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书屋 > 诸天火红年代,冰箱每日刷新 > 第224章 223巨大收获!年代里的财务自由!

第224章 223巨大收获!年代里的财务自由!


春节的热闹气息渐渐散去,弄堂里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那些曾经鲜艳夺目的门窗红纸窗花,经过月余的风吹日晒,边缘已经卷曲,颜色也褪成了淡淡的粉白,像褪了色的记忆,静静贴在班驳的木格子上。

    墙角背阴处,偶尔还能瞥见未扫净的零星爆竹碎屑,暗红色的纸屑嵌在青砖缝隙里,如同年节遗落的标点,提醒着人们那刚刚远去的喧闹与欢腾。

    时间如同黄浦江的流水,看似缓慢,却一刻不停,悄无声息地就滑入了一九七三年的四月。

    弄堂两旁的法国梧桐,光秃秃的枝桠上早已抽出了无数嫩绿的新芽,那绿色鲜嫩得几乎要滴下水来,在阳光下焕发着压抑不住的勃勃生机。

    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泥土气息,混合着不知从哪家院落里逸出的淡淡花香,清新而甜润,彻底驱散了冬日里那种阴冷沉闷的感觉。

    这天周一,下午五点半,红星国棉厂下班的电铃声“叮铃铃”地骤然响起,尖锐而持久,划破了厂区下午的宁静。

    这铃声像是一个开关,瞬间激活了各个车间和办公楼。

    不一会儿,工人们便如同开闸的潮水般,从各个门口涌出,说笑声、自行车铃声、互相招呼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人们的脸上带着一天劳作后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放松和归家的急切。

    阳光明不紧不慢地收拾好财务科的办公桌,将账本和报表仔细锁进抽屉,便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向外走去。

    他刚走到厂门口,靠近保卫科值班室的那排红砖平房时,就听见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在喊他:“光明!等等!阳光明!”

    这声音太熟悉了,阳光明停下脚步,转头看去。

    只见保卫科值班室的窗户开着,楚大虎正从窗口探出半个身子,脸上洋溢着抑制不住的灿烂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在夕阳的金色余晖下格外醒目。

    他穿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深蓝色保卫制服,帽子戴得端端正正,帽檐下的双眼炯炯有神,眉眼间的喜气如同涨潮的海水,几乎要满溢出来。

    “虎头,怎么了?今天是你值班吗?”阳光明几步走过去,隔着窗户问道。值班室里有淡淡的烟味飘出来。

    “嗯,值白班,等会儿就能交班了。”

    楚大虎左右看了看,虽然厂门口人来人往,并没人特别注意他们,但他还是下意识地压低了些声音,只是语气里的兴奋劲儿却没减分毫:

    “你晚上回宿舍不?别安排别的事了,等我下班过去找你喝点!我弄了点花生米,咱俩搓一顿!”

    阳光明看他那副喜上眉梢、抓耳挠腮的样子,心里立刻猜到了七八分,笑着打趣道:“哟,这是有什么喜事儿?走路捡到钱包了?还是评上先进了?”

    “嘿嘿,比捡钱包还美!比评先进还实在!”楚大虎嘿嘿一笑,碍于还在值班岗位,不能离岗,也不好大声张扬,只是用力拍了拍胸脯,那结实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响声,“反正你等着我就行,回去多做两个菜啊!我这儿走不开,先这么说定了!”他那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一种急于分享的急迫。

    “行,那你安心值班,我回去准备一下,等你过来。”

