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冲冠一怒
景泰三年，五月，辽东。
初夏，辽东的夏夜十分凉爽，辽东宁远县县城内却显得格外萧瑟。
偌大的宁远县县城内，夜里街道上只有零星几人走过，行色匆匆。
宁远县城，林府。
李娘子披着一袭黑袍，敲响了府邸的角门。
“咚！咚！咚！”
片刻后，角门打开，丹橘打开了角门，身边还站着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儿。
“李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没事儿吧？”
丹橘往外瞧了瞧，一把将李娘子拉进来，然后上好门栓。
李娘子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大篮子，她冲丹橘笑了笑。
“我能有什么事儿？今晚司马县尉又增派了两队巡逻兵，城里的宵小之徒不敢乱来的。”
北蛮人杀入辽东，虽然宁远县暂时无碍，却有许多恶徒生了别样心思。
才几天时间，宁远县城内便生出好几起拦路抢劫、入室杀人的案子。
说着，李娘子从篮子里取出两颗煮熟的鸡蛋，塞到了男孩儿手中。
“破虏，拿着！”
这男孩儿本姓周，是当年北蛮杀入浑河县乌镇的时候杀死的一可怜女子的孩子。
那一战，宋良临阵脱逃，导致乌镇百姓损失惨重。
林枫赶过去之后击退北蛮鞑子，这可怜的孩子就被林枫收养，一直养在军中，跟在了周达身边。
后来孩子年岁渐长，周达跟林枫提议送孩子去私塾读书，将来会写写算算接他周达的班儿也好。
由于孩子娘亲被杀，也不知孩子的名字，林枫索性收了他当义弟，改姓名为林破虏。
今年刚刚住到了林府，平日里日日去学塾读书习字，很是刻苦。
“谢谢李姨姨！”
林破虏接过鸡蛋喜笑颜开，还主动帮李娘子托着篮子，害怕她累到。
丹橘摸了摸林破虏的小脑瓜，说道：“夫人刚刚还说，府邸里面的食物够吃了，你何必去‘辽东第一锅’走一趟呢！”
宁远县城内不太平，宋雨薇与李娘子、杨彩环商量了一下，暂时关了辽东第一锅。
店面的库房里面还有些吃的，李娘子便离开林府，将吃的全都取了回来。
“那可不行，这些东西虽然不算多，关键时刻能救命呢！”
李娘子轻声说着，掀开了菜篮子，里面满是鸡蛋、猪肉，还有两袋小米……
她们一路过了前院到了中堂，宋雨薇、小桃、杨彩环正在这里等待。
见李娘子归来才松了一口气。
宋雨薇拉住李娘子的手，道：“李姐姐，下次可不许私自离开了，万一你路上遇见了匪徒可怎么办？”
“夏大人黄昏的时候还派人送来了些吃的，府里的东西够用了，不要去冒险。”
李娘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点了点头。
她轻声说道：“我出去看了一圈，城里的店面关了四五成，人心惶惶的。”
“仰仗林大人留下来的精兵强将宁远县暂时安生，也不知道北蛮鞑子什么时候能被打退……”
李娘子正说着，忽听夜空里传来了一阵阵的喧哗声。
她侧耳倾听，指了指东边：“听上去好像离咱们不远，莫不是闹了匪寇？”
李娘子一句话，令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杨彩环吓得全身发抖，颤声道：“那怎么办？匪寇来了咱们可挡不住啊……”
宋雨薇侧耳倾听，又快步走出屋子往那边眺望，就见一片火光冲天。
“别慌，不是什么匪寇，是走水了。”
宋雨薇宽慰几个女子道：“宁远县城是越来越乱了，明日我写一封信送去宁远关，让小五派一队军兵过来护院吧！”
别看宋雨薇表面镇定自若，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
原以为宁远县城安定太平，宋雨薇就没招募护院，现在现招募也来不及了。
李娘子轻咬朱唇，小声嘀咕道：“要是大人在就好了，那群北蛮鞑子、宵小之徒不敢在大人面前撒野的。”
是啊……
宋雨薇在心里附和了一句，不禁看向西方。
夫君，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
……
大乾，幽州，岑晊军营。
林枫返回辽东已经两日，岑晊跟从前一样每日出兵，到处清剿零散的北蛮鞑子。
这一晚，岑晊归营后脱去甲胄梳洗了一番，正欲好好休息。
忽而，中军大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大人！”
马一直接冲进了中军大帐，脸色焦急凝重：“出事了！”
岑晊并未慌张，他挥了挥手让马一坐下：“别着急，慢慢说，是不是北蛮人又袭击哪个村镇了？”
马一哪有心思坐下，他急声道：“大人！护送您家眷的人刚刚来报信，他们路上遇见了北蛮鞑子，被其袭击。”
“大人的家眷被冲散，生死未卜！”
岑晊的脑袋“轰”的一声，他一把拉住了马一，急声问道：“生死未卜？我母亲、娘子，还有一对儿女都不见了？”
马一红着眼睛，说道：“北蛮兵太多了，有幸存的兄弟见到，大人的女儿被北蛮人掳走……”
岑晊松开马一，火速冲出中军帐。
“来人！来人！点兵立刻出征！”
岑晊要疯了，他的家眷竟然被北蛮人全部掳走，这怎么可能？
按照岑晊的估计，护送他家眷的兵卒们走的路线没有北蛮人出没。
且他的家眷已经到了北直隶之内，怎么还会发生这种事情？
岑晊将幸存的兵卒全部召集到一起，详细了解了情况。
据败退的兵卒讲，这伙北蛮人来去如风，对当地的地形地势了解颇深。
且根据他们后续遇见的百姓讲，这伙掳掠钱财、人口的北蛮鞑子，已经多次出现。
针对的是财物、年轻女子，附近村镇的女孩被他们掳走了非常多。
结合上面的线索，岑晊有了一个猜测：袭击车队，抢夺财物，劫掠他家人的，恐怕与死去的牛鹿、被生擒的曹记是一路人！
怒火在岑晊的脑海里面沸腾，早已将林枫离开前与他交代的话抛之脑后。
若他岑晊的家人有个三长两短，这案子他必须捅到天上去！
他岑晊才不管什么大局不大局的！
他就是要让那群尸位素餐、高高在上的老爷们，跌落神坛！
岑晊领兵离开驻地，开始了漫长的追凶之路。
幽州之内北蛮鞑子四处都有，要找到掳掠他妻儿的北蛮鞑子并不容易。
但岑晊片刻不肯停息，三天！岑晊三天时间连续清剿了六伙北蛮鞑子。
终于，在金豹的帮助下，在第三天的黄昏终于抓到了那伙北蛮人！
残阳如血，岑晊的脸上干涸的血液凝固成血块，随着他脸颊的细微表情“簌簌”落下。
“说，人在哪里？！”
岑晊拎着长刀站在北蛮鞑子面前，声若寒霜。
“我……我不知道。”
北蛮鞑子的目光下移，在岑晊身后倒着三具尸体，鲜血还热乎着。
“哦。”
岑晊“哦”了一声，一刀斩落，北蛮鞑子人头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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