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听风,琴音遇故
镇魔城的暖春,灵植道上的共生稻抽出新绿,影市的竹器摊前挤满了人——小石头用共生稻秸秆混合影丝竹编织的“光影篮”成了新宠,篮子在阳光下会透出流动的光斑,夜晚则泛着柔和的暗影。这日,来自东南“翠烟城”的商队带来一封雅致的竹笺,笺上用松烟墨写着:“竹海异动,琴音失序,盼四城智者共解。”字迹清丽,末尾画着一株含苞的墨竹。
“翠烟城?”刘哔摩挲着竹笺,“那是个以竹艺和琴术闻名的小城,据说城中的‘听风竹海’藏着能安抚心神的‘灵音竹’,怎么会突然异动?”
铁兰对这些风雅事向来兴趣不大,只关心是否有战事:“会不会又是暗影作祟?前几日落霞城的信使说,翠烟城周边的竹林里,夜里总传出奇怪的嘶吼。”
苏清月展开翠烟城的舆图,指尖点在竹海的位置:“听风竹海与万妖岭的‘静心谷’相连,若竹海异动,恐怕会影响妖族的心神。而且……”她微微一笑,“翠烟城的城主是位女子,名叫苏婉,精通音律,据说她的琴声能与灵音竹共鸣,或许我们能从琴音中找到线索。”
小石头眼睛一亮:“灵音竹?是不是那种能随着音乐生长的竹子?我早就想培育能跟着歌声结果的共生稻了,正好去学学!”
阿影想起铁兰曾说过,翠烟城的“清心诀”与护脉掌同源,都属温和的光明功法,不由心生向往:“或许能在那里学到新的掌法,帮墨影净化暗影残留。”
墨影则默默将暗影罗盘揣进怀里——他总觉得,竹海的异动或许与某种未被察觉的暗影能量有关,而他的罗盘对这类能量最为敏感。
五日后,使团抵达翠烟城。与其他城镇的硬朗不同,这里的建筑多是竹楼竹桥,连城墙都是用粗壮的楠竹搭建,空气中弥漫着竹叶的清香。城中百姓无论老少,手中都或多或少拿着竹制物件,有孩童抱着竹制玩偶,老者握着竹杖,女子则在衣襟上别着竹制的簪子。
苏婉城主已在城门口等候,她身着月白竹纹裙,腰间系着一支竹笛,青丝如瀑,眉目间带着书卷气,却又藏着几分干练。“刘城主远道而来,翠烟城蓬荜生辉。”她声音如清泉,“快请入城,竹海的异动,正等着诸位解惑。”
落座竹楼茶室,苏婉泡上当地特有的“竹露茶”,茶汤清澈,带着淡淡的竹香。“半月前,听风竹海突然开始‘逆生’——本该向上生长的竹子纷纷扎根,竹叶也从翠绿变成墨黑,夜里还会发出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哭。”她取出一支枯萎的灵音竹,竹节上布满蛛网状的黑纹,“连最坚韧的灵音竹都开始枯萎,城中擅长琴术的人,弹奏时会莫名心悸,甚至有人因此走火入魔。”
小石头接过灵音竹,指尖抚过黑纹,忽然道:“这纹路和被暗影侵蚀的共生稻很像,但更温和,像是……被某种情绪污染了。”
墨影的暗影罗盘微微转动,指针指向竹海方向:“确实有暗影能量,但很微弱,更像是附着在某种载体上——比如声音。”
“声音?”苏婉蹙眉,“难道与琴音有关?”
正说着,窗外传来一阵刺耳的琴弦断裂声,紧接着是男子的痛呼。苏婉脸色微变:“是琴师林风,他正在城外竹林尝试用琴声安抚灵音竹!”
众人赶到城外竹林时,只见一名青衫男子捂着胸口倒地,他身前的古琴弦已全部崩断,琴身上布满裂纹。周围的竹子剧烈摇晃,墨黑的叶片哗哗作响,像是在发出嘲讽。
“林风!”苏婉急忙上前施救,指尖点在他的穴位上,“怎么样?”