    阳光明点点头,心里也替自己这兄弟感到高兴。看楚大虎这架势,肯定是那桩“生意”有了重大进展,而且结果应该相当不错。

    回到宿舍,阳光明脱掉有些厚重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灰色的绒衣,挽起袖子。

    走廊的煤球炉子封着火,他用火钳轻轻打开炉门,捅了捅,又加了一块新煤球,蓝色的火苗很快蹿了起来,欢快地舔着黝黑的炉膛,渐渐弥漫开一股暖意。

    他想起楚大虎嘱咐的“多做两个菜”,心里琢磨了一下。

    两个人喝酒,菜不必太多,但得实在、下酒。

    他意念微动,意识沉入其中,检查了一下脑海中的“冰箱空间”。

    里面物资依旧琳琅满目,分门别类,井然有序。

    他斟酌着,意识掠过各种食材,最后选定了一个卤制好的油光润泽的大肘子,又取出一盒色泽棕红、弹性十足的素鸡。

    这两样都是现成的冷盘,加热即可。家里还有一根早上从菜场买的莴笋,翠绿鲜嫩,正好清炒,可以解腻。

    有这三个菜,一荤一素一豆制品,搭配合理,再加上楚大虎拿来的花生米,两个人喝酒足够了,既丰盛又不至于太过扎眼,符合他一贯谨慎的风格。

    他把沉甸甸、颤巍巍的大肘子从空间里取出,放在砧板上,用手撕成大小合适的块状,卤肉的浓郁香气立刻散发出来。

    素鸡则切成厚薄均匀的片状,整齐地码在盘子里。

    接着,他把那根莴笋削去外皮,露出碧玉般的笋肉,切成薄片,又切了些蒜末备用。

    一切都准备就绪,只等楚大虎到来,那盘清炒莴笋下锅一扒拉就好,保证清脆。

    快到七点钟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熟悉而有力的脚步声,咚咚咚,节奏明快,带着楚大虎特有的那种豪迈劲儿,在走廊里格外清晰。

    紧接着是“砰砰砰”的敲门声,伴随着楚大虎中气十足的喊声:“光明,我!大虎!开门!”

    阳光明打开门。

    楚大虎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口,他已经换下了保卫制服,穿了一件半旧的蓝色工装外套,领口敞开着,脸上带着小跑过来的红晕,额角还有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交班就迫不及待地赶来了。

    他手里果然拎着一小包用旧报纸包着的什么东西,看样子是花生米,另一只手还提着个网兜,里面装着两个棕色的啤酒瓶。

    “快进来,外面有风。”阳光明侧身让他进屋,一股室外的带着夜晚凉意的微风,随之涌入。

    “真香啊!隔着门就闻见了!是肘子?”楚大虎一进门就用力抽了抽鼻子,眼睛发亮。

    “鼻子挺灵,就是肘子。先去洗把手,我这莴笋片下锅一炒就得。”阳光明笑着招呼道,接过他手里的啤酒瓶,触手冰凉,看来是刚买的。

    楚大虎熟门熟路地走到墙角的脸盆架前,拿起搪瓷脸盆,从水桶里舀了勺冷水,哗啦啦地洗了手,用搭在架子上的毛巾胡乱擦了一把,然后就迫不及待地坐到了小方桌旁,眼巴巴地看着。

    阳光明动作麻利地起锅,舀了一小勺花生油滑锅,待油热后,下蒜末爆香,滋啦一声,蒜香四溢,随即倒入切好的莴笋片,快速翻炒,绿色的莴笋在热油的作用下颜色更加鲜亮。

    接着加了点盐,淋上几滴小磨香油,一盘清脆爽口、碧绿诱人的清炒莴笋就出了锅。

    他把三个菜——油光锃亮的卤肘子、酱香浓郁的素鸡、清翠欲滴的炒莴笋——端上那张旧方桌,又拿出两个洗得干干净净的白瓷酒杯,开了楚大虎带来的啤酒,也把自己准备好的一瓶泸州老窖放在了桌上。

    温暖的小屋里,顿时充满了酒香、肉香、菜香,混合着煤炉特有的温暖气息,气氛温馨而惬意。

    “来,虎头,忙了一天了,先走一个,解解乏!”阳光明给两人斟上白酒,透明的液体在杯中微微晃动,他端起酒杯。

    “走一个!”楚大虎痛快地举起杯,和阳光明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一仰脖,滋溜一声,大半杯辛辣的白酒就顺畅地下了肚,他满足地哈了一口酒气,咂咂嘴,“哈——舒坦!累了一天,就盼着这口呢!还是跟你喝酒得劲,自在!”

