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绝地烽火见真章

1937年7月11日，傍晚  地点：北平西山，无名山

雨水冰冷，山路泥泞。每一声从不远处传来的枪响，都像重锤砸在林天豪的心口。他和小山子互相搀扶，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在湿滑的林间坡地上挣扎前行。小山子背后的伤口肯定又裂开了，温热的血混着雨水浸透了林天豪搀扶着他的手臂，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坚持住！山子哥！就快到了！”林天豪气喘吁吁地鼓励着，更像是在给自己打气。他根本不知道前面等待他的是什么，是生离，还是死别？他只知道，他必须去。

枪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听到爆炸声和隐约的喊杀声。交火异常激烈！

他们艰难地爬上一段陡坡，借着一块巨大的岩石作为掩护，终于看清了下方的景象——

只见一片相对开阔的山脊线上，正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混战！

一方是大约十来个穿着深色雨衣、战术动作刁钻狠辣的神秘人（“防疫给水部”的探子），他们凭借几块岩石和倒下的树木作为掩体，火力凶猛，枪法精准，不断用日语呼喝着。

而正在与他们交火的，赫然是老兵班长、铁蛋、还有赵黑塔派来的那个年轻猎户！他们竟然和林老爷、林母、福贵以及受伤的瘦高个汇合了！此刻正依托着一处低矮的土坎和几棵稀疏的树木，拼死抵抗！

林老爷手里竟然也拿着一把不知道从哪捡来的刺刀，胡乱地挥舞着，将林母护在身后。福贵则彻底吓破了胆，抱着头缩在土坎最下面，浑身抖得像筛糠。瘦高个半躺在地上，脸色惨白，却还在用一只手给打空了的汉阳造压子弹，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显然，老兵班长他们也是在逃亡途中被这股“鬣狗”咬住了，被迫在此阻击！情况岌岌可危！民团猎户的鸟铳早已打空，只能干着急。铁蛋一条胳膊受伤，单手举枪射击准头大减。全靠老兵班长一支汉阳造和精准的点射勉强支撑，但被对方的火力压得根本抬不起头！对方那挺隐藏起来的轻机枪（可能是从卡车上搬下来的），时不时地一个短点射，就打得土坎上泥土飞溅，压得所有人不敢动弹。

“班长！爹！娘！”林天豪看得心胆俱裂，就想冲下去。

“别动！”小山子虽然虚弱，却死死拉住他，“少爷！不能蛮干！下去就是送死！得想办法！”

办法？能有什么办法？林天豪急得眼睛都快滴出血了！他们只有两个人，一支枪（小山子的猎枪早在石缝就丢了），还都带着伤！

就在这时，下方战局突变！

一名深色雨衣的敌人似乎发现了老兵班长是主要威胁，借助同伴火力掩护，如同鬼魅般从侧翼快速迂回，手中的***（可能是百式***的早期型号）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班长小心！”铁蛋嘶吼一声，猛地扑过去，用身体将老兵班长撞开！

“哒哒哒！”子弹大部分打空，但仍有几发击中了铁蛋的后背！这个沉默硬朗的汉子身体猛地一震，扑倒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泥水！

“铁蛋！！”老兵班长目眦欲裂，发出痛苦的咆哮！

而那名偷袭的敌人已经调转枪口，瞄准了失去掩护的老兵班长！

千钧一发！

林天豪只觉得一股热血猛地冲上头顶，所有的恐惧和犹豫都被这惨烈的景象烧得干干净净！他猛地端起手中那支老旧的汉阳造，甚至来不及仔细瞄准，对着那个侧翼敌人的方向就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后坐力狠狠撞在他的肩膀上。

这一枪毫无准头可言，子弹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但却意外地起到了效果！那名正准备射击的敌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侧后方的冷枪吓了一跳，动作下意识地一滞！

就这零点几秒的停滞，救了老兵班长的命！他猛地翻滚，躲回了掩体后面。

“妈的！上面还有人！”下方的敌人显然也发现了林天豪和小山子，几句急促的日语交流后，分出了两三个人，调转枪口，朝着他们藏身的岩石方向射击！

“啪勾！啪勾！”子弹打得岩石碎屑乱飞！

“少爷！趴下！”小山子猛地将林天豪拉倒。

虽然吸引了部分火力，缓解了下方的压力，但他们自己也瞬间陷入了极度危险！被几个精锐的鬼子盯上，困在这光秃秃的岩石后面，简直是绝境！

“咋办？！咋办啊！”林天豪抱着头，听着子弹呼啸而过的声音，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无助呐喊。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时刻——

“咻——咻——咻！”

三声极其轻微却又异常清晰的尖啸，从更高的、与他们藏身的岩石相对的另一侧山坡林地里传来！

紧接着，下方那三个正朝着林天豪射击的敌人，几乎同时身体一震！两人的后心、一人的脖颈，瞬间爆开血花！一声没吭就栽倒在地！

又是弩箭！是“巡山客”？！不！这次不止一支！是三支齐发？！而且这准头…也太恐怖了！

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不仅让林天豪和小山子懵了，连下方交战的双方都瞬间停滞了一下！

