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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血溅奉先殿!血祭应天府!【月票加


“娘娘,皇上提剑去了奉先殿.”

    一座不大的后宫佛堂内,一名身穿素色衣袍的妇人,正跪在佛像面前,虔诚的行礼,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而在她身后,一名老嬷嬷正低声向她禀报。

    然而,妇人却没有回答她,只是平静地继续完成自己的‘流程’。

    直到所有‘流程’都走完,她才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站起来,淡淡地问:“郭宁妃那边知道吗?”

    老嬷嬷轻声道:“兴许还不知道,咱们的眼线,要比任何人都快。”

    “那李贤妃和葛丽妃呢?”

    “已经过去了”

    “那就再添一把火,送她上路吧.”

    “是。”

    老嬷嬷应了一声,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提醒道:“王爷派人递来消息,让您最近少烧香拜佛,多保重身体。”

    闻言,妇人眼睫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然后平静而淡漠地道: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另一边,郭宁妃所居宫殿。

    殿内熏香袅袅,却驱不散那股无形的压抑。

    郭宁妃端坐在主位之上,虽然已年过四旬,但眉宇间依旧可见当年的英气与沉稳。

    只是此刻,她的眉头紧紧锁着,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腕上一串光滑的佛珠。

    秦王、晋王、周王被紧急召回京师,并被分别看管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早已传遍了六宫。

    前朝风声鹤唳,后宫又岂能独善其身?尤其这三位王爷,身份特殊,牵扯的乃是已故太子朱标的天大之事。

    郭宁妃的心如同被放在火上煎烤。

    她主持六宫事务多年,深知‘后宫不得干政’是铁律,更是保身之道。

    皇上正在盛怒之中,此刻贸然进言,无异于飞蛾扑火。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而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帘栊一挑,李贤妃和葛丽妃几乎是前后脚走了进来。

    两人皆是面色惶急,失去了平日的从容。

    “宁妃姐姐!”

    李贤妃年纪稍轻,性子也更急些,未等坐定便开口道:

    “您可都听说了?秦王、晋王他们……皇上这次雷霆震怒,万一……万一盛怒之下,做出不可挽回之事,那可如何是好?!”

    她话语中带着明显的焦虑,眼神闪烁。

    宫中皆知,李贤妃平日没少受秦王、晋王母族那边的孝敬和示好,此刻自然是心急如焚。

    葛丽妃与郭宁妃关系更为亲近,她虽也担忧,但语气稍缓,带着恳切:

    “宁姐姐,周王殿下性子柔弱,断不会行那大逆不道之事。”

    “他母妃在世时与我也算有几分情谊,我实在不忍看他遭此无妄之灾。”

    “姐姐您素来持重,又得皇上敬重,能否……能否寻个机会,劝谏一二?就算不救周王,也要救秦王和晋王啊!毕竟……毕竟他们都是皇后留下的骨血!”

    她刻意提到了马皇后,这是后宫乃至老朱心中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马皇后贤德,深受老朱敬爱,她所生的儿子,在老朱心中分量自然不同。

    朱标已逝,若秦王、晋王再出事,马皇后这一脉可就没儿子了。

    至于周王?如果秦王、晋王都能被老朱赦免,罪过最小的周王,难道会有事吗?

    【哎!】

    郭宁妃闻言,心中重重一叹。

    她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当年马皇后对她有恩,临终前也曾隐约嘱托她多看顾宫中诸皇子。

    尤其是她的儿子鲁王朱檀早夭后,老朱为了安抚她,曾让秦王、晋王执子礼,虽非正式过继,但也有一份香火情在。

    然而,正是这份情谊和托付,让她更加进退维谷。

    她抬起眼,目光扫过两位焦急的妃嫔,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拒绝:

    “两位妹妹的心情,我理解。但正因事关重大,我们才更不能轻举妄动。”

    “皇上正在气头上,前朝之事,波谲云诡,非我等深宫妇人所能窥测,更遑论干预。‘后宫不得干政’是祖训,亦是保身立命之本。”

    “此刻贸然进言,非但于事无补,恐反会激怒圣心,引火烧身。”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

    “至于三位王爷……皇上乃他们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自有圣断。”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极为严肃:

    “我们身为嫔妃,在此妄加猜测,甚至意图影响圣意,才是真正的不智,也是对皇上的不敬。”

    李贤妃和葛丽妃被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露出失望和不甘的神色,但见郭宁妃态度坚决,也不敢再多言,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就在此时,一名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殿内,脸色煞白,声音带着哭腔,也顾不得礼仪了:

    “娘……娘娘!不好了!皇上……皇上他提着剑,往奉先殿去了!脸色……脸色吓死人了!”