    阳光明也抿了一口,一股热流从喉咙直达胃里,暖洋洋的。

    他拿起筷子,指了指桌上的菜:“别光喝酒,空肚子伤胃。吃菜,尝尝这肘子怎么样,火候到位不。”

    楚大虎早等着这句话,立刻伸出筷子,夹起一大块颤巍巍、肥瘦相间、连着深褐色肉皮的肘子肉,塞进嘴里,闭上眼睛,仔细咀嚼了几下,脸上露出极其享受的表情,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说道:

    “嗯!烂糊!入口即化!入味!香而不腻!好吃!”说着,又夹了一筷子素鸡,同样赞不绝口。

    两人边吃边喝,先聊了些厂里的闲话,保卫科最近抓了个偷拿废料的小偷的趣事,还有弄堂里哪家夫妻吵架、哪家孩子下乡的家长里短。

    几杯酒下肚,楚大虎的脸上泛起了明显的红光,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嘴角始终挂着笑,那笑容是从心底里透出来的畅快,连眼角眉梢都带着喜意。

    阳光明看着他那副藏不住也根本不想藏的高兴劲儿,知道火候差不多了,便放下筷子,拿起酒瓶给他斟满,也给自己添上,然后直接问道:

    “虎头,我看你从下午在厂门口到现在,这嘴就没合拢过,乐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到底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儿,赶紧说说,别卖关子了,看你乐得,我真怕你憋出个好歹来。”

    楚大虎嘿嘿一笑,用筷子夹起几颗花生米,扔进嘴里,嘎嘣嘎嘣地嚼着,这才看向阳光明,眼睛亮晶晶的,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兴奋:

    “光明,你还真说对了,虽不是天大的事,但对咱哥们儿来说,也差不离了!是笔大进项!”

    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更低了,尽管屋里只有他们两人,窗户也关着:

    “昨天,礼拜天嘛,我休息。之前不是跟你提过一嘴,厂里一个老师傅给介绍了个人,在区粮食局工作的,是个正科级干部,姓刘,叫刘建民。年纪不大,看着也就三十出头,说话办事挺稳重,也挺客气。”

    阳光明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摩挲着酒杯边缘。

    他知道,经过这几次交易,楚大虎现在处理这类事情已经颇有经验,对交易对象的筛选也越来越谨慎,能让他这么兴奋,对方肯定不仅身份可靠,出的价钱也必然令人满意。

    “本来嘛,就是先认识一下,互相留了个联系方式,说以后有机会多联系。

    没想到,今天上午,我正巡逻呢,他居然托人把电话打到我们保卫科来了,说老岳父突然病重,急需犀角这味药救命,问咱们手里还有多少存货。”

    楚大虎说到这里,语气愈发兴奋起来,语速也加快了,“我心想,咱们不就剩那十一克多了吗?上次那个老中医买走一些后,就剩这些压箱底的了。我就照实说了,十一克多点。你猜怎么着?”

    “他全要了?”阳光明接话道,心里已经基本肯定了答案。

    一次性购买超过十克顶级犀角片,这确实不常见,除非是遇到特别紧要的关头,比如急病救命,或者对方财力确实雄厚,且深知此物的价值,有意多买点,留着以后备用。

    “对!全要了!一点儿没剩!”

    楚大虎用力一拍大腿,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随即又警觉地压低,“而且价格也给得特别痛快!

    我寻思着,以他的身份和这急用的劲儿,挺稳妥的,东西给他不会出什么事,这估计是咱们手里最后一点犀角了,以后还不知道啥时候能再有,就心一横,试着报了个价,一百五十块一克!

    我心说这个价可不低,他要是还还价,一百四十五,甚至一百四,我也能接受。

    结果你猜怎么着?他电话里头都没打磕巴,直接就答应了!说只要货真,价格不是问题!”

    楚大虎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大口,仿佛要用那辛辣的液体压一压内心的激动和不可思议:

    “最后那点,我仔细称过,11.24克,就按一百五一克算,你算算,多少?一千六百八十六块钱!抹了个零头,实收一千六百八十块!整整一千六百八十块钱啊!”

    这个数字,在这个普通二级工月薪只有三四十元的年代,无疑是一笔不折不扣的巨款!

    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三四年的工资总和。难怪楚大虎如此兴奋,这简直是一笔飞来横财。

    “交易过程顺利吗?在哪儿交易的?没出什么岔子吧?”阳光明虽然也高兴,但始终把安全放在第一位,立刻追问细节。

    “顺利!特别顺利!”

