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血书谏言
金豹见到林枫准备行礼，被林枫一把拉住：“莫要多礼，说正事。”
金豹喘了两口气，方说道：“燕云总兵聂臻聂大人留守断后，寡不敌众，被北蛮生擒，后将军刘启下落不明。”
聂臻被生擒了？
林枫闻言微微蹙眉，没想到连总兵这样的将官都被擒拿，可见幽州之战的惨烈。
“那袁总兵呢？可有他的消息？”
林枫最关心的还是袁崇希，袁崇希若能回到辽东，对稳定辽东局势意义非凡。
金豹嘴角动了动，道：“袁总兵，袁总兵他……他……”
林枫见金豹吞吞吐吐，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袁总兵怎么了？你快说！”
杨平安面露悲色，说道：“大人，袁总兵领兵南下走瓜洲渡，被北蛮耶律瑾拦住，苦战数日未能突围，自尽了。”
轰！
林枫闻言如遭晴天霹雳。
“袁总兵，战死了？”
两个封疆大吏，一个战死，一个被生擒，对大乾的士气打击太大了。
白桦、沙海面色苍白。
沙海问金豹道：“金大人，你的消息准确吗？会不会有误？袁大人怎么可能轻易战死？”
沙海崇敬袁崇希，以袁崇希马首是瞻。
他无法接受自己眼中的“战神”，落得这般下场。
金豹叹了口气：“沙大人，幽州一战死去的将官太多了，后将军刘启的侄儿刘进，以及诸多校尉、参将，战死数十人。”
言下之意，袁崇希虽然官职高，乱战中战死不奇怪。
白桦的眼圈一红，“扑通”跪地。
“袁大人！您……您怎么就这么走了？您一走，辽东怎么办啊？袁大人！”
白桦哭得悲切，真情实感。
他跟随袁崇希的时间最久，感情也最深厚，骤然听闻噩耗，悲伤不能自抑。
杨平安轻声问林枫：“大人，此事要怎么办？暂时封住消息？还是公之于众？”
袁崇希在辽东的威望太高了，贸然公布袁崇希阵亡，恐引起辽东动荡。
林枫只思索了片刻，便有了决断：“袁总兵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如何能瞒得住？平安，你与沙海一起去拟定袁大人及参与幽州之战阵亡、失踪的将士名单。”
“后日，将袁大人为国捐躯的消息用公文发往辽东各处，公文中写清楚，本官要在城外辽水之畔修建一座‘英烈堂’。”
“祭奠袁崇希袁大人，以及所有在幽州之战中，以及过去这些年来与北蛮作战战死的将士！”
沙海、杨平安闻言面色一正，皆躬身领命。
“遵命！”
死去的人无法回来，活着的人日子还要继续，林枫祭奠英灵重整士气，誓死要守住辽东！
景泰三年，七月末，京城。
皇宫，武英殿。
皇帝朱欢捧着奏疏，目光扫过最新一批从北直隶募集的兵卒名册。
心中蓦然升起一股烦躁，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朱欢冒出个念头。
靠着这群新兵，能在紫荆关拦住北蛮吗？
丞相王瑾的话在朱欢的脑海里回荡，议和……或许是一条不错的出路。
可若议和，天下人会怎么看他？
正如英国公徐英所说，这个骂名终究要他朱欢来担。
“唉……”
朱欢一声长叹，将奏疏放在一旁，举棋不定。
正在这时，羽林军统领吕蛟走进来，向朱欢禀报：“陛下，娘娘派人给您送来了滋补的鸡汤，您看？”
朱欢闻言阴郁的心情稍稍舒缓，喃喃道：“好，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周皇后身边的宫女端着食盒走进来，向朱欢行礼。
“奴婢拜见陛下！”
小宫女十六七岁的年纪，容貌俏丽，看都不敢看朱欢一眼。
“皇后近两日染了风寒，身子不适，怎么还亲自下厨？御医过去看了吗？”
朱欢挥挥手，让小宫女将食盒放在御案上。
小宫女打开食盒，热腾腾的鸡汤散发香气，令人食欲大增。
“启禀陛下，御医来看过了，开了些药，娘娘说今晚陛下如果有时间，请陛下去坤宁宫歇息，娘娘有些事要对陛下说。”
朱欢这几日食欲不振，基本没吃什么东西，唯独周皇后做的鸡汤他愿意喝。
朱欢闻言微微一怔：“皇后有什么事？”
小宫女摇了摇头：“陛下，奴婢不知，娘娘只说请陛下您过去一趟。”
朱欢犹豫了片刻，道：“好，朕若有时间一定过去，下去吧！”
抚摸着温热的汤碗，朱欢紧绷的神经终于能暂时松弛下来。
他尝了一口鸡汤，依旧是从前的味道，笑容悄悄地爬上了朱欢的脸。
算一算时间，他已经数日没有去见周皇后了，每天不是在武英殿休息，就是去乾清宫休息。
正当朱欢想自己是不是冷落了周皇后的时候，已经离开的吕蛟去而复返。
“陛下！”
这一次的吕蛟脸色颇为严肃，道：“宫外传来消息，中央军参军霍峻，回来了！还带回诸多幽州战场的消息！”
“咔嚓！”
朱欢手中的汤碗落地，摔得四分五裂。
霍峻这个参军，是迄今为止回到京城的中央军内职位最高的文职将官。
“快让他来见朕！”
朱欢有一肚子的话要问霍峻，甚是急迫。
吕蛟亲自去见霍峻，将霍峻带到武英殿来。
瘦削、憔悴，霍峻的模样跟逃难的差不多，见到朱欢后，霍峻“扑通”跪地。
“陛下！罪臣霍峻，拜见陛下！”
朱欢望着狼狈憔悴，流泪痛哭的霍峻，轻叹一声：“君不过一军中的参军，大军之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霍峻，你起来吧！朕有一些话要问你，你务必如实回答。”
听皇帝的话，霍峻哭得更加厉害，羞愧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罪臣谢陛下宽宏，陛下请问。”
朱欢的眸子微微转动，道：“朕收到消息，称袁崇希袁总兵力战而亡，聂臻聂总兵被生擒，可是真的？”
朱欢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袁崇希还活着。
霍峻闻言泪如雨下，他从怀里取出一片折叠起来的白布，上面隐隐透出血迹。
“陛下，袁总兵已经于瓜洲渡战死，这是袁总兵在突围前亲自写下的血书，袁总兵让罪臣一定要交给陛下！”
霍峻举起血书，全身微微颤抖。
“罪臣兵败幽州无颜面对陛下，但罪臣受袁总兵重托，才忍辱偷生一路返回京城。”
“这血书上的谏言是袁总兵之心血书信，请陛下过目！”
朱欢一步步走向霍峻，伸出手，当快要触碰到那封血书的时候，朱欢心痛得无以复加。
“吕蛟……”
朱欢闭上眼，转身，不忍亲自打开血书。
“你来为朕读吧！朕要仔细听听，袁爱卿的血书中都写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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