    “什么?!”

    三位妃嫔几乎同时惊得站了起来!

    奉先殿!

    那是供奉皇上父母和历代祖先、皇后的地方!

    皇上在这个时候提剑去奉先殿,其意不言自明。

    他是要在祖宗牌位前,做出某种重大的,甚至可能是血淋淋的决定。

    “皇上……皇上难道真要……”

    李贤妃吓得浑身发抖,话都说不完整了。

    葛丽妃也脸色惨白,下意识地抓住了郭宁妃的衣袖。

    郭宁妃的心脏也是猛地一沉,刚才的镇定瞬间被击得粉碎。

    她最担心的事情,似乎正在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皇上若在盛怒之下,在祖宗面前真的处置了秦王、晋王……那马皇后可就真的绝嗣了!

    她郭宁妃,这个曾受马皇后恩惠,又被皇上暗示抚慰过的妃子,将来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马皇后?!

    皇上日后冷静下来,会不会也因此事而迁怒于她这个‘未能劝谏’的六宫之主?

    先前‘后宫不得干政’的理智,在‘马皇后绝嗣’和自身可能被牵连的巨大恐惧面前,瞬间动摇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眼神变得决绝。

    “更衣!”

    郭宁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却异常坚定:

    “备轿!去奉先殿!”

    “姐姐!您这是……”

    李贤妃和葛丽妃又惊又喜。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皇上在盛怒之下,做出追悔莫及之事,更无颜面对马皇后在天之灵!”

    郭宁妃一边快步向内室走去,一边沉声道:

    “纵然干政有罪,今日我也必须去一趟!至少……至少要确保皇上不会在奉先殿内……当场见血!”

    她的话语中透着一股豁出去的悲壮。

    此行吉凶难料,但她已别无选择。

    很快,郭宁妃换上较为素雅的宫装,乘上软轿,急匆匆地朝着奉先殿方向赶去。

    李贤妃和葛丽妃对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转瞬即逝。

    而李贤妃,更是不动声色的看向那名禀报的小太监,后者当即会意,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此处,前往后宫中的那座佛堂。

    与此同时,奉先殿内。

    老朱背对着大门,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屹立在朱标的灵位前。

    他手中的剑已经归鞘,但那股森然的杀意却比出鞘时更加浓郁。

    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冰冷的地面上,仿佛来自九幽的魔神。

    空旷的大殿里,只有蜡烛燃烧的噼啪声和他沉重压抑的呼吸声。

    脚步声由远及近。

    首先被带进来的是秦王朱樉。

    他几乎是踉跄着被推进来的,看到老朱的背影和那满殿的牌位,尤其是朱标的灵位,膝盖一软,‘咚’地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父皇……儿臣……儿臣给父皇请安……给大哥磕头了……”

    他砰砰地磕着头,语无伦次,之前的暴躁早已被吓破了胆的恐惧取代。

    老朱没有回头,声音如同寒冰刮过地面:“老二,你大哥在世时,待你如何?”

    朱樉浑身一颤,连忙道:“大哥……大哥待儿臣极好!从小就护着儿臣,有什么好的都想着儿臣……”

    “父皇,儿臣就算再混账,也绝不会害大哥啊!定是有人陷害儿臣!是老三!对!一定是老三!”

    他习惯性地就想把祸水引向朱棡。

    就在这时,晋王朱棡也被带了进来。

    他步履沉稳,进来后先是恭敬地对着老朱的背影和朱标的灵位行了大礼,声音悲戚:

    “不孝儿臣朱棡,叩见父皇……大哥……棡儿来看您了……”

    他甚至适时地挤出几滴眼泪,显得情真意切。

    听到朱樉的指控,他并未立刻反驳,只是抬起泪眼,看向老朱的背影,语气带着一丝委屈和无奈:

    “二哥……何出此言?弟弟对大哥的敬爱之心,天地可鉴!”

    “大哥病重期间,弟弟在太原日夜忧心,遍寻名医古籍,只盼能对大哥病情有所裨益,岂会有半分歹意?”