老兵班长反应最快，虽然不知道是谁帮忙，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猛地探出身，汉阳造精准地点名：“打！”

“砰！”一个露头的敌人应声倒下。

剩下的几个“防疫给水部”探子显然没料到背后还有如此厉害的冷箭手，阵脚顿时有些慌乱！但他们训练有素，立刻收缩防线，试图寻找新的掩体。

然而，更让他们心惊的事情发生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节奏独特、极其清脆利落的点射声，从更高的山坡林地里响起！这次是枪声！但不是三八大盖，也不是汉阳造，而是一种他们从未听过的、射速极快的步枪或者***的声音！

子弹如同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打在敌人藏身的岩石边缘，压得他们根本不敢冒头！偶尔有试图反击的，立刻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冷箭或者精准的点射解决！

这火力！这配合！这精准度！完全碾压了下方的日军探子！

林天豪和小山子趴在岩石后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逆转。

“是…是那伙灰衣服的人？”小山子喃喃道。林天豪也想起了蓑衣人洞壁上的符号和刚才瞥见的灰色身影。

下方的战斗几乎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剩下的几个敌人被来自高处和侧翼（老兵班长）的火力完全压制、分割，很快就被逐一清除。

枪声渐渐停歇。山脊线上，只剩下弥漫的硝烟和满地的尸体。

雨水冲刷着血迹，汇成一道道淡红色的溪流。

死一般的寂静。

林天豪和小山子互相看了一眼，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只见下方，老兵班长他们也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福贵还在土坎下面哆嗦。林母正哭着给昏迷的铁蛋包扎。瘦高个挣扎着想坐起来。

而更高的山坡上，林地边缘，几个穿着灰色军装、脸上涂着简易油彩、装备精良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然现身。他们动作敏捷地检查着战场，确认敌方死亡，同时警惕地注视着下方的老兵班长一行，以及岩石后面的林天豪和小山子。

双方隔着雨幕和硝烟，紧张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再次凝固。

终于，灰色小队中，那个为首的、眼神锐利的男人（正是之前捡到文件袋那人），打了个手势。他身边的队员放下了枪口，但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男人向前走了几步，目光扫过惨烈的战场，最后落在岩石后面的林天豪身上，开口了，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下面的弟兄！我们是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先遣侦察队！你们是哪部分的？为什么和日军‘防疫给水部’的特务交火？”

八路军？！

这个名字如同一声惊雷，再次劈入林天豪的脑海！他听说过这支军队！是中共领导的队伍！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精锐？！

老兵班长显然也愣住了，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我们是29军南苑溃散下来的弟兄！这些老百姓是北平逃难出来的！我们不知道什么特务！这帮畜生追着我们就打！”

为首的八路军军官点了点头，似乎相信了他的话。他目光再次转向林天豪，尤其在他那件画着独眼符号的衣角上停留了片刻，眼神变得有些复杂。

他迈步朝着林天豪藏身的岩石走来。

林天豪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看着这个气势逼人的军官。

军官走到岩石前，并没有表现出敌意，而是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那个被踩扁的、印有“绝密”字样的日文文件袋，沉声问道：

“小兄弟，别怕。我问你，这个东西，还有下面那些穿雨衣的鬼子，你们之前是不是在山谷里见过一个焚烧场？有没有靠近？有没有碰到什么奇怪的粉末或者液体？”

他的语气严肃无比，带着一种急切的追问。

林天豪看着他锐利的眼睛，又看了看那个文件袋，猛地想起了蓑衣人描述的恐怖景象，以及那甜腻恶心的烧焦气味…

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又赶紧点了点头，声音发颤：“看…看到了烟…没敢靠近…味道很怪…”

军官闻言，眉头紧紧锁起，脸色变得更加凝重。他猛地站起身，对身后的队员快速下令：“立刻封锁这片区域！尤其是东南方向那个山谷！所有人未经允许不得靠近！必要时…焚烧净化！”

焚烧净化？！林天豪心里猛地一揪！

军官下完命令，再次低头看向林天豪，语气放缓了些，却依旧带着沉重的压力：“小兄弟，你们很幸运，也很不幸。幸运的是遇到了我们，不幸的是…你们可能已经沾上了‘脏东西’。”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惊魂未定的所有人，说出了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话：

“从现在起，你们不能离开！必须接受隔离观察！这是命令！为了你们，也为了更多的人！”

八路军出现并控制局面！但他们所谓的“脏东西”和“隔离观察”是什么？主角一行是否真的感染了细菌病毒？蓑衣人的命运如何？“巡山客”/“活阎王”与八路军是否有关？林天豪衣角的记号究竟代表着什么？他们能否平安度过隔离期？未来的道路又将通向何方？抗战烽火全面燃烧，个人的命运将与时代的洪流更加紧密地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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