。”容郁听见自己解释出口，一切知觉似乎遵循本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知觉。
独角兽哪知道什么人类女子，看容郁这么找的样子，竟然还将自己吵醒了，一下子独角兽的脾气就上来了，不过个大乘期的人类，这么嚣张。
它趾高气扬，露出了嘲笑的神态：“那个闯入的人类女子？哼！早就被我一口气吞吃入腹了！连骨头都没剩下，你休想找到她！”
话音落下的瞬间——
“轰！”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冰冷、更加死寂、更加令人灵魂战栗的气息，从他体内轰然爆发！不再是狂暴的灵力浪潮，而是某种实质般的、浓稠的黑暗与绝望，夹杂着滔天的杀意！
容郁周身的空间仿佛都扭曲了，光线被吞噬，温度骤降，岩壁上瞬间凝结出黑色的冰晶。
他赤红的眼眸，那血色浓郁得几乎要滴出来，其深处却是一片万载玄冰般的酷寒，脸上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情绪波动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要将万物拖入毁灭的疯狂。
“你……说……什……么？”
每一个字，都不像是从喉咙说出来，而是带着灵力铺天盖地的压制。
那独角灵兽吓得“嗷”一嗓子，四蹄发软，差点瘫倒在地，哪里还有刚才半点趾高气扬的样子，它身旁的玉白色灵草更是剧烈抖动，叶片紧紧抱在一起。
我去！！！这人怎么回事？
不就吃了个人至于吗？而且它还没吃呢。
突然独角兽看到容郁额间红色的印记，心中一惊。
是堕神！
传闻中只有到达渡劫期即将成神的人，突然入魔才可能成为堕神，千万年来绝无仅有，恐怖之极。
可他，明明还没有渡劫期的修为。
“跑啊！”独角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守护灵草，什么领地尊严，转身就用尽全力，四肢并用，连滚带爬地朝着裂缝深处亡命奔逃，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残影。
那株灵草也在同一时间，莹白的根系猛地从土里拔出，像个小人一样，用叶片抱着自己的果实，“嗖”地一下化作一道白光，紧跟着灵兽的方向仓皇逃窜，瞬间就消失在裂缝深处的黑暗里。
容郁没有去追。
他只是站在原地，周身那令人窒息的气息依旧在翻涌，赤红的眼盯着那一兽一草消失的方向。
与他视线同在的还有向外碾压的灵力，完全无视其他生灵。
一只温热的手，带着些许试探的力度，轻轻拍在了他的背上。
动作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却像是一根骤然刺入狂风暴雪中的嫩绿枝桠，微弱，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他周身翻涌的、几乎凝成实质的黑暗与杀意猛地一滞。
那拍在他背上的触感，穿透了层层叠叠的暴戾灵力，穿透了他几乎被执念和疯狂完全占据的灵台，带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暖意。
紧接着，一道身影绕到了他的面前。
古清欢发丝有些凌乱，衣角沾染了尘土与几处刮破的痕迹，脸上还带着几丝血迹划痕，但那双眼睛略带疑惑，直直地望着他。
是他刻入骨髓，搜寻不得，几乎以为已然永逝的容颜。
古清欢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最终只是更上前一步，几乎要碰到他萦绕着危险气息的身体，仰着头，更加清晰地唤了一声：
“你怎么了？”
看到容郁的时候，古清欢简直以为不是他，现在的他双眼赤红，周身魔气环绕，额间刺眼的标志。
她的声音不高，甚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颤。
容郁赤红的眼眸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视野里，那模糊的、被血色和黑暗扭曲的世界，开始不稳定地晃动，那张脸，那张他以为已被凶兽吞噬、化为乌有的脸，在血色中艰难地、一点点地变得清晰。
她的眉头微蹙着，眼里映照出他此刻骇人的模样，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担忧。
纷乱的念头如同碎片，在容郁几乎停滞的思维中冲撞。
“你……”她又唤了一声，声音里带上了不确定，伸出手，似乎想去触碰他那双依旧赤红、仿佛看不到她的眼睛。
难不成他入魔傻了？
这个念头在古清欢脑子里浮现的时候，她立马摇了摇头，傻了她就不要了。
赤红之色如潮水般从他眼中急速褪去，暴戾的气息瞬间收敛，周遭扭曲的空间恢复正常，凝结的黑色冰晶碎裂、消散。
视野彻底清晰。
眼前，是她完好无损地站着，真真切切，带着担忧地望着他。
“……”
容郁像是溺水之人终于浮出水面，胸腔剧烈起伏。下一刻，他几乎是凭借本能，以一种近乎凶狠的力道，猛地伸出双臂，将古清欢死死地、紧紧地箍进了怀里！
力道之大，勒得古清欢骨骼都有些发痛，仿佛要将她彻底揉碎，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再也不能分离。
一句话也说不出。
千年的修行，修道的心境，在此刻崩塌殆尽，只剩下这失而复得的、剧烈到几乎让他崩溃的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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