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206结婚协商小海父亲报恩方法楚家感
第207章 206.结婚协商.小海父亲.报恩方法.楚家感谢
阳光明扶着情绪依旧有些激动的岳雅容重新坐下,又给她斟了半杯热茶。
岳雅容接过茶杯,双手微微颤抖,杯中的茶水漾起细密的涟漪。
她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翻涌的心绪,目光却依旧胶着在阳光明身上,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她的眼眶还泛着红,但嘴角已经努力扬起一丝笑意,那是一种庆幸和感激交织在一起的神情。
“光明同志,真的……真的太感谢你了。”她声音依旧带着哽咽,但已比刚才平稳了许多,“这份恩情,我们全家……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岳雅容的每一个字都说得格外用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出内心万分之一的感激。
阳光明连忙摆手,语气诚恳而谦逊:“阿姨,您真的言重了。那种情况下,任何人看见了都会下去救的。
我和我朋友不过是恰巧碰上,做了该做的事。您千万别再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话,真的受不起。”
他的目光清澈而真诚,没有丝毫的居功自傲,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坦然,这让他的话显得格外有说服力。
岳兴国在一旁点头,感慨地叹了口气,眼神中充满了对年轻人的赞赏:
“光明说得对,心意我们领了。但这救命之恩,我们岳家绝不会忘。
雅容,你也别太激动了,孩子们都看着呢。
今天是商量耀耀和心蕾大喜事的好日子,这是双喜临门,应该高兴才对!”
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语气温和。
岳心蕾妈妈也擦着眼角,连连称是,声音里带着喜悦的颤抖:
“对对对,高兴!真是天大的缘分!谁能想到,救了小兵的恩人,就在眼前,还是即将成为一家人的光明!
这可真是老天爷安排好的缘分!”
她的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一种奇妙的宿命感在空气中流淌。
张秀英此刻已是笑得合不拢嘴,心里那点因为亲家地位高而产生的微妙压力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踏实。
她看着小儿子,只觉得这个儿子真是给家里挣足了脸面。
张秀英拉着岳雅容的手,亲热地说道:“雅容妹子,你看这事闹的,明明是好事,倒把你惹哭了。
快擦擦眼泪,喝口茶顺顺气。
这说明啥?说明咱们两家就是有缘!
心蕾和我们耀耀是缘分,明明救了小兵更是天大的缘分!”
她的话语热情而朴实,带着魔都女人特有的精明和爽利,瞬间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李桂花也在一旁笑着附和,手脚麻利地给众人的杯子里续上热水:“就是就是!小姑,您快尝尝这茶,明明特意带来的好茶,香着呢。
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可千万别再客气了。”
作为长媳,她时刻留意着席间的气氛,适时地添茶倒水,照顾着每一个人。
气氛重新变得热络起来,但经过这一番变故,两家人的关系无形中又拉近了许多,一种真正亲如一家的融洽感在雅间里流淌。
先前那点微妙的客套和试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发自内心的亲近和认可。
小兵坚持要换位置,挤到了阳光明旁边的空椅上坐下。
他虽然还是有些腼腆,不怎么说话,但总会时不时偷偷看阳光明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信赖和亲近。
那是一种近乎崇拜的目光,仿佛阳光明就是他心目中的英雄。
他偶尔还会小心翼翼地把自己面前那碟没动过的点心往阳光明那边推一推,这个小动作引得大人们会心一笑。
岳雅容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看着儿子和阳光明坐在一起的画面,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转而看向张秀英和阳永康,语气更加真诚亲切:“阳大哥,秀英姐,今天本来是商量耀耀和心蕾的婚事,没想到又认回了小兵的救命恩人。我这心里……真是百感交集。”她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还在消化这巨大的惊喜。
她顿了顿,看向岳兴国和岳心蕾妈妈,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了肯定的示意后,才继续说道:
“既然是这样天大的缘分,我看两个孩子的事情,咱们就尽快定下来吧?不知道您二位对孩子们的婚事,有什么具体的想法没有?”
她的态度变得主动而急切,显然是想通过这件事来表达自家的诚意和感激。
张秀英早就盼着这句话了,立刻接话,声音里充满了喜悦:“雅容妹子,你这话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
我们家里都商量过了,对心蕾这孩子是一百个满意,一万个放心!