林风咳出一口血,虚弱道:“城主……琴声弹到一半,突然感到一股怨气顺着琴弦涌入体内,像是有无数人在耳边哭诉,控制不住就……”
阿影蹲下身,护脉掌轻轻按在林风胸口,光明灵力缓缓注入,林风痛苦的神色渐渐缓解:“这怨气里有微弱的暗影,但更多的是悲伤和愤怒,像是……有很多执念未消的魂魄。”
“魂魄?”苏婉想起一事,“三年前,竹海曾发生过一场大火,烧死了不少护林的竹农,难道是他们的怨念未散?”
小石头看着摇晃的墨竹,忽然道:“我试试用共生稻的气息安抚它们!”他取出种子撒向竹林,金色的嫩芽钻出地面,墨竹的摇晃果然减缓了几分,叶片的黑色也淡了些许。
“有效!”苏婉眼中闪过光亮,“但需要持续的清灵之力,光靠种子不够。”
“或许可以用琴音引导。”一个清脆的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碧色罗裙的少女抱着一张竹琴走出,她约莫十六七岁,梳着双丫髻,簪着灵音竹做的发钗,眉眼灵动,手中的竹琴虽简朴,却透着温润的光泽。
“阿音?你怎么来了?”苏婉有些惊讶。
少女走到近前,先向众人行礼,才道:“师父说,灵音竹本是吸收天地清音生长,如今被怨气污染,若能用蕴含清灵之力的琴音引导,再配合共生稻的气息,或许能净化它们。”
“你会弹‘清心曲’?”苏婉问道。
阿音点头:“师父临终前教我的,她说这曲子能沟通竹魂。”
小石头看着她怀里的竹琴,好奇道:“你的琴好像和别人的不一样,上面没有弦?”
阿音笑着晃了晃琴身,琴身的竹片竟发出清脆的“叮咚”声:“这是‘无弦琴’,靠敲击竹片发声,声音更贴近自然,灵音竹更容易接受。”
众人跟着阿音进入竹海深处,那里有一片相对完好的灵音竹,竹节上还残留着淡淡的翠绿。阿音将无弦琴放在一块青石上,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敲击竹片。
琴音响起的瞬间,周围的墨竹停止了摇晃,连风声都仿佛静止。琴声没有复杂的旋律,却如春雨落地,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轻轻诉说,化解着潜藏的怨怼。小石头趁机撒下大量共生稻种子,金色的嫩芽在琴音中迅速生长,清灵之力与琴音交织,墨竹上的黑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真好听。”阿影忍不住轻声道,护脉掌的光明灵力随着琴音节奏流转,心中的浮躁竟一扫而空。
墨影也微微颔首,暗影罗盘的指针不再乱转,反而随着琴音轻轻颤动,像是在共鸣。
就在琴音即将进入高潮时,竹海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啸声,啸声与琴音碰撞,发出刺耳的杂音,阿音的指尖一颤,无弦琴的一块竹片突然崩裂!
“是怨魂的核心在反抗!”苏婉喊道,“它藏在竹海中心的‘焚竹坑’,那里是三年前大火的遗址!”
阿音捂着手指,血珠滴落在无弦琴上,她咬着唇道:“我还能弹!”
“我帮你!”阿影上前一步,护脉掌按在无弦琴底部,光明灵力注入琴身,竹片的裂纹竟渐渐修复,“用我的灵力增强琴音!”
墨影也道:“我去定位怨魂核心,用暗影之力暂时困住它!”
小石头则握紧种子袋:“我来扩大共生稻的范围,形成屏障!”
