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1章 谈判破裂
警备区司令曹刚材目光凌厉地扫视全场,道:
“我们警备区已得到军部指示,全力以赴配合陇山省正府主导的交通大动脉工程建设,要力出力,要人给人,我们的工程部队、舟桥部队、通讯部队等随时集结,听从省正府和工程指挥部调遣!我们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我们拥护为人民服务、为老百姓造福的百年大计工程,我们将毫无保留予以支持,以上是我代表警备区的表态,也是联系地方实际、结合陇山特色,坚决贯彻京都换界会议精神指示的具体行动!”
“哗——”
茅拱南带头鼓掌,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孟春则身子愈发萎缩,如果地板有缝隙肯定一头钻进去,至少三天三夜不出来。
尉关权、曹刚材两位常委前所未有地主动出击,给予孟春迎头一棒,不,迎头两棒之后,此次常委扩大会的基调便确定了,茅拱南以不变应万变拿着讲话稿一字不漏从头读到尾,会议圆满宣告结束。
回到办公室立即反锁上门,孟春萎靡不堪地坐到沙发里长长叹了口气。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孟春何尝不知道在常委扩大会这等场合公开炮轰省长的后果,但没办法,这是他身为本土传统系扛大旗人物应该扮演的角色,也是使命,退一步说如果时时处处为蓝京唱赞歌、鼓劲呐喊,自己哪有进步的希望?
只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站到蓝京对立面,不断找碴挑刺,早早把这厮逼离陇山,孟春才能裹挟本土势力对省长位子发起冲刺。
这是站在自身立场所考虑,换作本土传统系角度,蓝京主正以来烧的几把火、推出的一系列措施严重触犯到他们的核心利益!
启动新建省府大院工程,如尉关权所说早就该做,是件众所周知的正确的事情,可有一点,本土系还没来得及提前布局,利用新省府大院捞足、吃饱由此带来的红利,大概也是蓝京故意为之,就要打各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端端大把商机不给自家人,放任自流让民企甚至平民百姓发财,在本土系看来简直荒谬透顶:
哪有胳臂往外拐的!
行正命令省属企业全部搬迁到罗家沟更抄了本土系老窝,因为省市两级领导或多或少总有亲朋好友在国企,直系子弟做到高管层的不在少数,明里暗里寄生的店铺门面、宿舍楼、打着各种幌子的皮包公司等等,被蓝京一下子连锅都端走了,还玩什么玩?
最让本土系伤筋动骨的还是剑北关跨山大桥工程招标,原本皆大欢喜三个标段被压缩成一个,后来副省长曹家驹找郭安民做工作,协商能否实际操作时仍然拆分为三个小标段,郭安民找了个机会请示,蓝京只说了三个字——
没必要。
其它话都懒得多说,曹家驹虽然火冒三丈也无计可施,官大一级压死人就体现在这里,省长定下来的事副省长根本无法撼动。
省城各方傻了眼:唯一的标段谁来做?
此前某位退下来的省领导(身份不详)组织了两次茶叙,参与者包括省一建、省三建和省城规模最大的私营建筑老板谭大明——以前和谐环境是前两家吃肉谭大明喝汤,“打开窗户说亮话”,开诚布公讨论由哪个中标,利益如何分成等等。
两次茶叙都不欢而散。
原因很简单,大家都想做工程,不愿坐享其成分那点儿红。
剑北关跨山大桥交安机电标段总共三个亿,说实话在省城层面以省一建等建筑企业的体量,还可以,但不算太大,陇山再穷省级工程项目十亿八亿还是有的,问题在于,三个亿标段关系到即将全面拉开序幕的几十亿、上百亿交通大动脉工程!
如果中标参与剑北关跨山大桥建设,不单单给省长留下好印象,更重要是通过工程培养、提高、壮大建筑人才,全方位锻炼打造一支技术过硬的建筑队伍,干这行光靠关系不行,还得真刀实枪地干活。
况且类似跨山大桥的综合性、高难度工程,涉及三个市上至省正府工程指挥部,下至市县方方面面单位部门,整个过程能结下多少人脉资源,熟悉多少关键人物,都是花钱买不到的。
因此省一建与省三建互不相让,争得面红耳赤恨不得打起来;老领导居中周旋提了个妥协方案,即新组建一家建筑公司,省一建和三建共同出资出人、谭大明适当参与并联合实施施工,利润按份额分成。
貌似很公允,面临的难题还一样即挂在哪家公司名下,事关招牌大计可不能含糊。
谭大明还透露了一个重要消息,以省城一建为首的市级建筑公司也虎视眈眈,商宇和商运两市似乎打算联合竞标以对抗实力雄厚的省一建三建,别小觑这些市级建筑公司,有的曾跨省做过大型工程,论技术和经验未必是省与市的级别差距。
群狼环伺,咱们不能大意啊。谭大明敲边鼓道。
省一建胥总咬牙切齿道他妈的以前跟老子混的小喽啰胆子都肥了,敢明目张胆抢饭吃,不怕撑死他们!