    周王朱橚是最后被拖进来的,他已经吓得站不稳了,瘫在地上呜呜哭泣,连话都说不完整。

    “父父皇”

    老朱缓缓转过身。

    他的目光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依次扫过三个儿子惊恐、狡辩或崩溃的脸。

    “好,都好得很。”

    老朱的声音不高,却让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都是兄友弟恭,都是忠心耿耿。”

    说着,他猛地踏前一步,先盯住朱樉:

    “老二,你告诉咱!你进献给你大哥的‘西域安神香’里面到底掺了什么?!为什么太医院记录,你大哥用了你送的东西后,脉象反而更糟?!”

    “儿臣冤枉啊!”

    朱樉磕头如捣蒜:

    “那些都是底下人搜罗的上等货!儿臣一片孝心,怎会害大哥!?”

    “定是底下人做了手脚!或者……或者是太医院那群废物不会用!”

    老朱不理他,目光转向朱棡:

    “老三,你素来细心。你大哥在陕西病发时,你派去伺候的人,可真‘尽心’啊!”

    “咱怎么听说,你那位宠妃手眼通天,连你大哥身边伺候的老太监都搭上线了?这是要做什么啊?嗯?!”

    朱棡心头巨震,脸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愕和惶恐:

    “父皇明鉴!儿臣也是最近才知道,邓氏瞒着儿臣做了不少事!都怪儿臣识人不明!中了那贱妇的奸计!”

    “但也不止是我派人去伺候了,老四也派人去伺候了……”

    他将责任推给了模糊的‘枕边人’和‘老四朱棣构陷’。

    最后,老朱的目光落在瘫软的朱橚身上,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丝,却更令人毛骨悚然:

    “老五,咱听说你长本事了,改良了什么丹方,好像叫‘红铅仙丹’?怎么不给咱也送点来?那周冀拿着你的丹方,可威风了。把咱的后宫都搅得天翻地覆!”

    朱橚吓得魂飞魄散,哭喊道:

    “父皇!儿臣冤枉……那不是‘仙丹’!就是些强身健体的补药方子!”

    “儿臣没拿给周冀,儿臣也不知道他从哪拿的!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啊!”

    三个儿子,三种反应:推卸、狡辩、哭诉。

    老朱看着他们,心中的怒火和失望如同岩浆般翻滚。

    他根本不信他们的鬼话。

    “不知道?冤枉?构陷?”

    老朱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奉先殿:“你们一个个,都把咱当三岁孩童耍弄吗?!”

    他猛地抽出宝剑,剑尖直指三个儿子,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标儿就躺在那里!看着你们呢!”

    “在列祖列宗面前,你们还敢巧言令色!?”

    “今天不给咱说出个所以然来,谁也别想走出这奉先殿!”

    森冷的剑光映照着老朱狰狞的面容和三个儿子惨无人色的脸。

    “皇上.”

    就在父子四人陷入僵持的时候,云明颤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蒋指挥使递了个条陈过来……”

    “让他亲自送进来——!”

    老朱冷喝一声。

    门外的蒋瓛与云明苦涩对视,旋即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殿门。

    很快,他就将条陈递给了老朱。

    只见老朱一言不发的接过条陈,展开查看。

    里面详细记录了张飙的每一句话语,看得他眼中凶光大盛,但他却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看向了三个儿子。

    “张飙,写了不少东西。”

    老朱的语气突然变得极为平淡:

    “关于陕西的烂账,关于……标儿当年在陕西生病时的一些蹊跷之处。”

    “父皇!”

    朱樉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他猛地抬头,急声道:

    “那疯子胡说八道!儿臣对大哥忠心耿耿!大哥在陕西时,儿臣竭尽全力伺候,遍请名医,不敢有丝毫怠慢啊!”

    “哦?是吗?”

    老朱的目光如同两把冰锥,缓缓刺向朱樉:

    “那你告诉咱,标儿的背痈,为何在你西安秦王府静养数日后,会突然‘好转’?又能继续考察,而后又在返京途中骤然恶化,不治身亡?”

    这个问题如同毒针,精准地扎中了朱樉最恐惧的回忆核心。

    “儿臣……儿臣不知啊!”

    朱樉脸色煞白,语无伦次:

    “当时大哥病情沉重,疼痛难忍,儿臣心急如焚,召集了陕西所有名医,都……都束手无策!”

    “后来……后来大哥说要回京医治,儿臣便准备了最好的车驾和护卫……”

    他的辩解苍白无力,眼神闪烁,不敢与老朱对视。

    老朱没有打断他,只是冷冷地看着。

    一旁的晋王朱棡眼珠转动,忽然开口道:

    “父皇,二哥所言,儿臣亦可作证。当时大哥病情反复,确实古怪。许是……许是路上奔波,病情加重……”

    他试图将水搅浑,引向意外。

    而年纪最小、一向胆小怯懦的周王朱橚,则跪在那里瑟瑟发抖,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但老朱的目光却从朱樉身上移开,扫过朱棡,最后落在朱橚身上,语气陡然变得森寒:“老五!”

