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海上惊魂

黑衣人拉下面罩。

陌生面孔。

“奉主公之命，特来救你！”

主公？

许墨瞬间警惕，后退一步，手按刀柄：“你家主公是谁？”

“大人不必多问，到时便知。请速随我离船，东厂援兵转眼就到！”黑衣人语气急切。

周围，那艘突然出现的战船正在猛烈攻击东厂船只，炮火连天。

西洋商船剧烈摇晃，船员惊呼一片。

情况危急，容不得犹豫。

许墨心一横。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与其落在东厂手里，不如赌一把！

“好！带路！”

黑衣人引领许墨，来到船舷边，放下一条绳梯，下面是一条快艇。

“大人，请！”

许墨快速爬下，黑衣人紧随其后。

快艇迅速脱离商船，冲向那艘神秘战船。

东厂船只被战船火力压制，一时无法追击。

快艇顺利靠拢战船，两人攀爬而上。

甲板上，站着几个同样装束的黑衣人，为首一人抱拳：“许大人，受惊了。”

“多谢诸位相助。不知各位是…”许墨再次问道。

“属下等乃‘王爷’旧部。”为首黑衣人低声道。

王爷？旧部？

哪个王爷？瑞王？还是…

许墨心中惊疑不定。

瑞王已死，余党尽散…难道还有其他王爷参与？

战船不再恋战，迅速转向，驶向深海。

将混乱的战场抛在身后。

许墨被请进船舱。

布置简单，但很干净。

“大人稍坐，主公很快会与您通话。”黑衣人递过一个奇怪的铜管装置，类似传声筒。

许墨疑惑接过。

片刻，铜管里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模糊不清的声音：

“许大人，久仰了。”

“阁下是谁？为何救我？”许墨直接发问。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刘瑾。”声音平淡无波。

“刘瑾权倾朝野，阁下有何良策？”

“刘瑾看似强大，实则根基不稳。弑君、勾结外邦、贩卖人口…任何一条，都足矣让他万劫不复。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和一个…能直面陛下的忠臣。”

“你想让我当那个忠臣？”

“许大人清廉刚正，不畏强权，正是最佳人选。我等愿提供刘瑾罪证，助大人清君侧，诛奸臣。”

条件诱人，但风险巨大。

“我如何信你？你们又为何要对付刘瑾？”

声音沉默片刻，道：“刘瑾倒行逆施，祸乱朝纲，天下共击之。至于信任…许大人请看左手边抽屉。”

许墨打开抽屉。

里面是一份名单和几封信。

名单上，罗列着刘瑾安插在朝野各地的心腹党羽，详细至极！

信件则是刘瑾与海外某势力勾结，承诺提供“童男童女”和兵器，换取支持的密信！落款有刘瑾的秘密花押！

铁证！

许墨心跳加速。

这些证据，足以致命！

“这些…”

“这只是第一部分。只要许大人同意合作，更多证据，随时奉上。”声音充满诱惑。

“你们想要什么？”许墨不信天上掉馅饼。

“很简单。刘瑾倒台后，请许大人奏明陛下，为我等‘王爷’一脉…平反昭雪，恢复爵禄。”

果然有所求！

为某个倒台的王爷平反？

瑞王？还是其他？

许墨沉吟。

与虎谋皮，危险。

但眼下，似乎没有更好选择。

“好。我答应你。但若让我发现你们另有图谋，休怪许某翻脸无情。”

“痛快！许大人是信人！既如此，预祝我们合作顺利。战船会送你到安全地点，证据和后续安排，会有人与你联系。”

通话结束。

许墨坐在舱内，看着手中铁证，心情复杂。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刚离虎口，又入…不知是狼窝还是什么。

但这确实是扳倒刘瑾的机会。

战船在海上航行了一天一夜。

最终在一个荒僻的小岛港湾停靠。

黑衣人送许墨上岸，留下一包金银、部分证据副本和一个联络方式。

“大人在此稍作休整，三日后，会有船来接您返回大陆。届时，自会有人与您联系，安排下一步。”