    楚大虎连连点头,脸上的红光更盛,“就在他家里,下午我请了个假出去的。刘建民看起来是真急,早早找好了懂行的人验看。

    验了货,看成色,闻味道,确定是顶好的东西,没问题,当场就从公文包里拿出钱来了。

    都是崭新的十元一张的大团结,捆得结结实实,厚厚一沓子,看着就唬人。

    我按你一直叮嘱的,没敢直接把钱带回来,点了数没错,立马就去远处的储蓄所,把它存起来了。”

    说着,楚大虎放下酒杯,神情变得郑重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从贴身的衬衣内袋里,掏出一个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小纸片,像捧着什么珍宝一样,递给了阳光明。

    阳光明接过来,入手还能感觉到一丝楚大虎的体温。

    他轻轻打开,是一张中行定期储蓄存单。存款人姓名写的是“申明”,一个简单普通的化名。存款金额赫然是用蓝色墨水工整书写的大写:人民币壹仟伍佰壹拾捌元整。旁边是小写数字:1518.00。

    一千五百一十八元!

    扣除掉之前说好的、楚大虎应得的一成提成一百六十八元,剩下的正是这次交易的全部货款。

    “好,顺利就好。”阳光明仔细看着存单,确认无误后,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阳光明将存单仔细地折好,放进自己衣服内侧的口袋里,妥善收好。这薄薄的一张纸,承载着巨大的价值,也标志着他们这第一阶段“冒险”的圆满结束。

    至此,他首批交给楚大虎的三十克顶级犀角片,已经全部售罄。

    回想这不到三个月的交易过程,从最初的小心试探,到后来的逐渐熟练,平均售价竟然达到了一百四十元一克,总销售额高达四千二百元!

    楚大虎个人从中获得的提成,就有四百二十元之多。

    再加上那些品质极佳的淡干海参,也陆陆续续售出了十来斤,虽然单价远不如犀角片惊人,但总量可观,也进账了一千五百多元,楚大虎又分得一百五十元提成。

    两项加起来,在这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内,楚大虎的额外收入达到了惊人的五百七十元!

    远远超过了他那每月十七块八毛的学徒工工资,甚至比很多老师傅的年收入还多。

    而阳光明自己的隐匿收入,更是达到了五千一百元!

    这笔巨大的收入,在这个时代,堪称天文数字!

    这一切,都得益于那个神奇的“冰箱空间”提供的远超这个时代正常渠道能获得的稀缺物资,以及魔都这个庞大市场对高端滋补品、稀缺药材的巨大需求和长期有价无市的现状。

    当然,也离不开楚大虎的胆大心细、逐渐拓展的人脉网络,以及两人之间坚实的信任。

    能够取得这么大的收获,阳光明心里自然也是高兴和振奋的。

    这笔钱,就像一颗沉甸甸的种子,为他将来改善家庭生活、风风光光地筹备婚事、甚至为更长远的发展,都积累了极为宝贵的启动资金。

    这意味着,在面对许多未来可能出现的机遇和挑战时,他有了更多的底气和选择权。

    但高兴之余,他内心深处始终保持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审慎。

    这个年代,形势复杂,公私界限分明,凡事讲究分寸和低调。

    尽管犀角片和高端海参的交易,因其特殊性和交易对象的相对高端,处于一个相对模糊和安全的灰色地带,但终究是游走在规则边缘。

    频繁交易、数量过大,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在他看来,楚大虎有了这五百多块的额外收入,家里的经济困境已经得到了极大的、甚至是根本性的缓解。

    楚大虎母亲的药钱有了着落,弟妹的生活和学习费用也能宽裕很多,甚至还能有些积蓄,应对不时之需。

    是时候暂时停下来,观察一下风向,也让刚刚经历了一笔“横财”的楚大虎冷静冷静,把心态放平,避免被巨大的利润冲昏头脑,产生冒进的念头。

    源头控制在阳光明手里,节奏就必须由阳光明来掌握。

    贪婪,往往是最大的风险!

    阳光明拿起酒瓶,给楚大虎和自己又斟满了酒杯,语气平和而沉稳地说道:“虎头,这次干得确实漂亮。干净利落。这笔钱到位,叔叔阿姨那边,你也能更安心了,该用好药就用,别省着。”

    “是啊!光明,我这心里……真是……”

    楚大虎重重地点头,脸上的兴奋稍稍沉淀,换上了发自内心的、近乎于哽咽的感激,“要不是你拉我这一把,我现在还在为几块钱的加班费跟组长磨嘴皮子,或者想着怎么起早贪黑倒腾点鸡蛋、猪肉贴补家用呢。

    哪能想到还有今天!