只要孩子们自己愿意,咱们做大人的,肯定全力支持!”
她说着,目光慈爱地看向岳心蕾,越看越是喜欢。
她看向阳永康,阳永康沉稳地点点头,表示赞同。他虽然话不多,但每次表态都带着一家之主的分量。
张秀英得到支持,底气更足了,笑容满面地说道:“至于具体的……我们想着,按照老规矩,该走的礼数一样不能少。
虽然新社会不兴铺张浪费,但该有的心意必须到位。
聘礼、嫁妆这些,咱们两家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总归要让孩子们风风光光的。”
她说得在情在理,既表明了态度,也留足了商量的余地。
张秀英话锋一转,带着征询的意味:“就是这时间上……雅容妹子,亲家,你们看,什么时候办合适?
现在开始张罗,置办东西、准备房子,怎么也得小半年功夫。
我看明年开春以后,天气暖和了,选个好日子,给两人办婚礼应该比较合适。”
她盘算着时间,心里已经开始列起了长长的准备清单。
岳兴国沉吟了一下,粗壮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向岳雅容和妻子。他虽然职位高,但在家务事上,还是很尊重妻子的意见。
高妈妈轻轻点头,岳雅容也微笑着,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满意。
还是岳雅容开口:“秀英姐考虑得周到。开春以后确实不错。我看……不如就定在明年五一劳动节怎么样?
节日热闹,寓意也好,象征着两个年轻人共同劳动,创造美好生活。
时间上也有差不多四五个月,准备起来应该足够了。”她给出的理由充分又体面,显得十分用心。
“五一劳动节?好!这个日子好!又热闹又吉利!”张秀英一听,喜上眉梢,立刻表示赞同,“亲家,你们觉得呢?”她看向岳兴国和高妈妈,眼里的喜悦几乎要溢出来。
岳兴国夫妻自然没有异议,都笑着点头称好。
阳永康也开了口,声音沉稳:“五一挺好。时间够用,天气也适宜。”
事情进展得出乎意料的顺利,阳光耀和岳心蕾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巨大的喜悦和羞涩。
两人的手在桌子底下悄悄握在了一起,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阳光耀只觉得胸腔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填满,几乎要爆炸开来。岳心蕾则微微低下头,脸颊飞起两朵红云,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那就这么定了!”张秀英一拍大腿,眉开眼笑,“明年五一,给两个孩子办喜事!”她一锤定音,声音响亮而充满喜悦。
大局已定,接下来的气氛更加轻松愉快。
双方家长就一些婚礼的大致框架交换了意见,比如酒席大概办多少桌,是就在饭店办还是也在家里请请亲近的邻居工友等等。
讨论这些细节时,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出谋划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热闹喜庆的婚礼。
至于更具体的细节,比如聘礼的具体内容、嫁妆的规格、新房如何布置等,今天这个场合并没有详细深谈,双方都默契地表示“都好商量”、“按规矩来”、“绝不会委屈了孩子”,约定后续再找时间细细商议。
这种默契,源于刚刚建立起来的深厚信任和亲近感。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下午两点多钟,桌上的菜早已凉透,但众人谈兴正浓,心情激荡,谁也顾不上这些了。
壶里的茶水添了一道又一道,话题从婚礼筹备延伸到两家人的工作生活,再延伸到国家的新政策新气象,越聊越投机。
最后还是阳光明看时间不早,悄悄出去结了账——这原本也是事先商量好由阳家负责的——回来后低声提醒了一下父亲。
阳永康这才恍觉时间流逝,笑着对岳兴国说道:“岳书记,你看,光顾着高兴了,都没注意时间。要不今天咱们就先到这儿?你们一路辛苦,下午也回去休息休息。”他语气歉然,但脸上依旧带着笑意。
岳兴国也笑着点头,意犹未尽地说道:“是啊,聊得太投机,时间过得真快。
好,那今天就先这样。
总之,孩子们的事情定了,我们心里就踏实了。后续的事情,咱们再约时间细聊。”
他站起身,其他人也跟着纷纷起身。
双方家人纷纷起身,又是一番热闹的寒暄和道别。互相说着“再见”、“常来坐”、“一定一定”,小小的雅间里充满了温情。
岳雅容再次紧紧握住阳光明的手,千叮万嘱让他有空一定要去金陵家里做客,阳光明笑着应下,说一定去拜访。