说完，战船离去，消失在海平面。

小岛荒凉，但有些简陋屋舍，像是秘密据点。

许墨暂时安顿下来。

检查证据，确认无误。

思考下一步计划。

如何利用这些证据？直接上奏？新帝被控制，奏折根本到不了御前。

必须找一个公开场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发难！

最好能有军队支持…

他想到了一个人——杨一清！

那位被刘瑾排挤到西北的老臣，在军中有威望！

或许可以联络他？

三日后。

一艘渔船准时到来。

接上许墨，返回大陆。

在沿海一个小渔村靠岸。

接头人早已等候。

是个精干的汉子，自称“老海”。

“许大人，主公吩咐，让我等协助您。下一步有何计划？”

许墨说出想联络杨一清的想法。

老海点头：“杨大人确是最佳人选。他在西北军中旧部众多，且素来憎恶刘瑾。我等可安排路线，护送大人前往西北。”

“好！事不宜迟，即刻出发！”

一行人乔装改扮，秘密北上。

路途遥远，关卡林立。

刘瑾的通缉令早已传遍各地。

沿途盘查严密。

幸好老海等人经验丰富，多次有惊无险避开盘查。

有时不得不绕行山路野径，风餐露宿。

辛苦，但安全。

一个月后，终于进入西北地界。

联系上杨一清的旧部。

层层通报，终于在一处偏僻军营，见到了杨一清。

杨一清老了许多，但目光依旧锐利。

看到许墨，很是惊讶。

“许大人？你怎么…”

许墨屏退左右，直言来意，出示部分证据。

杨一清看着证据，脸色越来越凝重，最终拍案而起！

“国贼！竟敢如此！！”

“杨大人，刘瑾不除，国无宁日！请大人助我！”许墨躬身恳求。

杨一清扶起他，眼中含泪：“许大人放心！老夫虽已不在其位，但在军中还有几分薄面！清君侧，诛奸臣，义不容辞！”

有了杨一清支持，许墨心中大定。

两人密议良久。

制定计划：由杨一清暗中联络各地镇守太监和将领（其中不少对刘瑾不满），许墨则带着核心证据，寻找机会公开弹劾。

双管齐下。

许墨在西北军营潜伏下来，等待时机。

期间，通过老海，与那位“主公”保持联系，获取更多刘瑾的罪证。

证据越攒越多，触目惊心。

刘瑾的野心和罪行，远超想象。

这天。

老海带来一个来自京城的密报。

“大人，京城有变！刘瑾似乎察觉风声，开始大肆抓捕异己！许多清流官员下狱！而且…他可能要提前对陛下下手，欲行篡逆！”

许墨大惊！

刘瑾要狗急跳墙？

“消息可靠吗？”

“是‘主公’通过宫内眼线传出的，应该可靠。”

不能再等了！

必须立刻行动！

“杨大人！”许墨找到杨一清，“时机紧迫，必须提前发动！”

杨一清也收到类似消息，神色凝重：“好！老夫这就联络旧部！许大人，你准备如何进宫？”

“我打算…”许墨说出一个冒险的计划。

三日后。

一年一度的“祭天大典”将至。

这是新帝登基后第一次重大典礼，文武百官必须参加。

刘瑾再嚣张，也不敢取消祭天。

这是最好的机会！

许墨打扮成杨一清亲兵模样，混入其队伍中。

携带所有核心证据，怀揣必死决心。

前往京城祭天台！

祭天台周围，戒备森严。

东厂番子、锦衣卫密布。

气氛紧张。

新帝銮驾到来，刘瑾紧随其后，意气风发。

百官跪迎。

许墨低头，藏在队伍中，手心出汗。

大典按流程进行。

繁琐的仪式过后，即将轮到百官叩拜。

就在此时！

许墨突然冲出队伍！高举手中证据！

声嘶力竭大喊：

“臣！有本奏！司礼监掌印刘瑾！弑君篡位！勾结外邦！贩卖人口！罪证确凿！请陛下明察！”

声音洪亮，震惊全场！

所有人都愣住了！

刘瑾脸色瞬间铁青，厉喝：“哪来的疯子！胡言乱语！锦衣卫！拿下他！”