    我妈那天拉着我的手说,多亏了你,家里的日子才算真的有了盼头,让我一定得记住你的好,好好谢谢你。”

    他说得动情,眼眶都有些发红,赶紧端起酒杯掩饰地喝了一口。

    “兄弟之间,不说这些见外的话。咱们是互相帮衬。”阳光明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沉吟了片刻,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认真起来,“不过,虎头,有件事,我得跟你商量一下,说说我的想法。”

    “你说,我听着。”楚大虎见阳光明神色认真,也立刻放下了酒杯,坐直了身体,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他对阳光明的判断和决定,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

    “咱们这第一批货,犀角和海参,到现在,算是圆满出手了。效果嘛,比我们最开始预想的还要好得多。”

    阳光明缓缓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楚大虎,“但是,你也知道,犀角这东西,太过稀少,可遇不可求。

    那些海参,也是特供级别的品相,寻常地方根本见不到。

    我之前跟你提过,跟我联系的那位‘朋友’,他上次就说了,这批货是他多年机缘巧合才攒下来的库存,清完就没了。

    下次再想凑齐这么多、这么好的货,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甚至可能再也没有了。”

    他看着楚大虎的眼睛,继续清晰而缓慢地说道:“所以,我的意思是,咱们这桩‘生意’,就先到此为止,停一停。

    你呢,也趁这个机会,把心思完全收回来,放在厂里的工作上,好好表现,巩固巩固。

    钱是赚不完的,工作稳定才是最重要的。

    以后要是再有机会,或者有什么新的、稳妥的路子,咱们再看情况。你觉得怎么样?”

    楚大虎听完,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抹明显的遗憾和不舍。

    这几个月,他靠着这桩“副业”,不仅赚到了过去想都不敢想的钱,极大地改善了家庭的窘境,更体会到了那种凭借自己能力和胆识开拓局面、获得丰厚回报的巨大成就感和满足感。

    那种感觉,与在工厂里按部就班地拿工资是完全不同的一种感受。

    一下子要停下来,就像一辆正加速奔跑的马车突然被勒住了缰绳,心里空落落的,确实非常舍不得。

    但他毕竟不是莽撞之人,阳光明的话,像一盆温水,慢慢浇灭了他心头的躁动。

    他仔细一想,这钱来得是快,是猛,但背后也确实有着潜在的风险。

    阳光明一直比他考虑得更周全、更长远,而且最关键的是,货源掌握在阳光明手里,他说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自己如果再四处张罗,反而可能惹出麻烦。

    “嗯,我听你的,光明。”

    楚大虎只是犹豫了短短一瞬,便重重点头,眼神恢复了清明,“是该稳当点。说实话,这钱拿着,我心里有时候也嘀咕。

    现在手里有了这点底子,确实不慌了,也能让我爸妈过几天松快日子了。

    正好也歇歇,保卫科最近事儿也不少,王科长好像有意让我多负责点夜班巡逻的安排,这是信任我,我得好好干,不能分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这钱也够我消化一阵子的了。”

    见楚大虎能如此迅速地想通,并且通情达理,阳光明放下心来,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你能这么想,我就彻底放心了。

    工作是根本,保卫科有前途,你好好干,将来有机会转干或者晋升,比什么都强。

    这钱,就当是给家里打个厚实的底子,平时该咋样还咋样,别露富。”

    心头一件大事落定,楚大虎明显彻底放松下来,剩下的只有收获的纯粹喜悦和与兄弟分享的畅快。

    他美滋滋地呷了一口酒,夹起一颗油炸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嘎嘣脆响。

    “对了,光明。”楚大虎想起另一件事,放下筷子,“前两天,我下班路上碰见魏小毛了。”

    “哦?他怎么样?还在倒腾他那些零零碎碎?”阳光明随口问道。

    自从楚大虎开始经手犀角海参这类“大货”,就和魏小毛那种小打小闹的零星倒腾基本断了往来,不过两人毕竟是小学同学,偶尔路上碰到了,还会聊几句,更多是私人交情。

    “嗯,老样子,不过感觉路子好像更野了点。”

    楚大虎压低声音,带着点调侃的语气,“他现在不光倒腾鸡蛋、猪肉这些,还倒腾各种票证。

    布票、粮票、工业券,甚至还有缝纫机票、自行车票这些紧俏货,只要给钱,或者用等值的东西换,他好像都能想办法弄来。

    这小子,门路是越来越杂了。”