小兵也拉着阳光明的衣角,小声说道:“光明哥哥,再见。”他的眼神里全是不舍和依恋。
岳心蕾和阳光耀走在最后,两人低声说着话,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光彩,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一行人簇拥着下了楼,走出“春风松月楼”。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洒在身上,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了生活气息。
阳光明三兄弟一直将岳家人送到公交站台,看着他们上了车,车子驶远,这才转身往回走。
回去的路上,阳家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和笑容。
阳光洒在古老的街道上,也仿佛格外眷顾这一家喜气洋洋的人。
张秀英更是红光满面,脚步轻快,仿佛年轻了十岁,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明明,你可是立了大功了!这下好了,心蕾这么好的媳妇算是稳稳娶进门了!还是明年五一办喜事,时间正好!”她越想越开心,忍不住笑出声来。
李桂花也笑着凑趣,挽着婆婆的胳膊:“妈,这下您可放心了吧?心里这块大石头总算落地了。
我看心蕾小姑那态度,对咱们家那是没得说了!以后耀耀和心蕾的日子肯定差不了。”她作为大嫂,也真心为小叔子感到高兴。
阳光耀憨笑着,挠挠头,心里被巨大的幸福填满,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嘿嘿地傻笑。
他只觉得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朵上一样。
阳光辉抱着已经睡着的壮壮,脸上也带着笑,替弟弟感到高兴。
阳永康虽然话不多,但嘴角始终带着一丝舒心的笑意,偶尔点点头,附和一下老伴的话。
阳光明看着家人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暖暖的。
他能感觉到,因为自己两年前无意间的举动,不仅给哥哥的婚事加了一道坚实的保险,也让家里的气氛变得更加昂扬和充满希望。
一家人说着笑着,回到了熟悉的石库门。
弄堂里已经有邻居看到他们回来,好奇地张望。
冯师母正在门口晾衣服,笑着打招呼:“回来了?看样子谈得挺顺利啊,一个个都笑得合不拢嘴了。”她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结果。
张秀英此刻正有满心的喜悦想要分享,但毕竟亲家是厂领导,她还是有分寸的,只是乐呵呵地说道:
“顺利!顺利!孩子们的事总算有眉目了!具体的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张秀英那喜气洋洋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来结果必定极好。冯师母会意地笑了笑,连声道恭喜。
回到家里,那股兴奋劲儿还没过去。
张秀英和李桂花立刻开始兴致勃勃地盘算起来,五一结婚,现在开始要准备哪些东西,布票、棉花票还差多少,家具打什么式样的,屋里要怎么重新粉刷布置等等。她们拿出纸笔,一样样列着清单,讨论得热火朝天。
阳光耀被母亲和大嫂拉着参与讨论,脸上既是期待又有点对琐事的头大。他对于这些细节并不擅长,但听着母亲和嫂子规划着未来的小家,心里还是涌起一股暖流。
阳光明和父亲阳永康坐在一旁喝着茶,听着她们热烈的讨论。阳永康抽着烟袋,烟雾袅袅升起,他的面容在烟雾中显得平和而满足。
阳永康对阳光明说道:“明明,今天这事,你处理得好。宠辱不惊,是干大事的样子。”他的评价简短而有力,带着父亲特有的骄傲和肯定。
阳光明笑了笑,语气平静:“爸,我就是做了件小事,没想到这么巧。”
“嗯,巧是巧,但也是你的造化。”
阳永康点点头,语重心长地说道:“以后你跟岳书记家,还有那个小姑家,走动要更注意分寸。人家念情是好事,但我们不能失了本分。”他是在提醒儿子保持清醒,不要因为对方的感激和地位而失了方寸。
“我明白,爸。”阳光明郑重应下。他清楚父亲话里的分量,也懂得人情往来的微妙之处。
一下午的时间就在这家人的兴奋和筹划中飞快过去。到了傍晚五点钟左右,夕阳西下,弄堂里各家各户都飘起了炊烟,锅碗瓢盆的声音此起彼伏。
阳家人正准备张罗晚饭,忽然听到楼下传来岳心蕾那熟悉的声音:“伯父,伯母,我们来了!”