几个锦衣卫扑上来！

“证据在此！”许墨猛地将一叠证据抛向空中！

纸张纷飞！

许多官员下意识接住，看到内容，无不色变！

“还有！”许墨又掏出几封密信，“此乃刘瑾与蛮族勾结，意图卖国的铁证！”

现场一片哗然！

刘瑾气得浑身发抖：“杀了他！快杀了他！”

更多锦衣卫和东厂番子围上来！

“且慢！”杨一清突然出列，高声喊道，“陛下！许御史冒死呈报，所言必非空穴来风！当朝奏对，查明真相，方显天朝气象！岂能擅杀言官？！”

几位被杨一清联络好的武将和老臣也纷纷出列附和：“请陛下明察！”

新帝坐在龙椅上，吓得脸色苍白，不知所措，看向刘瑾。

刘瑾眼神怨毒，但众目睽睽之下，一时也不敢强行杀人。

局面僵持。

许墨跪在地上，高举证据，朗声道：“臣愿以性命担保，所奏句句属实！刘瑾罪大恶极，人神共愤！请陛下铲除国贼，重整朝纲！”

声音铿锵，回荡在祭天台。

许多官员窃窃私语，看向刘瑾的眼神充满怀疑和恐惧。

刘瑾孤立当场，脸色变幻不定。

突然！

他猛地跪倒在新帝面前，哭喊道：“陛下！老奴冤枉啊！这是许墨勾结杨一清等边将，栽赃陷害，意图谋反啊！请陛下为老奴做主！”

倒打一耙！

新帝更加慌乱。

就在这时！

祭天台下突然传来震天的呼喊声！

“清君侧！诛奸臣！”

“诛杀刘瑾！还我清明！”

只见大批京营官兵，在一个将领带领下，涌入祭天台！

将所有人包围！

将领跪倒：“陛下！臣等听闻国贼在此，特来护驾！请陛下下旨，擒拿刘瑾！”

兵变了！

杨一清联络的京营将领，及时发动了！

刘瑾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他知道，大势已去。

东厂番子和锦衣卫见官兵势大，也不敢妄动。

新帝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吓得快哭了，最终颤声道：“将…将刘瑾…拿下…交由…交由三司会审…”

旨意一下，官兵立刻上前，锁拿刘瑾。

刘瑾党羽也纷纷被控制。

许墨长出一口气，几乎虚脱。

成功了！

终于扳倒了这个巨奸！

现场混乱渐平。

百官心思各异。

许墨成为焦点。

杨一清等人围过来，表示祝贺。

但许墨注意到，一些官员眼神复杂，甚至带着忌惮。

刘瑾被押走时，突然回头，盯着许墨，疯狂大笑：

“许墨！你以为你赢了？！哈哈哈！你不过是被利用的棋子！真正的‘主公’还在后面！我在下面等你！！”

许墨心中一寒。

真正的‘主公’？

难道那个海上救他的势力，另有所图？

来不及细想。

当下最重要的是审理刘瑾，稳定朝局。

在杨一清等老臣主持下，三司会审迅速展开。

刘瑾罪证如山，无可辩驳。

最终被判凌迟处死，抄家灭族。

党羽或杀或流。

朝廷经历一场大地震。

许墨因功，被擢升为左都御史，赏赐无数。

名声达到顶峰。

但他不敢有丝毫放松。

刘瑾临死前的话，像根刺扎在心里。

那个神秘的“主公”势力，至今没有现身。

他们在哪？想干什么？

他试图通过老海联系“主公”。

却发现，老海及其手下，在刘瑾倒台后，一夜之间全部消失，无影无踪。

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留下一个空荡荡的联络点。

许墨感到深深的不安。

这股潜藏的力量，比刘瑾更可怕。

他开始暗中调查“王爷旧部”和那个“主公”。

但线索极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

调查陷入僵局。

这天。

他正在值房处理公务。

亲随送来一封信。

没有署名。

熟悉的风格。

他心中一凛，打开。

只有一行字：

“棋局才开始。小心身边人。”

落款：一个淡淡的莲花印记。

白莲教？

又是他们！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小心身边人？

谁？

许墨捏着信纸，环顾四周。

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

他感觉自己仿佛从一個漩涡，跳进了另一个更深、更黑暗的漩涡。

真正的较量，似乎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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