三人分工合作,阿影的光明灵力顺着无弦琴流淌,琴音变得更加清亮;墨影的暗影之力如丝带般深入竹海,在焚竹坑周围形成结界;小石头的共生稻迅速蔓延,金色的屏障将焚竹坑与周围竹林隔开。
当阿音的琴音再次响起时,这一次,琴音中不仅有清灵,还带着光明的温暖与暗影的沉静,三种力量交织,形成一道无形的网,笼罩着焚竹坑。坑底传来痛苦的呜咽,无数虚影在坑中挣扎,那是三年前遇难的竹农,他们的脸上带着不甘与悲伤。
“他们不是怨魂,是执念未消的残魂。”苏婉叹息道,“当年大火来得突然,很多人没来得及和家人告别。”
阿音的琴音突然变得柔和,像是在低声安慰,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你们舍不得家人,可竹海需要安宁,你们的亲人也希望你们安息。”
随着琴音,共生稻的金色光芒涌入坑底,残魂们的虚影渐渐变得平静,脸上的悲伤被释然取代。墨影散去暗影结界,阿影的琴音化作温暖的光雨,将残魂们轻轻包裹,送向天际。
当最后一道虚影消散,焚竹坑周围的墨竹全部恢复翠绿,灵音竹发出愉悦的轻颤,空气中的竹香愈发清新。阿音放下无弦琴,指尖的伤口已在光明灵力的滋养下愈合,她看着恢复生机的竹海,露出灿烂的笑容。
“谢谢你,阿音姑娘。”小石头由衷道,“要不是你的琴音,我们肯定没办法这么快解决。”
阿音脸颊微红,摆手道:“是你们的力量帮我增强了琴音,我还要谢谢你们呢。”她看向阿影,“你的光明灵力很温暖,和琴音很配。”
阿影一愣,随即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
解决了竹海异动,翠烟城举行了盛大的“竹音宴”。夜晚的竹海亮起竹灯,苏婉与阿音合奏琴笛,琴声悠扬,笛声清越,与共生稻的金色光芒交相辉映。林风等琴师也纷纷献艺,竹海中回荡着悦耳的旋律,再无一丝阴霾。
席间,阿音拿出自己雕刻的竹制小像,分别送给三人:小石像憨态可掬,手里捧着稻穗;阿影像身姿挺拔,掌间泛着微光;墨影像则静立一旁,周身萦绕着淡淡的暗影纹路。“一点心意,谢谢你们救了竹海。”
小石头接过小像,眼睛一亮:“太精致了!我送你一包共生稻种子吧,种在竹盆里,能随着你的琴音开花!”
阿影则将随身携带的光根草护符送给她:“这个能安神,以后弹琴时带着,就不会被杂音干扰了。”
墨影犹豫片刻,取出一块用影丝竹雕刻的竹牌,上面刻着影族的安神符文:“这个……能在夜里发光,照亮你找竹材。”
阿音小心翼翼地收下礼物,将它们放进竹制的锦囊里,笑得眉眼弯弯。
离开翠烟城时,苏婉与阿音送到城外。苏婉递给刘哔一卷竹谱:“这是‘清心曲’的琴谱,或许对镇魔城的修士有帮助。翠烟城愿意加入四城联盟,以后灵音竹与共生稻互通有无。”
阿音则拉着阿影的衣袖,轻声道:“等你下次来,我教你用无弦琴弹奏护脉掌的运气口诀,说不定能让掌法更厉害。”
阿影用力点头:“好,我一定来!”
马车驶离翠烟城,身后的竹海在晨光中泛着翠绿,琴音似乎还在风中回荡。小石头把玩着竹制小像,忽然笑道:“阿影,阿音姑娘好像对你有意思哦。”
阿影的脸瞬间红透,急忙转移话题:“墨影的竹牌刻得真好看,回头也给我刻一个。”
墨影嘴角微微上扬,没有说话,只是将暗影罗盘调整到指向翠烟城的方向。
刘哔看着三个少年的互动,眼中满是欣慰。他忽然明白,四城联盟的意义,不仅在于共同抵御危机,更在于这些年轻心灵的相遇与联结——就像共生稻与灵音竹,看似不同,却能在彼此的陪伴中,生长出更美好的未来。
车窗外,竹影婆娑,风过林梢,带着琴音与稻香,一路向镇魔城的方向飘去。属于他们的故事,在竹海的琴音里,又多了一段温柔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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