张秀英一愣,赶紧走到窗前向下望。
只见暮色渐合的弄堂口,岳心蕾正站在那里,她身后还跟着三个人——岳雅容,以及一对看起来五十岁左右、气质不凡、衣着体面但陌生的中年男女。
张秀英特别关注到,那对中年男女的手里,还提着不少看起来就很高级的礼品盒子。
“哎哟!心蕾和她小姑来了!还有两位客人……这是?”
张秀英又惊又喜,连忙回头对屋里说了一声,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老头子,耀耀,明明,快!心蕾和她小姑来了,还带了两位客人!快下楼迎迎!”
她一边说着,一边赶紧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
屋里人都有些意外,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跟着张秀英匆匆下楼。木质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显示出一家人的急切和重视。
刚到楼下,岳心蕾就笑着迎了上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歉意和兴奋:“伯母,打扰你们了。我小姑和贺叔叔、刘阿姨想来家里坐坐。”
众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对陌生中年男女的身上。
陌生男女看着约莫五十岁上下,男的穿着一身笔挺的深色中山装,风纪扣扣得一丝不苟,身材高大,面容端正,额头宽阔,眼神沉稳有力,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一看就是久居人上的干部。
女的穿着件剪裁合体的灰色呢子外套,围着素雅丝巾,气质温婉贤淑,脸上带着急切又感激的笑容,手里还提着几个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网兜和礼盒,里面隐约可见麦乳精、水果罐头、高档烟酒等稀罕的礼品。
“阳大哥,秀英姐,打扰了。”
岳雅容笑着开口,语气比下午更加热络亲近,带着一种真正是一家人的随意,“我们这真是不请自来了。
这两位是小海的父母,贺振中同志和他爱人刘雅娟同志。
他们一听说明明就是当年救小海的恩人,说什么也要立刻过来当面道谢!”岳雅容的话语充当了完美的桥梁。
贺振中上前一步,身形挺拔,率先与离得最近的阳永康用力握了握手。
他的手掌宽厚而有力,握手的方式干脆利落,显示出军人的作风。
他的声音洪亮而诚恳,语气真诚:“阳师傅,冒昧打扰了!我是贺振中,今天刚听雅容同志说起,两年前在公园救了我家小海的,就是阳光明同志!
这份救命之恩,我们夫妻俩感激不尽,必须立刻上门致谢!”
他的目光炯炯有神,直视着阳永康,充满了敬重。
刘雅娟的眼眶微微泛红,情绪显然更为激动。
她转向张秀英,用力握住她的手,声音哽咽:“谢谢,真是太谢谢你们了!培养出这么好的儿子!要不是光明同志和楚大虎同志,我们家小海就……那后果我想想都后怕……”
她的话说不下去,只是重复着“谢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哪怕已经过去两年时间,那份后怕和感激交织的情感,依然无比真实。
这突如其来的又一批道谢者,让阳家刚刚平复些许的震惊再次翻涌起来。
张秀英和阳永康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只能连声说着“哎呀,这……这怎么好意思”、“快请进,快请进”。
阳光明也感到意外,但很快镇定下来,连忙请众人进屋坐下。
本就狭小的前楼顿时显得更加拥挤,却也更加热闹和温暖起来。
岳心蕾乖巧地去帮忙倒茶,李桂花赶紧把壮壮抱进里屋放下,又出来张罗凳子,忙而不乱。
经过岳雅容的介绍,阳光明和家里人才彻底明白过来。
原来,前年夏天在公园落水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岳雅容的儿子小兵,另一个就是这位贺振中同志的儿子小海。
贺振中与小兵的父亲是多年的老战友,过命的交情。
贺振中前几年转业回了魔都工作,安排在市政府一个重要部门任职。小兵每年暑假随母亲回魔都探亲,都会和小海这个好朋友一起玩耍。
那天两人就是为了捡掉进湖里的皮球,才先后滑落水中。
两个孩子被救后,两家大人都是后怕不已,感激万分,多方打听两位救命恩人的下落,却因为阳光明和楚大虎救完人后就悄悄离开,公园当时人又不多,一直未能找到。
这份感激和寻访无果的遗憾,在两家人心里埋藏了两年。
今天岳雅容认出了阳光明,激动万分地回到哥哥家,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把这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贺振中夫妇。
贺振中夫妇一听,哪里还坐得住。这份迟到了两年的感谢,一刻也不能再等,当即就让岳雅容和岳心蕾带路,准备了厚礼,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光明同志,你和大虎同志是我们两家的大恩人!”贺振中语气郑重,看着阳光明,眼神里是毫不作伪的诚挚谢意,“这份恩情,我们一直记在心里。今天总算找到你们了,心里这块大石头,才算落了一半。”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军人的直率和真诚。
刘雅娟也抹着眼角补充,声音温柔却充满力量:“是啊,这两年,每次看到小海活蹦乱跳的,我就会想起你们两位没找到的恩人,心里又是庆幸又是愧疚。
今天好了,终于找到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光明同志!”