    朱橚吓得一个激灵,差点瘫软在地:“父……父皇……”

    “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那‘仙丹’,除了周冀,还送给了谁?说清楚,否则咱立刻剮了你!”

    “父皇饶命.”

    朱橚听到老朱要剮自己,吓得魂飞魄散,心理防线瞬间崩溃,涕泪横流地磕头道:

    “儿臣的丹方是从外面买的……儿臣看过一些杂书.就想着改良一番,后来初见成效,就炼制了一些,送给送给二哥、三哥,让他们品鉴一番.”

    “老二、老三!你们还敢说什么都不知道?!”

    老朱一个冷眼扫向朱樉和朱棡。

    直吓得兄弟俩浑身一颤,在心中大骂老五软骨头。

    不过,事已至此,他们不承认也得承认了。

    却听老三率先开口道:

    “父皇,儿臣想起来了!儿臣确实收到过老五送的丹药,但儿臣并未服用”

    “后来.后来儿臣听说二哥喜欢吃这东西,还喜欢玩儿,就派人给他送过去了,至于二哥吃没吃,或者送给了谁,我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好你个老三,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想栽赃我?!”

    朱樉怒不可遏,指着朱棡鼻子就骂了起来。

    而老朱却并未阻止他。

    只听他又怒喷朱棡道:“你送来的那些丹药,我根本就没吃!”

    “那老五送来的呢,你是怎么处理的?”

    老朱冷不防的插嘴道:

    “你当年进献给你大哥的所谓‘贡品’里,有没有这东西?!说——!”

    “轰隆!”

    朱樉只觉得脑海中惊雷炸响。

    尘封的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当年朱标背痈发作,痛苦不堪,他确实吓坏了。

    他怕大哥死在自己的封地,怕父皇的雷霆之怒,更怕大哥已经查到了他和老三结党营私、贪墨军饷的罪证。

    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他最宠爱的侧妃王氏,那个看似柔媚却心思狡黠的女人,在他耳边吹风:

    【王爷,太子殿下这病……来得蹊跷啊。妾身听闻,周王殿下送来的‘红铅仙丹’,或有奇效……就算无效,也是王爷您的一片心意不是?】

    【况且,太子殿下若不信,自然不会用……您也无需担心……】

    他当时鬼迷心窍,又存着一丝‘万一有效’的侥幸,更深处,或许还藏着王氏暗示的‘太子可能是装病查案’的恐惧,便真的将几颗‘红铅仙丹’混在了贡品中,还特意暗示是‘五弟的心意’。

    他原本以为,以大哥朱标的精明和谨慎,绝不会服用这种东西。

    他只是想表个态,或者试探大哥是否装病。

    可是不久之后,他大哥的病情竟真的‘好转’了。

    虽然依旧有些虚弱,但疼痛似乎减轻了,还能勉强理事。

    他当时还暗自庆幸,以为是天佑大哥,或许那‘仙丹’真的有用?或许大哥之前真是装的?

    现在想来……那根本不是好转!

    那是‘红铅仙丹’的效果!

    就在这时,周王朱橚那句带着哭腔的辩解,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重重迷雾:

    “父皇!那红铅仙丹……除了催情……确有强烈的致幻镇痛之效!”

    “古籍记载,前朝宫中贵人有患恶疮剧痛者,曾微量服用以缓痛楚……但、但此物性烈,久服伤身,儿臣只是研究,绝没想过给大哥服用啊!”

    “致幻……镇痛……”

    老朱喃喃重复着这两个词,赤红的双眼猛地瞪大,如同被惊雷击中。

    一瞬间,所有线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这一刻被强行拼凑起来。

    朱标在陕西突然恶化的背痈……

    秦王进献的所谓‘仙丹’……

    朱标病情短暂‘好转’后却愈发古怪的脉象……

    他回京后对御医的隐瞒……

    以及他临终前,私下遣散知情近侍,甚至可能……默许了某些人的‘封口’!

    不是处心积虑的谋杀!

    是病痛折磨下的无奈选择!是绝望中的‘饮鸩止渴’!

    朱标,他那个一向仁厚稳重、被视为完美储君的儿子,竟然真的是为了缓解那无法忍受的剧痛,私下服用了这等虎狼之药!

