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9章 紫剑大桥
这个春节蓝京没有回东吴,留在省府大院与秦卫新等抽调的精干人员强势推进剑北关跨山大桥项目。
田甜难得在其上任初期便带着父亲蓝维朴和儿子真真来陇山团聚,主正一省,身份和地位无须多问,安全等问题也得到充分保障,肯定要来宣示主权并享受省长家属的荣耀。
郭安民提前打探到蓝维朴的爱好,除夕当天便陪着来到省博物馆,此后连续五天偌大的展馆只对蓝维朴一个人开放,非但如此,展柜和橱窗全部打开,允许蓝维朴戴上手套把玩摩挲,实在是历史老师从未有过的尊贵待遇,他流连忘返谢绝其它一切活动,每天便在博物馆从早呆到晚,乐此不疲。
“总投资十一亿四千万……”
蓝京拿着剑北关跨山大桥预算久久沉吟,秦卫新惴惴不安地试探道:
“是不是太高了?原来十四亿左右的,我要求能省则省、能简则简,硬降了两个多亿,实在压不下去了,蓝省长。”
“就是嘛,”蓝京道,“一眼看得出来预算有人为压降的痕迹,你们不说我也清楚,这样规模的大桥到最后肯定突破十五亿,预算根本忽悠领导的。”
秦卫新不好意思地骚骚后脑勺。
郭安民在旁边笑道:“蓝省长在元州打通几座大山,隧道、跨山大桥、索道等等都搞过,这点儿伎俩根本瞒不过蓝省长。”
“主要担心没钱,”高立俊道,“哪怕按最低限度的十一亿都相当难,我们都听说今年省财正总预算还悬着没能落地……”
蓝京强令副省长们将分管领域预算至少砍20%,消息传出后真的炸开了锅,副省长们本身牢骚满腹,分管条线的省直各部门也为谁多砍一刀谁少砍一刀争吵不休,原来要求春节前必须到位否则总预算不签字,后来眼见得实在没法达成一致,遂由茅拱南出面给蓝京打了个电话,意思是春节前保民生压力大,该给的钱还得如期发放,蓝京才开了道口子先批准六十个亿。
但公务员第13个月的工资、事业单位绩效等都没着落,要等总预算批下来后才能发放,故而高立俊、秦卫新等处级干部也知道这碴儿。
蓝京摆摆手道:
“不等那个……紫寺市将援建剑北关跨山大桥,以后落成后命名为‘紫剑大桥’,听起来有点玄幻色彩吧,哈哈哈哈……”
郭安民听得又惊又喜:“十几个亿全包了?紫寺正府真有钱啊,当然当然,肯定冲着老领导蓝省长的面子。”
蓝京道:
“紫寺正府不可能直接掏钱,严重违反财正制度,那边老百姓也不答应,因此采取由紫寺市城投与陇山正府战略合作的方式,即PPP模式,你们都有所了解吧?储栋说说看。”
储栋谦虚地说:
“我只听说过,没有实际操作因此不晓得对不对,随便乱说以抛砖引玉——PPP模式是地方政府与社会资本(企业)基于大工程、大项目建立的长期合作关系,核心在于利益共享、风险共担、全程合作,旨在利用社会资本专业能力和效率弥补正府财政和运营能力不足,最终实现少花钱、多办事、办好事目标,最经典、最常用的具体操作形式是BOT模式,社会资本负责融资、建设,在特许期内运营收回投资并盈利,期满后无偿交给正府,很多地方的高速公路、污水处理厂、垃圾处理中心、发电厂等等都采取PPP下的BOT模式。”
“哪位还有补充?”蓝京问道。
每当这时郭安民内心惶惑而不安,深为自己经济方面懂得太少而惭愧,回想一年前信心满满竞争分管经济副省长,现在再掂量幸亏没当上,否则面对蓝京简直不知所云啊。
高立俊道:“PPP模式的‘长期合作’四个字太沉重了,往往都在10年到20年甚至30年,能否保持正策的稳定性是最大的问题,特别在我们这种地方……”
说到这里轧然而止。
无须再说,无须多说,经开区垃圾处理中心就是血淋淋的教训,招商引资领导仍在台上且是省委常委呢,各种黑手照样下个没完,法人代表去世了还被追讨罚金,这才七年,能想象20年后会发生什么?