她的目光充满了母性的感激,温暖地笼罩着阳光明。
阳光明被这份炽热的感激弄得有些不自然,连忙摆手,态度依旧谦逊:“贺叔叔,刘阿姨,你们太客气了。真的就是碰巧遇上,谁看见了都会下去救的。小海和小兵没事就好。”
他始终将功劳归于巧合和本能,这份低调更赢得了贺振中的好感。
“话不能这么说。”贺振中摇头,态度很坚持,语气斩钉截铁,“危急关头能挺身而出,就是英雄本色。这份情,我们记一辈子。”
贺振中又详细问了问当时的情况,阳光明便简单复述了一遍,略去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只强调两人合力救人,突出了同伴的功劳。
贺振中听得仔细,不时点头,面色凝重,最后感慨道:“真是万幸!万幸遇到了你们这两个好小伙!”
他话锋一转,问道:“对了,光明,那位楚大虎同志,现在情况怎么样?我听心蕾说,他下乡了?”显然,他并没有忘记另一位恩人。
提到楚大虎,阳光明神色认真了些,语气中也带上了一丝对朋友的牵挂:“是的,贺叔叔。虎头他前年就报名去苏北插队了,就在他父亲老家的那个生产队。”
他顿了顿,想到楚家的境况,语气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叹息,详细解释道:
“他家的情况比较困难。他是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母亲身体不太好,有慢性病,需要常年吃药,全靠他父亲一人的那点工资支撑,经常要加班加点。
他下去后,家里少了半个劳力,过得更是艰难。
他每次来信,都惦记着家里,年底工分分到的那点钱都要往家里寄。”
阳光明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朋友处境的担心。
贺振中和刘雅娟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流露出深深的同情和感慨。刘雅娟更是轻轻叹了口气,眼圈又有些发红。
“是个懂事能吃苦的好孩子。”贺振中颔首,语气中充满了赞赏,沉吟片刻。
他这样的身份,知恩图报是必然的,而且要将感谢落到实处。他略作思考,便有了决断。
贺振中看向阳光明,语气沉稳,带着解决问题的果断:“明明,你看这样行不行。关于大虎同志未来的安排,我这里有两条路,可以供他选择。”
他的话语清晰明了,显示出强大的掌控力和兑现承诺的决心。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贺振中身上,屏息凝神地听着。
“第一。”
贺振中伸出食指,动作干脆利落,“如果大虎同志本人有参军报国的意愿,我可以帮忙安排,最迟不超过半年,应该就能让他穿上军装。
部队是个大熔炉,最能锻炼人,对他未来的发展也很有好处。
以他的表现和这份情谊,进去后好好干,提干或者争取上军校的机会都比一般战士要大。”
他给出的第一条路,在此时无疑是金光大道。
阳光明眼睛一亮。参军对于当时的知青来说,绝对是一条极好的出路,能改变命运。他由衷地为朋友感到高兴。
“第二。”贺振中伸出第二根手指,不疾不徐地给出另一个选择,“如果他暂时不想参军,或者更倾向于回城,也可以再等一等。”他体谅到个人意愿的不同。
贺振中稍微压低了点声音,带着一种内部人才有的权威:
“目前国家的政策正在逐步调整。知青回城的口子,已经开始慢慢松动。
虽然大规模回城还没到时候,但对于一些有特殊困难、或者像大虎这样家里极度困难、本人表现又好的知青,地方上已经开始在研究制定相应的特例回城政策了。”
他透露的信息,给在座的许多人带来了希望。
“估计最多一两年,相应的渠道就会更明朗化。
到时候,肯定会有针对性的招工回城名额。
大虎家的情况,完全符合‘特殊困难’的条件。我会密切关注,只要政策一出来,一定优先替他争取。
让他回城,安排一份正式工作,应该问题不大。”
他的承诺具体而坚定,态度诚恳而务实。
这番话,对楚大虎来说太重要了,也让阳光明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阳光明更是替好友感到由衷的高兴。他知道,以贺振中的身份和位置,能给出这样的承诺,分量极重。
他立刻站起身,郑重地代表楚大虎向贺振中道谢,语气充满了感激:“贺叔叔,太感谢您了!我替虎头谢谢您!这对他们家来说,真是天大的好消息!解决了他们最大的难题!”