    他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他这个严苛的父皇!

    他怕被看作软弱,怕失去储君的威严!

    所以他才要掩盖!

    所以才有了那些看似‘灭口’的举动!

    他是在维护自己作为太子的最后尊严!

    “嗬……嗬……”

    老朱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他踉跄着后退一步,手中的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金砖地上。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朱樉,声音嘶哑扭曲:

    “所以,老二,你进献那‘仙丹’时……是怎么跟你大哥说的?!”

    朱樉早已吓傻了,此刻被父皇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盯着,脱口而出:

    “儿臣说是老五炼的仙丹,或可缓解病痛……让大哥……试试……”

    “但我也是听信了王氏的谗言,我根本没想过大哥会吃.”

    “试试?!你没想过他会吃?!”

    老朱的声音陡然尖利,带着无尽的悲愤和嘲讽:

    “他试了!他真的吃了!然后他的病‘好’了!所以你更相信你那个贱妾的话,觉得你大哥是在装病骗你,是不是?!”

    朱樉面如死灰,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老朱又猛地看向朱棡,眼神冰冷如刀:

    “老三!你素来精明!你难道就没察觉?就没劝诫过你大哥?!还是说……你乐见其成?!”

    朱棡伏在地上,身体微不可察地一颤,他知道此刻任何狡辩都是徒劳,只能以头抢地:

    “父皇明鉴!儿臣……儿臣确有耳闻大哥病痛难忍,也曾去信劝慰……但实不知大哥竟会……竟会出此下策啊!”

    “儿臣若有半分察觉,拼死也会阻拦!”

    他将自己摘得干净,只承认‘疏忽’。

    最后,老朱的目光回到哭得几乎晕厥的朱橚身上,那目光里不再是杀意,而是一种深不见底的悲哀和无力。

    “老五……你的仙丹……真是‘好东西’啊……”

    老朱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和苍凉:

    “它没要了你的命……却要了你大哥的命……”

    真相,竟是如此的可悲、可笑、可恨!

    一个被病痛折磨的太子,一个愚蠢被妾室蛊惑的王爷,一个自作聪明反被利用的王爷,一个钻研药理的书呆子王爷,以及一场阴差阳错、由恐惧、猜忌和绝望共同酿成的悲剧!

    他朱元璋,纵横天下,扫荡群雄,自以为能掌控一切,却连自己最心爱的儿子,是如何一步步走向毁灭的,都后知后觉!

    “噗——!”

    急火攻心之下,一口鲜血猛地从老朱口中喷出,溅落在朱标的灵位前,触目惊心。

    “父皇!”

    “皇爷!”

    朱樉、朱棡、朱橚和云明同时惊呼。

    “嗬……嗬……”

    老朱的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声音,那残酷的真相像一把烧红的铁钳,狠狠拧碎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但下一秒,一股更加狂暴、更加毁灭性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他心底直冲头顶。

    不是直接谋杀,却比谋杀更可恨!

    是这些蠢货、这些贱人、这些所谓的‘仙丹’,活活把他的标儿推上了绝路!

    “啊——!”

    老朱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咆哮,双眼瞬间变得血红一片,几乎要滴出血来。

    他猛地重新抓起地上的剑,如同疯魔般冲向离他最近的秦王朱樉。

    “都是你这个蠢货!听信妇人之言!害死咱的标儿!咱要你偿命!”

    剑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劈朱樉面门。

    朱樉早已吓傻了,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往旁边一滚,同时绝望地嘶吼:

    “父皇饶命!儿臣不知啊!!”

    他竟然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格挡那致命的剑锋。

    “二哥不可——!”

    一旁的晋王朱棡脸色剧变,惊呼出声,下意识地想去拉朱樉的手臂,试图阻止他这无异于造反的举动。

    然而,已经晚了。

    “噗嗤——!”

    血光迸溅。

    一条断臂伴随着朱樉凄厉到极点的惨叫,飞了出去。

    朱樉重重摔倒在地,断臂处鲜血狂喷,瞬间染红了他身下的金砖。

    老朱见朱樉竟敢反抗,眼中的疯狂更甚,杀意如同实质的火焰燃烧:

    “逆子!还敢挡?!咱今天就清理门户!”

    他举起滴血的长剑,就要朝着在地上翻滚惨嚎的朱樉胸口刺下!这一剑若中,朱樉必死无疑!