    阳光明心中一动。他和林见月的婚事正在稳步推进,双方家长都已然默许,只差选定一个黄道吉日正式定下来了。

    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筹备结婚需要的东西。毛线可以给林见月织件暖和漂亮的毛衣,好一点的呢绒料子可以做件体面的外套或者大衣,茅台酒则是打算结婚宴请时撑场面用的,也可以留作收藏。

    这些票证都是紧俏货,凭他那点定额,根本不够,正常渠道也很难弄到。

    现在他手里有钱,用钱能解决的事情,自然不想委屈了自己和林见月。

    魏小毛这种纯粹的、银货两讫的“黑市”渠道,虽然有些风险,但比起欠下大人情或者四处求人,有时候反而更直接、更方便,只要操作小心即可。

    楚大虎似乎看出了阳光明的兴趣,继续说道:“魏小毛特意跟我说,他刚入手了一批新票,来路挺稳的,里面有你想要的毛线票、呢绒票、布票,还有那个……内部特供的茅台酒的专用票。

    他问我需不需要,我没有马上回绝他。”

    阳光明沉吟了一下。毛线、呢绒、好布料、茅台酒,这些正是他目前或不久的将来所需要的。

    通过唐建宏或者郎科长他们,或许也能换到一些,但毕竟渠道有限,次数多了人情难还,而且也未必能一次凑齐所需的种类和数量。

    “嗯,我知道了。”阳光明点点头,“回头有空,你找个机会,约他一下,摸摸底,看看他手里具体都有什么票,数量多少,价格怎么样。如果合适的话,就换一点。不过还是老规矩,小心为上,你出面跟他接触,我就不过多参与了。找个稳妥的地方,钱货两清,不留尾巴。”

    “明白!这事我在行!你就放心吧!”楚大虎拍着胸脯保证,显得信心十足,“魏小毛那小子滑头是滑头,但胆子其实不大,而且认钱。我跟他打交道有分寸,肯定办得妥妥的,不让人抓住任何把柄。”

    经过这几次大交易的锻炼,楚大虎在处理这类事情上,显然更加老练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闲天,酒瓶渐渐见了底,桌上的菜也吃得七七八八。

    卤肘子只剩下些碎肉和骨头,素鸡还剩几片,那盘清炒莴笋倒是吃得干净。

    楚大虎心中的兴奋劲儿过了,酒意上涌,话匣子更是关不住,从厂里领导的一些传闻,说到家里弟弟学习成绩有进步,又从几年前插队时过的苦日子,说到如今家里生活的大幅改变。

    他动情地说起母亲在贺领导的关注下,换了新特效药,本来家里还嫌价格有点贵,但他现在赚了钱,完全承担得起,这已经不是什么大事。

    楚大虎妈妈用了新特效药之后,咳嗽减轻了,晚上能睡安稳觉了,脸色也红润了不少。

    楚大虎说起弟弟妹妹因为他现在经常能带回去一些好吃的糖果、点心,或者一块漂亮的布料,脸上多了以前少有的开朗笑容。

    还说起自己人生第一次在储蓄所有了属于自己的存折,这种兜里有钱、心里不慌的踏实感,是过去从未有过的感受。

    阳光明大多时候是微笑着倾听,偶尔插几句话,或者给他斟上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楚大虎发自内心的快乐和对未来生活的满足与期盼,这让他也感到由衷的欣慰。

    帮助好朋友走出困境,过上更有希望的日子,这种成就感,某种程度上比那笔巨款本身更让他感到充实。

    直到墙上的老式挂钟“当当当”地敲响了十下,楚大虎才意犹未尽地打了个饱嗝,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站起身:“行了,光明,不早了,真得回去了。再晚回去,我爸妈该着急了。”

    “路上慢点,弄堂里黑,看着点脚底下。”阳光明也站起身,把他送到门口,顺手拿起窗台上的手电筒,“这个你拿着照路。”

    “不用不用,这点路,闭着眼都能摸回去,再说今天月亮挺亮堂的。”楚大虎摆摆手,但还是在阳光明的坚持下接过了手电筒,“那我走了,明天厂里见。”

    “嗯,厂里见。”