他几乎能想象到,楚大虎和其家人知道这个消息后,该会有多么惊喜!
贺振中摆摆手,“谢什么,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比起你们救孩子的恩情,这点力所能及的帮忙,不算什么。”他将自己的回报说得轻描淡写,更凸显出情谊的厚重。
贺振中没有再过多询问阳光明个人的情况,没这个必要。
在来之前,他已经从岳心蕾和岳雅容那里对阳光明的工作、家庭有了足够的了解——红星厂财务科科长,正科级干部,踏实肯干,颇得领导赏识,前途光明。
对于这样有出息又心性正直的年轻人,贺振中心里是欣赏的,也愿意在其成长道路上助推一把。
他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提起另一件事,语气变得像长辈关心子侄般自然:“对了,光明,你现在是科长了,还是在财务科这样的核心部门,更要积极要求进步。”
他起了个头,引入了新的话题。
贺振中的目光中带着长辈的提点和关照,继续说道:
“我听说,市里今年评选‘优秀青年干部’的活动,马上就要截止报名了。
这次评选,市里面很重视,含金量很高。
这对于你们年轻干部来说,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荣誉,也是组织上重点考察培养的对象。”他点明了这个机会的重要性。
贺振中的语气平和,但话里的意思却不容忽视,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
“回头啊,我给你们厂里的领导打个电话,沟通一下工作。
像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同志,既然做出了成绩,厂里就应该重视起来,积极推荐上去,要起到模范带头作用嘛。”
他的话看似建议,实则是一种稳妥的安排。
贺振中微微一笑,说得更直白了些,将好处具体化:“这个荣誉要是能拿下来,记入档案,对你未来的发展大有裨益。
别的不说,工资级别往上提一两级,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光明你现在已经是正科级干部,有了这个荣誉后,对应的行政级别就算不能马上提到对应的正科级,至少提到副科级是没问题的。
国家对于行政级别的提升审核虽然卡的很严,但对于有荣誉有贡献的同志,并不会一刀切,该紧的时候要紧,该松的时候要松。”
他深入浅出地解释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显得既内行又体贴。
这番话,虽然说得含蓄,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阳光明自己对于工资级别倒不是特别看重,他有他的“底气”。
但他知道,这个荣誉和随之而来的级别提升,对于父母家人来说,意味着极大的脸面和实实在在的生活改善。
这是一种社会认同和价值体现。
果然,张秀英和阳永康听得眼睛发亮。就连阳光耀和李桂花,也都屏住了呼吸,脸上放光,与有荣焉。
“谢谢贺叔叔关心!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阳光明立刻表态,语气诚恳。
贺振中满意地点点头,对阳光明沉稳淡然的反应很是赞许。
又坐着喝了一会儿茶,聊了些家常,询问了一下阳家的情况,贺振中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站起身,动作干脆利落:
“时间不早了,我们还得再去一趟楚家。救命之恩,不能漏了一家。还要麻烦明明你带个路。”
贺振中做事有条不紊,向来滴水不漏。
阳光明自然义不容辞,连忙起身。
张秀英等人也赶忙站起来相送。
贺振中是开着单位配的吉普车来的,就停在弄堂口。黑色的车身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很气派,与周围老旧的民居形成对比,引来了不少邻居和孩子远远地围观。
一行人下了楼,走到弄堂口。贺振中打开车门,让岳雅容和刘雅娟先上车,岳心蕾也跟着坐了进去。阳光明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吉普车发动,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缓缓驶离了弄堂,引得不少邻居探头张望,脸上写满了惊奇和羡慕。