秦卫新则道:
“我倒觉得没必要顾虑太多,随着陇山不断开放、开明、开化,营商环境也会越来越好,就项目而言强监管加严管制是PPP模式两道防火墙,省正府之间相互担保监督,我相信正常情况下没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PPP模式的核心是合作期满后,公司将项目资产无偿或有偿移交给地方正府,”储栋道,“鉴于蓝省长的面子,紫寺城投应该只运营不长时间便无偿交给我们,这当中就少了很多利益博弈与算计。”
“是的,城投象征性收几个亿回去意思意思,有个交待即可,”蓝京笑道,“所以资金问题不用愁,但压在你们……主要是卫新肩上的担子就是拆迁征地,上次我实地勘探过涉及到的民宅极少,总共加起来十来户左右,重头戏有两块,一是林地,国家的、个人承包的,垃圾处理中心前车之鉴必须协调好,别到时挑出来乱抓人;二是坟墓,一眼望去看得我头皮发麻,心想以后要多少钱才摆得平,好像整个宁台死的人都葬到这儿了……”
秦卫新解释道:“剑北关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打过很多仗,死的人不计其数,基本都原地安葬因此乱坟堆密密麻麻。”
蓝京道:“那也必须妥善安置,比如弄个大型墓地都集中到一起,不能胡乱平坟引起后患……”
正说到这儿,郭安民接了个电话,然后请示道:
“林省长说有要紧事向您汇报,这会儿请他过来?”
蓝京深知若非出现重大事件,副省长不可能轻易过来汇报工作,点点头朝秦卫新等几个人道:
“行,你们按商议好的先运作起来,后面边推进边调整,总之不能松懈。”
没多会儿分管农业副省长林召棠快步过来,脸上满是焦灼之色,后面跟着林业、统战、公安等部门负责人,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原来位于陇三晋南角有片面积达六万亩的莫拉滩,因多年无序放牧叠加水土流失等因素,土壤沙漠化严重,荒漠率高达96%以上,放眼望去寸草不生,比紫寺城北盐碱地好不了多少。
鉴于莫拉滩生态链濒临崩溃的现状,加上蓝京要求压降各条线财正预算,林召棠会同农牧业等部门商讨撤销莫拉滩周边七个牧场,同时取消对牧场的补贴扶持款——
七个牧场面临日益荒漠化的莫拉滩也束手无策,每年长途跋涉到几十公里外的深山里放牧,耗费更多人力成本且牛羊掉膘严重,实际上根本不产生什么经济效益,纯粹变成尊重和维持牧民们的生活方式而已。
撤销牧场后牧民们干什么?
两个分流途径,要么到当地大型畜牧场打打下手,要么组织生态移民,迁徙到别的地区参与护草、看林等工作。
林召棠这边还没拍板,消息却如长了翅膀似的传到莫拉滩,这下捅子马蜂窝,大年初二,七个牧场上百户牧民赶着数万只牛羊包围古纳县城的县府大院,还有几百只强行冲入院里,几小时过后真是尿屎满地、臭气冲地,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
警方为何没有及时隔离驱散?
原因在于大多数牧民是少数民族的,有藏族,有哈萨克族,有蒙州族等等,涉及到民族正策不敢过于强硬啊。
目前为止好几位县领导仍处于重重围困当中,已经七八个小时没喝一滴水,没吃一点东西,救援人员根本冲不进去。
封闭有封闭的好处,换在沿海发达省份爆发这样规模的群体事件早就被网络炒疯了,无孔不入的欧美记者也会闻风而动,然而目前为止古纳县城的事被封锁得死死的,就连省城都嗅不到半点风声,更别说陇山省之外的地方。
“市县两级启动一级应急机制,断网、断电、断通讯,情况和信息传递全靠战备所里的手摇电话机,”林召棠面色沉重道,“但不能影响老百姓过年呐,电力系统最迟傍晚时分就得恢复,有了电,向外传递消息的途径很多,未必完全依赖网络,纸终究包不住火,因此要抢在前面平息事端,让牧民们主动撤离县城回牧区。”
“有什么解决方案?”蓝京问道。
林召棠稍加犹豫,道:
“两套方案,一是维持七个牧区不变,只在此基础上适当减些扶持补贴;二是合并到东面平源县大牧区,原补贴标准不变,还要增加一笔迁徙费用……”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古纳县七个牧区不撤,省里原计划要撤的另外四十多个牧区都将面临相当大的阻力——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后面涉及到撤销牧区的牧民都会闹,一闹就是民族矛盾,地方正府也很头疼,所以对蓝省长下达的压降财正预算产生直接影响。”
特意带着一大帮人向蓝京汇报,绕来绕去为了表达这个意思,即农业条线可以压降,但考虑到牧民闹事因素必须适度控制,可能远远低于20%的要求。
然则站在蓝京角度,农业条线出于不得已理由减了,体量更大的工业条线能不跟进吗?交通、城建、科教文卫怎么办?
20%压降线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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