    楚大虎高大的身影融入宿舍楼外昏暗的灯光和更深的黑暗中,脚步声咚咚咚地远去了,虽然略显蹒跚,却依然带着一股轻快劲儿。

    阳光明关上门,插好门闩,回到屋里,开始收拾狼藉的杯盘。

    他想着今天楚大虎带来的好消息,想着口袋里那张一千五百多元的存单,想着和林见月稳步推进的婚事,心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和规划,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步步为营、谨慎前行的决心。

    这笔资金给了他底气,但绝不能成为负担和风险的源头。

    炉火渐渐微弱,他用煤钳仔细地将炉膛中央的煤球夹碎,铺平,然后盖上厚重的铁盖,只留下一个小小的通风口,这样火能保持一夜不灭。

    再把装满凉水的铝壶放在上面,明天早上起来还有温水用。

    窗外明月高悬,清冷的辉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水泥地上,像铺了一层薄霜,一片静谧。

    这个春天的夜晚,温暖,充实,似乎格外美好。

    ……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仿佛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按部就班,平静无波。

    这种平静,像秋日里晒得蓬松的棉被,裹着人,暖洋洋的,让人心里踏实。

    楚大虎果然听从了阳光明的建议,把那股子闯荡江湖的劲儿,全数收敛起来,一股脑儿地投入到了保卫科的工作中。

    他为人仗义豪爽,肯吃苦出力,又有一身使不完的好力气,巡逻时脚步最勤,站岗时身板最直,遇到同事有急事需要顶班,他总是二话不说就应承下来。

    日子久了,科里上上下下,从老师傅到年轻小伙,没有不说他好的。

    王卫东科长和周大勇组长看在眼里,对他的器重也日渐增加。

    一些重要的夜间巡逻路线,或者仓库重地的值守任务,也开始放心地交到他手上。

    夜深人静时,楚大虎提着长柄手电筒,走在空旷的厂区,只有脚步声和远处传来的机器轰鸣相伴,那份沉甸甸的责任感,让他觉得比以往那些提心吊胆的“买卖”更让他心安。

    他的生活彻底简化成了工厂和家庭的两点一线,简单,却充实。

    偶尔在厂区里碰到阳光明,两人或是站在车间外抽根烟,简短交流几句厂里最近的治安情况,或是约着一起去食堂,对着土豆白菜品头论足一番,很少再提起那些敏感的“生意”话题。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如往日般爽朗,但细心的人能发现,那笑容里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从汗水和责任里生长出来的踏实与沉稳。

    阳光明和林见月的感情,也在这平静的岁月里,如同细流汇入深潭,愈发沉静而稳定。

    两人见面的频率很高,形式却简单。

    有时是下班后,推着自行车,沿着落满槐花的小巷慢慢散步,说些厂里的趣事,或者对未来的憧憬;

    有时是周末,挤在热闹的电影院里,看一场《地道战》或《红色娘子军》,银幕上的光影变幻间,他们的手悄悄握在一起。

    更多的时候,是窝在林见月那间收拾得整洁温馨的小屋里。

    一个翻着报纸安静地看,一个拿着织针,心里甜蜜的编织着毛衣、围巾。

    毛线团在林见月的膝上跳跃,时光静谧得能听见彼此平稳的呼吸声。

    利用楚大虎从魏小毛那里陆续换来的票证,阳光明开始悄悄地、有计划地构筑着他和林见月未来的小家。

    这像是一个甜蜜而隐秘的游戏。

    今天,他用几张工业券和布票,换来一团上好的藏蓝色毛线,想象着它变成穿在林见月身上的一件暖和又精神的毛衣;

    明天,他又设法弄到一块厚实的深灰色毛呢料子,盘算着可以给林见月做一件风衣,结婚穿正合适。

    最让他高兴的是,不到半个月时间,凭借从魏小毛那里换取票证的便利,他竟然一口气添置了十几瓶茅台酒。

    婚礼上肯定用不了这么多,但用来收藏也不错。

    每一次微小的添置,都像松鼠小心翼翼地藏起一颗过冬的坚果,东西虽不多,却件件都凝结着他对未来生活的具体想象和期盼。

    那个叫做“家”的概念,就在这一点一滴的积累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触手可及。(本章完)


  (https://www.02shu.com/5032_5032810/11110926.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