阳家人站在弄堂口,目送车子远去,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楚家住的弄堂距离阳家并不远,开车不过几分钟就到了。吉普车在狭窄的弄堂口停下,再次引来一片注目礼和窃窃私语。
阳光明引着贺振中夫妇和岳雅容、岳心蕾,提着提前备好的厚礼,走向楚家所在的那栋老旧的石库门。
这个时间点,楚大虎的父亲刚刚下班回来,满身油污,正坐在天井里的小凳上,就着昏暗的灯光抽着廉价的旱烟,满脸疲惫和愁苦。
楚母则在公用灶披间里忙碌着简单的晚饭,锅里煮着稀粥,桌上只有一小碟咸菜。
看到阳光明过来,还带着几位一看就气度不凡、衣着体面的生面孔,老两口都愣了一下,慌忙站起身,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脸上写满了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楚叔叔,楚阿姨,”阳光明赶紧上前介绍,语气尽量放得轻松,“这两位是小海同学的父母,贺振中叔叔和刘雅娟阿姨。”
然后他又指着岳雅容介绍:“这位是岳雅容阿姨,小兵同学的妈妈。”
看到楚大虎父亲一脸茫然和紧张,阳光明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道:
“前两年,我和虎头不是救了两个落水的孩子吗?就是小兵和小海。
当时我们救完人就走了,没想到两个孩子的家长一直在锲而不舍的寻找我们,今天终于找到了,特意上门来感谢。”
他刻意省略了细节,以免给老人带来压力。
贺振中大步上前,毫不介意地一把握住楚父那双布满老茧、沾着油污的手,用力摇晃着,声音洪亮而真挚:
“楚师傅!谢谢你!谢谢你培养了一个好儿子啊!大虎同志救了我家小海的命,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
他的动作和话语充满了力量感和真诚,瞬间打破了隔阂。
刘雅娟也将带来的礼品——包括糖果、糕点、烟酒和一块厚实的布料——塞到有些手足无措的楚母手里,红着眼圈连声道谢:“太感谢你们了!谢谢大虎那孩子!真是救命恩人啊!”她的感激溢于言表。
楚父楚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工人,一辈子本分分,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间又是激动又是惶恐,话都说不利索了,只是连连摆手,
“使不得,使不得……这太贵重了……虎头那孩子,就是有把子力气……碰上了,应该的,应该的……”他们淳朴的反应更让人动容。
贺振中看着老两口身上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衣服,再想到阳光明描述的楚家困难,心中更是唏嘘和感动。
在楚家,他没有再详细重复关于安排楚大虎未来的话。
在他看来,既然已经对阳光明说了,阳光明自然会找合适的机会转达给楚大虎和家人。
此刻对这两位朴实又略显局促的老人说得太细,反而可能让他们不安,增加他们的心理负担。
他只是再三表达了感激之情,又关切地问了问楚家的生活情况,叮嘱二人保重身体,有什么困难可以想办法解决,态度温和而体贴。
楚父楚母只是憨厚地笑着,嘴里反复说着“没啥困难”、“谢谢领导关心”,不肯多说自家的难处。
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楚母慌忙沏上的粗茶,贺振中夫妇便起身告辞。
楚父楚母一直送到弄堂口,看着吉普车开远,还久久站在原地,望着车尾灯消失的方向,脸上的神情如同做梦一般,手里紧紧攥着那些礼品,仿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吉普车先把阳光明送回弄堂口。夜色已然降临,弄堂里亮起了点点灯火。
临下车前,贺振中拍了拍阳光明的肩膀,语气亲切:
“光明,今天辛苦你了。以后遇到什么难处,或者大虎那边有什么消息,随时可以让心蕾带话给我。有什么事就说,别客气。”
这番话,等于给了阳光明一个可靠的联络渠道和承诺。
“谢谢贺叔叔,我记住了。”阳光明和几人道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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