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启程,去属京!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陆昭若已将绣楼诸事安排得妥当。
更是亲自去了对街的周记绣坊,将其归入陆记名下。
周掌柜面色灰败,连连作揖告罪,几乎要跪倒在地。
陆昭若只淡淡瞥他一眼:“说来也是意料之外。昔日周掌柜口口声声要盘下我陆记绣楼,终日立于对街,笑看我陆记风雨飘摇。不曾想今日……周记匾额未换,却已改姓了陆。”
周掌柜身形一晃,脸上血色尽褪,羞惭得无地自容。
他怔怔望着那块悬了半生的“周记”匾额,被摘下,换上了‘陆记’。
曾几何时,他日夜盘算着如何将那“陆记绣楼”的招牌摘下,换上自家的名号……
都怪那个贱人林映渔!
可惜,她早已经去了属京!
陆昭若转身离开了周记绣坊回到陆记绣楼,抱着阿宝,登上了为首的青帷马车。
此去属京。
她一是为受诰命封赏。
二是为将陆记绣楼的生意拓展至京畿重地。
车帘轻掀,她望向绣楼门口送行的人群,云娘子领着一众绣娘伙计垂首而立,福儿站在最前头,眼圈通红。
孙敬俯身揉了揉她的发顶,沉声道:“好生学绣,听云掌事的话。”
福儿用力点头,声音哽咽却坚定:“我会的!阿兄,我等你回来。”
孙敬颔首,翻身上马,护持在车队前方。
另一侧,万婉宁正与绣楼众人作别,她握着手帕拭泪,哭声哀切,仿佛有万千不舍。
待转身踏上中间那辆马车时,拭泪的帕子落下,唇角却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绣楼?
这憋屈一方天地,岂是我万婉宁的归处?
她抬眸望向延伸的官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属京。
我来了。
不禁又想起绿儿:“绿儿……倒真要谢谢你,用你的命,成全了我的路。”
冬柔早已坐在车内。
万婉宁立刻低眉顺眼,面上恢复那副恰到好处的悲戚与恭顺。
最后一辆马车满载箱笼行囊,稳稳压着后阵。
吉州城外,晨雾未散。
知州与县令早已率众官差僚属在道旁等候,更有无数闻讯而来的百姓夹道相送,人潮涌动,喧嚣鼎沸。
陆昭若端坐于青帷马车内,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阿宝背上的软毛,目光却不时投向窗外,眉间凝着忧色。
她在等一个人。
阿宝在她膝头不安分地动了动,仰起小脑袋,碧绿的猫眼里映着些许焦躁:“阿娘,舅父怎么还不来?是不是被逮住了?”
陆昭若低头,指尖抚过它的耳尖,低声道:“不会的,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她其实也在害怕,怕临行前被父亲察觉,横加阻拦,误了这期盼多年的武考之机。
好在并未等候太久。
一道戴着帷帽、身形挺拔的身影悄然穿过人群,迅捷地靠近马车,利落地掀帘钻入车内。
车内光线微暗,来人摘下帷帽,露出陆伯宏那张带着风尘与紧张,却又难掩兴奋的脸庞。
阿宝一见是他,立刻从陆昭若膝头跃下,轻盈地窜至陆伯宏腿上,亲昵地用脑袋蹭着他的手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
它极喜爱这位舅父。
因他性子憨厚赤诚,待陆昭若更是真心呵护,爱屋及乌,自然也得了它的青睐。
陆伯宏含笑挠着阿宝的下巴,眼中带着几分惊奇与宠溺。
他从未见过如此灵性亲人的猫儿,举止神态竟如孩童般聪慧解意。
只是他心下也明白,小妹待这猫儿非同一般。
自三年多前将它收养在身边,便视若珍宝,衣食起居呵护备至,那情分……竟似对待亲生孩儿一般深厚。
这时。
萧夜瞑一袭玄色骑装,策马奔至车队前方,猛地一勒缰绳。
骏马扬蹄长嘶,他身姿挺拔地坐在马背上,目光下意识地投向陆昭若的马车。
却在车帘掀动、她身影出现的一刹那,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视线,转而故作镇定地望向远山。
陆昭若弯腰下车,抬眼望去时,只捕捉到他刻意侧开的清隽侧脸和微微绷紧的下颌线。
萧夜瞑察觉到她的目光,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一层薄红。
这时,身旁一个洪亮的嗓门炸响:“将军!”
班陵驱马凑近,他身形魁梧如山,一脸耿直地打量着萧夜瞑:“将军!您这脸咋红了?可是早起赶路染了风寒?标下这就去请随军郎中过来给您瞧瞧,开剂桂枝汤发散发散?”
萧夜瞑猛地侧头,冷冷扫了他一眼。
班陵被瞪得一愣,挠了挠头盔:“咋啦?您瞪标下干啥?不需要吗?”
萧夜瞑握紧缰绳,喉结微动,压低声音:“我无妨。”
陆昭若瞧着他们二人,忍不住低头抿唇轻笑。
班陵闻声转头,立刻翻身下马,殷勤地朝陆昭若拱手:“陆娘子,可是让您久等了?”
陆昭若微微颔首:“并没有,妾身也才来。”
班陵一拍胸脯,声音洪亮:“一路去属京,快马加鞭也得月余!您放心,有班某护着,保管平安!对了,您要是路上染了风寒,千万告诉班某,班某立马给您请郎中!”
陆昭若:“……”
这时,吉州知州赶忙上前,拱手朗声道:“下官恭送萧将军、陆东家!愿此行鹏程万里,扬我吉州绣名!”
萧夜瞑顺势转身,朝知州利落颔首,随即扬声道:“启程!”
车马辚辚,旌旗微扬。
浩荡的队伍在满城百姓的目送与祝福中,缓缓驶出吉州城门,踏上了通往属京的长路。
万婉宁端坐在车厢内,冬柔正闭目养神。
她悄然侧过身,用指尖轻轻挑开车窗布帘的一角,向外望去。
官道两侧的田野村落渐次后退,她唇角抑制不住地微微扬起,露出笑意。
属京……
她在心底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仿佛已能窥见那朱门绣户、宝马香车的繁华盛景。
那才是配得上我的地方!
车队沿着官道向北而行,一连数日,萧夜瞑始终策马行于陆昭若马车左近,既不远离,也从不主动靠近。
这日午后,车队暂歇于道旁林下。
陆昭若下车活动筋骨,才走几步,便见萧夜瞑正立于不远处一棵树下,目光静静落在她身上。
两人视线相触,他似是猝不及防,立刻侧头假意去看远处山峦。
陆昭若微微蹙眉。
自从认识这个萧夜瞑,他大多时候都不敢正视自己,到底是礼仪,还是,对于他来说,自己相貌丑陋?
她缓步走上前去:“将军连日策马辛苦了。”
萧夜瞑身形微微一僵,并未回头,声音依旧抵哑:“不辛苦。”
一阵风过,吹落几片树叶,一片恰落在陆昭若发间。
萧夜瞑余光瞥见,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过身,抬手欲为她拂去。
指尖将至未至之时,他却猛地顿住,手臂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陆昭若抬眸看他,并不避开,只轻声问:“将军?”
他呼吸微滞,终是收回手,低声道:“有落叶。”
陆昭若抬手自行拂去发间落叶,唇角弯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多谢将军提醒。”
萧夜瞑耳根微热,移开视线:“不必。”
一旁正给马喂水的班陵瞧见这一幕,挠挠头嘀咕:“这两人说话咋比宫里传旨还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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