省三建王总则道请老领导打打招呼遏制那帮龟孙子的嚣张气焰,窝里斗算啥本事?有能耐到外省抢工程去。
老领导不露声色说我打招呼管用么?现在老了,说话没人听了。
含沙射影对两次茶叙都协调不成表示不满,胥总和王总均低头不语,却不肯在此原则问题上让步,是的,老领导确实老了,说话可以不听。
他俩背后靠山大得很,老领导份量够重也没法强令。
胥总是前省长胥勇的远房侄子,虽拐了几道弯儿毕竟一笔写不出两个“胥”字,很多方面得到省里心知肚明的关照。
王总也不含糊,是现任省委副书记裘伯荣的外甥,亲外甥,靠着这层关系在省城基本上所向无敌,事实上有阵子即外面盛传裘伯荣提拔省长期间,王总已四处放风即将调到省国资委——省三建尽管已经改制可省国资仍占百分之二十股份,某种意义讲还有国资血脉,只不过不控股而已。然而风云突变裘伯荣转任省委副书记,王总华丽转身的机会也悄然蒸发,自此老老实实继续深耕省三建。
茶叙破裂之后,省一建、省三建不约而同放弃施压对方妥协的念头,内部厉兵秣马做好竞标准备;谭大明本想象往常一样跟在后面喝点汤,见双方剑拔弩张的模样失望之余也转起了脑子:
他娘的,老子凭啥每次都喝汤,大块吃肉不香吗?!
谭大明其实也是官二代,只不过父辈没法跟胥勇、裘伯荣之流抗衡,而是“厅”字头的,他凭着高情商和锲而不舍的劲头成功地在省城官二代圈子里混得风生水起,属于善于钻营玲珑八面的生意人。
一直以来他与胥总、王总保持良好的关系,有时喝喝酒打打牌,有时K歌泡妞按摩,还有时到郊区飙车露营寻求刺激等等,总之出格的不出格的都干过,靠着这层铁杆友谊,谭大明才能跟在省一建、省三建屁股后面沾光喝汤,人家赚五千万,他赚三百万;人家赚一个亿,他赚八百万,反正小打小闹不引人注目,但又保持持续不断的收益。
然而这回谭大明看出来了,新任省长有意打破原有利益格局,三个标段压缩成一个就是典型的“二桃杀三士”啊,难道胥总看不出来吗?
难道王总看不出来吗?
看不出才奇怪!可他俩身不由己,也输不起,这是一场关系到建筑公司生死存亡的决战!
第二次茶叙甫一结束,谭大明便驱车数百公里来到商宇市,先打个电话给市长王晓江:
“晓江,我是大明,这会儿方便说话?”
王晓江笑了:“你小子怎么突然间想起我来了,准没按好心,说吧有啥麻烦事儿?”
王晓江与谭大明同为省城官二代圈内子弟,父辈也是“厅”字头,从小玩到大的铁哥儿们。
“知我者晓江也,哈哈哈哈,”谭大明笑道,“我快到商宇了,晚上不用陪着喝酒,不耽误你工作,只须帮我打个电话即可,剩下事情成与不成跟你没关系,但成了的话起码三顿花酒,说到做到。”
“三顿花酒,你舍得我身体也吃不消,免了吧,”王晓江道,“打给哪个?”
“商宇华固建筑集团总经理华彪。”谭大明道。
“哦,你为剑北关跨山大桥工程而来!”
王晓江一听便懂,“打算联合华固建筑对抗省一建三建?这事儿我可警告你呀大明,打工程主意的不少,水里大鱼很多,你小打小闹赚钱养家糊口得了,别栽进去坏了一世英名!”
谭大明道:“小小包工头而已,哪有什么英名?既然晓江知道这事儿,不妨透个底,一建跟三建没谈拢可能会大打出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想当回渔翁,但仅凭我的能量不够,也不能明里得罪那两尊大神,华彪是最合适人选。”
长时间沉吟,王晓江道:
“你以为自己真是渔翁,不是蚌?算了,难得大明开次口,电话我可以打,不过华彪肯不肯或敢不敢合作,我不保证……他姨父在省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华彪养成心高气傲的脾气,在商宇这边寻常市领导都不太买账的。”
谭大明笑道:“少忽悠我,再傲敢不买市长的账吗?”
王晓江也笑,道:“我试试,看他到底买不买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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