    “皇上!剑下留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凄厉的女声从殿外传来。

    只见郭宁妃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她听到风声,知道藩王们危在旦夕,拼死前来阻拦。

    她扑到老朱面前,死死抱住他持剑的手臂,泪如雨下:

    “皇上!皇上息怒啊!秦王他们是皇后娘娘的亲生骨肉啊!您杀了他们,让姐姐在九泉之下如何心安啊!皇上——!”

    ‘马皇后’三个字,如同针一样刺了老朱一下,让他动作微微一滞。

    但随即,更大的暴怒席卷了他。

    他猛地甩开郭宁妃,用剑尖指着她,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扭曲:

    “亲生骨肉?!他们害死标儿的时候,可曾想过兄弟之情?!”

    “还有你!你养的好儿子!朱檀!那个混账东西!炼的什么狗屁仙丹!死了还要祸害人!”

    “你们郭家!都是祸害!祸害了咱的标儿——!!”

    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鲁荒王朱檀生前沉迷丹药、荒唐早逝的旧账,连同今日朱标之死的滔天恨意,全部倾泻到了郭宁妃和她的娘家头上。

    “不……皇上……檀儿他……”

    郭宁妃被老朱那疯狂的眼神和诛心之言吓得魂飞魄散,还想辩解。

    但老朱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去下面陪你的好儿子吧——!”

    伴随着一声充满怨毒和疯狂的怒吼,老朱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地、狠狠地刺入了郭宁妃的胸膛。

    “呃……”

    郭宁妃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没入自己身体的剑锋,又看看状若疯魔的老朱,缓缓软倒在地,气绝身亡。

    鲜血从她身下蔓延开来。

    奉先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剩下朱樉断臂处的呻吟和喷血声,以及晋王朱棡、周王朱橚因极度恐惧而发出的、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嗬嗬声。

    朱橚更是直接吓晕了过去,裤裆湿了一片。

    老朱站在血泊中,脸上、龙袍上溅满了郭宁妃和朱樉的鲜血,他提着滴血的长剑,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他缓缓转过头,那冰冷、疯狂、毫无人性的目光,先是扫过地上奄奄一息的朱樉,然后又落到了面无人色、抖如筛糠的朱棡身上。

    “呵……呵呵……”

    老朱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

    他扔掉了沾满鲜血的剑,用一种异常平静,却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胆寒的语气,下达了冰冷残酷到极点的旨意:

    “传旨——!”

    “秦王朱樉,愚蠢昏聩,听信谗言,间接害死储君,罪大恶极!”

    “着废黜秦王爵位,贬为庶民!断其臂,乃咎由自取!押赴孝陵,给太子守陵!”

    “终身不得离陵半步!死后不得入皇陵,丢乱葬岗,任野狗啃食!”

    “秦王府一干人等,除皇嗣外,凡与太子之事有牵连者,无论知情与否,全部锁拿,抄家灭族!”

    “侧妃王氏,锁拿九族,凌迟处死!”

    “晋王朱棡,身为兄长,坐视弟弟铸成大错,知情不报,心怀叵测,着废黜王爵,囚禁凤阳高墙,永世不得出!”

    “周王朱橚,钻研邪术,进献虎狼之药,虽非本意,其罪难赦!着废黜王爵,囚禁旧王府,非死不得出!”

    “已故鲁荒王朱檀,荒唐无道,遗留丹方祸乱宫闱,间接害死太子,罪无可逭!”

    “着追废王爵,砸毁鲁荒王府!其子嗣,移出宗籍,一律贬为庶民,永不叙用!”

    一道道旨意,如同寒冬的冰雹,砸得幸存的朱棡魂飞魄散。

    老朱说完,看也不看地上的尸体和废黜的儿子,转身,踩着满地的鲜血,一步步走向奉先殿外。

    他的背影在血泊和烛光中,显得无比高大,也无比孤独、疯狂。

    一边走,他一边用那冰冷彻骨的声音,对如同石雕般跪在殿外的云明和蒋瓛吩咐:

    “所有与太子陕西之行有关的官员、内侍、医者……”

    “所有知晓太子曾服用丹药之内情而未上报者……”

    “所有……可能看笑话、甚至暗中庆幸之人……”

    “给咱……一个一个……查清楚!”

    “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咱要这应天府……用血……来祭奠咱的标儿!”

    充满血腥味的旨意,伴随着老朱疯狂而坚定的脚步声,传遍了死寂的皇宫。

    一场比胡惟庸案更加残酷、更加波及深远的血腥清算,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父亲对儿子最深切、最扭曲的爱,以及一个帝王最彻底、最无情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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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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